“太好了……” 云瞳不知呢喃了多久,这才喜上眉梢,紧紧搂了从奕,激动的两肩微颤。 从奕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自己一声哽咽,复又一声欢笑:“瞧你高兴的……” 屋里语笑喧喧,人头挨挨,挤得小猫没了立足处,蹿上柜顶,又落回床上,“喵呜”着想钻入云瞳和从奕怀中,不得,四滚八仰的撒起娇来。 人多眼杂,恐生疏漏,李慕来时已蒙好了指宽灵符,看不见别人,也不叫别人偷窥自己。忽觉邀月在身后低唤,大约是提醒该“贺喜”几句吧。过了好半晌,李慕才平复了情绪,正要说话,发现作声不得,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把指间绕着的锦帕咬进口里去了。 若怜暗瞧离凤,见那张光洁脸庞上先是显出一丝羡慕,复又透出一层伤感,接着就复杂的让人看不懂了,似乎有失落,有无奈,有对捉弄自己的命运的嫌恶和畏惧,最后还是转为一副平静笑容:“恭喜王主,恭喜侧君……” 云瞳没应声,大约是没听见。从奕倒点头朝他笑了一下,又轻推妻主,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娇嗔道:“你快起来……别压着孩子了……” 锦衣郎本来就美,现在更美了……幸福自里而外在漾!将为人父的幸福,为爱侣生养的幸福……离凤怔住,下意识摸上自己脸颊:我又是个什么模样,大约很难看吧。 小西眼巴巴等着领赏,却见云瞳直到听闻“何先生到了”,才结束呆笑,亲自起身相迎。他觉得奇怪,便问身边的小东:“怎么王主这样殷勤,好像看见神仙一样?” “何伯伯就是神仙!”小东嘻嘻笑着,又趴小南耳边:“那个事待会儿一定要问你爹啊?可别忘了。” 小南神色古怪,低低“哦”了一声。 云瞳将何景华请到从奕床边,小心的拉过夫郎的手放在小边枕上:“又要辛苦先生了。” “王主不必客气。”何景华笑了笑,先要了温水净手,方搭上从奕的腕脉,刚诊片刻即脸显诧异:“脉来流利,如盘走珠……” “是啊是啊!”别人不懂是何意思,老金已抚掌而笑:“喜脉无疑。” 何景华一怔,目光极快的扫向云瞳。 “先生,有何不对么?”从奕只觉他容色有异。 “既让我来断喜,寒总管怎说侧君旧疾复发?” 寒冬上前一躬:“恐先生不来,所以……” 何景华不禁揉额苦笑,又重新为从奕诊脉,搭了许久,未发一言。 从奕等来等去不见他向自己贺喜,渐渐紧张起来,频看云瞳,显得不知所措。 “先生?”云瞳也不明所以。 屋里欢笑声已停,何景华浑然不觉,仍是一丝不苟的诊脉,久久方道:“侧君能否让我内诊?” 这是要查婴沟。寒冬只觉这位医仙大人的弟子过于谨慎了,可见云瞳已经点头,便令屋中闲杂人等尽皆回避。 云瞳也想守在床边,奈何从奕不让,只得也出了屋子,叫过老金问道:“你才也为侧君内诊过了么?” “没有。”老金也不知何景华是甚意思:“喜脉确定,无须再诊。” 云瞳暗皱眉头。 屋里,从奕闭眼忍羞,等何景华查完,赶紧穿好贴身衣裤:“先生,是不是胎像不好?” 何景华温言笑慰:“只是确定一下月份。”又问:“侧君留喜是哪一日?” “是……”从奕俏脸顿红:“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了,小唐可有副好记性:“王主幸的频,前儿还留来着。” “……”何景华不禁瞠目:“沟道有变,再经幸慰,侧君也没觉得不适么?” “那个……”从奕羞答答言道:“是有点涩疼,没叫她多弄……” “多……”何景华都不好再问下去了。 “先生,没有伤到孩子吧?”从奕生了担忧,暗悔不该由着云瞳胡闹:总没完没了的腻人,都想把她赶回战场去了。 “侧君还有其它症状么?”何景华又问。 “近来中觉睡得长。”从奕想不起来,小唐又紧着补充:“只是今儿才开始害喜,呕了些酸水。” “嗯!”何景华点了点头:“这些无碍。” 云瞳在外转了两圈,实在忍耐不住,还是进来问道:“先生,到底是怎么样呢?” “恭喜王主。”何景华全部看过问完,方展颜来贺:“侧君吉梦征兰已近两月。” “哦!”云瞳眼光大亮,笑口难拢:“先生看这一胎是儿是女?” “看这个还早。”何景华笑道:“儿女不管哪个来,都是天赐之喜。” “是,是!”云瞳忙就两掌合十,以谢上苍:“我都喜欢,都喜欢的。” 从奕看她一副傻乎乎笑的样子,不禁唇角轻翘。 “王主啊……”何景华欲言又止。 “您说?”云瞳洗耳恭听。 何景华踌躇了片刻,言道:“初孕三月还需谨慎,帷幄之间……尽量少些恩爱。” “我懂!”云瞳忙不迭应下。 “也不是要你们全禁全免。”何景华告诉她妻夫:“四月之后,适当撑涨沟道,有利分娩。只是万勿粗暴,需得留意沟口的形状颜色。” “好!”云瞳一一记下,又极正经的对从奕言道:“要听先生的话,以后可不能不让点烛了。” “……”从奕满面通红,偷在被底捅了她胳肘一下。 众人进屋,重向王主贺喜,小西如愿领到赏钱,高兴大笑,嘴角都咧到了耳前。 从奕又问如何安胎,如何调养,何景华笑道:“侧君不要劳累,不要焦虑,但也不要总躺在床上,更无须从现下起就多补多吃,养的自己过娇或胎儿过大,都不利生产。只要没有腹痛、没有见红,平日该怎样便还是怎样好了。” “多谢先生指点。”从奕笑吟吟坐直了身躯,见凌霄宫主和离凤也都侧耳凝神认真倾听,便悄悄和云瞳说道:“难得先生过府一趟,光忙活我如何使得,莫叫别人吃心。” 云瞳“哦”了一声,又牵了凌霄宫主的手,请何景华诊脉:“先前头痛,没让您看过,我总不能放心。” 李慕心里“咯噔”一下,不想让人诊脉看眼,又不能当面拂了妻主美意,心思急转,已含羞问来:“先生,您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从哥哥这样的福气呢?每想此事,都觉头痛。” 暂未怀孕所以头痛?何景华哑然失笑,搭上三指,随口问道:“宫主还有何症候?” 李慕一指自己唇边:“昨夜梦见熊、罴、虺、蛇,今起发现这里多了个火疖。” 又梦儿又梦女的,急成这样?小唐暗在心里嘀咕道:我得问问少爷最近都梦到什么了,指不定是日月星辰呢。 何景华诊不多久就松手笑道:“秋燥春发,宫主应少食辛辣。” 李慕咬了咬唇:“可我想同王主吃到一块去……” 云瞳又叹又笑:“本王陪你吃清淡些好了。” 不如你多来几次,让我泄泄锁魂钟的火。李慕是这般想着,却不知旁边邀月想的是:紫云瞳你少来几次,我们宫主就不用老使锁魂钟了…… 若怜见凌霄宫主也诊完了,生怕落下自家公子,偷推离凤,见他一径低头想躲,心中着急,顾不得规矩便大声言道:“先生,我们公子最近吃不下睡不着的,您看是什么缘故?” 哎呀!离凤恼他多事,看众人都瞧自己,忙强笑解释:“不过是读书忘了时候……小奴才惯会大惊小怪。” 云瞳看他一眼,径直拉过手来:“让先生看看,是不是你吃素太久,气力不足?” “……”离凤词穷。 何景华低笑了两声,便又给他诊脉,原道英王不过是想为其它未怀孕的夫侍讨个调理方子,不想这一诊竟又生了诧异,笑容渐敛,长久未动。 离凤额间出了细汗,自己偷着拂去:“先生不必费心,我没有什么事。” 何景华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云瞳本已悠闲喝茶,见状放下了瓷杯,见小猫在旁嬉闹,恐碍先生诊脉,便捏了颈子递给小北,让抱到外面去玩。 “公子多久腹痛一次?”何景华语气很是温和。 “没有。”离凤脸色白了一白:“没有痛过。” 何景华顿了一顿,又问:“那……掉发厉害么?” “不厉害。”若怜看看离凤,替他答道:“公子秀发又多又好。” 何景华往离凤头上瞧了一会儿:“有没有变红或末梢发黄的?” 若怜摇头:“我每天给公子梳头,没看见过。” “哦!”何景华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看着离凤,颇显为难。 “先生看我该怎么调理一下?”离凤抬起眼睛谨慎问道。 “嗯?”何景华沉吟许久,问道:“你平日吃素?” “是!”若怜忙着说道:“公子爱吃胡萝卜和绿豆芽。” 何景华愣了一下,又看离凤。 离凤轻轻说道:“都说这两样比人参还好呢,能保平安。” 何景华想了又想,试探问道:“我给你开一副方子吧。胡萝卜和绿豆芽虽说有益,也不能吃的太多。” “好!”离凤见云瞳闪目看来,忙就低头。 云瞳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先生,公子得吃多久的药啊?”若怜见何景华已向云瞳告辞,跟在后面着急低问:“吃药期间是不是……不能留喜?” “可以留。”何景华语气亲切,回看离凤:“公子顺其自然就好。” “谢先生。”离凤话音儿极低,再没抬头。 寒冬带着小南要送何景华,不想云瞳言道:“尊师有信送来,请先生随本王到书房拆看。” 邀月闻言极快的看了李慕一眼,见他手抚下巴似在沉思:何景华是男人,紫云瞳竟毫不避讳,找了个借口要与他去书房密谈……谈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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