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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韩宜、软禁韩飞,使得二十万玄甲军成惶惶无帅之兵,又因事发枯藤岭这样本最安稳的地界儿,令西川将军邱韶受疑,继而指我与圣上为背后真凶,激发兵变,挑起大胤内乱,希能坐收渔人之利。    尊驾真有吞天之胆……云瞳目光凝重:然,天不肯被汝吞之!你打算用韩飞掌印统兵为自己臂助,却没能把她如期送过合江,此非意外,而是因为合江天气水文与往年不同,你漏算了一招。今春洪灾泛滥,我通开沧河上游闸口,保住了琅郡几十万百姓,也使得整个合江水势异变,挡了你乘云踏浪之路。而韩越落崖未死,穿冰过江,凭借错银虎符,收揽玄甲众将,当上忠武侯,占了姐姐的座位,使得你的诡计最终未收全功。    云瞳微微冷笑,却又想起韩越因此断发立誓,孤身在营,心生疚痛,久久叹息。    单使我被玄甲众将猜疑,并不能令我远离帅位,相反,还会让圣上予我处置整个战局的权柄。这不是你们想要得到的结果,因此……云瞳眸色黯沉下来:姬大香父女当街告状,让一直等着捏我错处的六姐眼前一亮。呵,主审是她,主谋是她也未可知。其目的在于激起民愤,使我在六国百姓心中声名狼藉,连皇姐也不能维护,不得不降惩黜官。因晚晚爱我,舍身弃名相救,这条奸计也未完全得逞。    重嫁姬家之夜,新房大火,是紫云昂二次诬陷我所为么?云瞳皱眉细想:晚晚已将罪责悉数担下,六姐再于其中费力谋划,似乎得不偿失。那么是谁放火呢?晚晚,亦不会行此。    联想之前寒冬一直疑心冯晚身世,与冯晚有关之人也尽数被杀,是案颇多蹊跷。云瞳心中早已断定一事:还有一道暗影,与恭王同谋,或是与她各取所需,用熊熊大火掩盖了什么秘密。    那过目不忘之能的陈亦隆,那花银子让神机堂帮忙寻找蓝眼卷发小郎的陈琅,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云瞳眉峰“突突”直跳:此案过后不久,六姐就找到了一个更好诬陷我的机会:韩家内眷自颍川启程来京,途经姣水……    最不愿回忆之事,最惨痛的一道伤疤,每经亲手揭开,都是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云瞳将额头抵在了墙上,压迫住勃勃而动的青筋,极力稳定着心神:传令的“暗卫”是不是沈莫?不是他,他一定已经死了。是他,也许他还活着。    想起武德帝向她揭开真相时所说的那一番话,云瞳明白,皇姐已认定沈莫是个她没能掌控的细作。从雪璃染指暗卫,沈励赴临渊未死,恭王得了西川之利,睿王府兵被疑出现在枯藤岭,事事叠加,环环相扣,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说服自己:沈莫不是凶手。    可在最隐秘的内心深处,她真的还在犹豫。她所认识的沈莫,她所了解的他,真的能当一个不知有几副面孔的细作么?    清涟,青城羊汤铺里,你同我说:眼前真相已如此不堪,还怕再查出什么“真相”来呢?云瞳沉默许久,忽然对着虚空发出一声冷笑:今日止步,明朝未必不会后悔。说的是!说的好!沈莫,我其实希望你还活着。你活着,我才能真正死了那条心!    烛泪簌簌而下,云瞳竟摊手来接:你……其实不欠我什么。可你欠阿恒一条命,欠月郎的更多,有没有想过,怎么还?    好半晌,云瞳吸了一下通红的鼻头,继续冥想:二火案后,我失了封爵兵权,困居府中,你们这些暗影可满意了么?    没有!    我,仍是你们非除之不能安心的首要对象。六姐一边处心积虑的在军中培植亲信,在朝廷抓揽财权,一边散布流言,让她潜在的盟友们都知道我中了奇毒碧落十三香。    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除了何先生与我,以及我为救阿恒不得不禀告给的皇姐,知情此事的只可能是当年下毒之人。这一道暗影隐忍五年不发,直到今日嗅到有变局之险的气息才透出了口风。    紫云昂该很高兴吧?可她并没有被高兴冲昏了头脑。云瞳的手指按住了密信:她不愿耗上数年坐等我毒发,想要借乱生势。    云瞳重将密信拾起,就着烛火又看了一遍。    清涟,你把碧落十三香毒理说的如此详细,一定已详询过何先生了。小白鸽有孕,我也曾喜上眉梢,认为能够证明自己没有中毒。可是,这孩子终究没能落生。    紫卿!清涟似从信中脱影而出,语气急迫:我知道奕哥落胎对你打击太大,想必已经轻信是因自己中毒之故,连累了他们父婴。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查到有人假托碧落十三香之名,实则另施辣手,即可反证你并没有真正中毒。    云瞳心中一动。    谁会害这个孩子?清涟在信中问道:谁会因此得利?    云瞳轰然一震,推开桌案起身,在屋中疾转数圈。害了这个孩子,能使我相信自己中毒,而后便是急寻解药…….有解药么?传言说有!解药在哪里?贺兰桑、从贵金、冬叔、六月、甚至皇姐都或明或隐的告诉过我,听说在临渊!临渊何时现世?将近!    云瞳嚯的停步:之前我叫六月把临渊即将现世的消息再传出去,是因为听到了解药的传闻,想设一计,让六姐和那些暗影入我的局。其实,我漏想了一处,这个局紫云昂等人早就布下了。    小白鸽落胎极有可能同枯藤岭、姣水案、姬家夺婿案一样,也是她们整个计划上的一环,之前我没有想到。云瞳立刻拿起笔来,在空白纸上画了数条枝叶,同归主干。    我忘了碧落十三香是一味奇毒,名隐书中,世医未见。自何先生当初疑我中毒,这些年间我一直想方设法要确定下来。六姐也一样,但她高明之处在于,不是确定我是否中毒,而是诱使我确定自己中毒。    她认为,我一旦确定了此事,下一步便是寻找解药,所以解药在临渊的传闻同我中碧落十三香的消息是相继放出的。    云瞳回想自己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询问,是与神机堂李慕会晤之时,第一次听见有解药,则是在万寿节宴上被贺兰桑告之。此后,便传言汹汹,不可遏止了。连皇姐、冬叔也都广撒人手,四处窥察,最终把解药在临渊的秘闻带给了自己。    云瞳微微勾唇:可是六姐,你不知道,我并不像别人那般关心解药在哪里。如果明天毒发,今夜,我得好好琢磨怎么把你们送下黄泉先去探路,为我的阿恒、晚晚和月郎一家报这血海深仇。    虽然,我还不能如清涟所言,查到有害从奕落胎的证据,就相信自己没有中碧落十三香。但这并不妨碍我和你们再斗一局。云瞳目光深凝:以阳谋对阴谋,以明策对狡计,且看最后谁还能昂首挺胸立于天地之间。我是活不了多久,那又怎样?活着一日,我便不许你们再肆无忌惮的草菅人命、祸国殃民。    这般仔细一想,‘为何青麒会盟非邀自己’一事之前一直存疑,现已豁然开朗,雪璃、玄龙又会如何配合动作,也皆在谋算之中。云瞳把写画的面目全非的白纸揉成一团,化在烛火之中,又看清涟寄来的密信:非因兄弟之情而为凤后抱屈,彼害从郎,则伤圣上大局。    这一点我也想过了……云瞳叹了口气:若说获利之人,如今看来,还是六姐。可小白鸽赴宴归来开始下红,六姐的正君随乐旋也在当夜早产,再加上归云亭那些旧怨,闲话清澄哥的只怕不在少数。紫云昂离间我和三姐,更是不余遗力。    “王府防备严密,从兄卧榻未出,则欲得利者如何下毒,王必已熟思。而终不得解,何也?奴以为查察可另辟蹊径。”    无出,却有进……云瞳沉吟良久:连阿凤和倾慕儿去过几次画眉阆我都查过了,还有何疏漏之处?    “奴幼时曾失一玩物竹簪,遍寻不见,已致嚎啕。姨父集府中管领、小侍,严词稽查,并猫窝雀笼,搜罗并著。然,终无所获。后一日,竟显自姨父袖中。姨父恍然大笑:原来此物。是那日坐尔闺中,当作竹剔,误沾在袖。”    这是清涟告我,是否有人于懵懂中已被利用?丢失东西,只查可疑人等,却不会疑心至亲长辈。我查凤后、查大祭司、查那些参加寿宴的内眷、查雀翎军、查府中管领小侍、甚至查了一众太医,可我从没有查过……一个念头忽自云瞳脑中迅疾闪过:从侯妻夫?    …….    云瞳摸黑回到东厢,轻轻闭了房门,忽听帐子里传来一声低唤:“紫卿?”    “啊……”云瞳也不知离凤醒了多久,不好说去方便,便随意笑道:“月色入户,欣往赏之。你怎么也不睡了?”    “哦。”离凤淡淡应声:“我方醒了,现又困了,正要睡。”    云瞳脱鞋上床,重又搂了他在怀中,想起清涟曾劝自己该与离凤一谈,便道:“不如明早车上补眠。”    “嗯?”离凤一怔:“现在就走么?”    “不走。”云瞳凑近他脸颊:“说会儿话。”    离凤等了一会儿,不闻云瞳开口,转眸一看,见她目光灼灼。    “王主想听什么?”    “你知道的。”云瞳声音有些暗哑。    “我……”离凤脑子里瞬间滚过许多想要向她解释的话,关于“赤司烨”,关于“雀翎军”,关于“赤司炀”那些锥心之语,关于为了“若怜”和她的那场争吵,可脱口却是:“我不用再吃药了。何先生说,我已经好了。”    云瞳显然没有料到,一怔之下,眸色渐渐染上了一层幽暗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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