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

蔚蓝是一名歌手，出道已有几年，名气一直很高，一年前又通过一首男女合唱《余生》爆红全网，可以说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他会停下来跟桃舟打招呼，还主动要手机号，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王俊凯想起桃舟哥哥开的跑车，还有这两天他们住的大别墅，好像又不怎么惊讶了。　　他眨眨眼睛：“桃老师是蔚哥的粉丝吗？”　　桃舟想了想：“粉丝倒也说不上，不过他的歌还挺好听的。”　　王俊凯疯狂点头：“嗯嗯，蔚哥的余生真的很好听。”　　桃舟顿了一下：“是吗？”　　　　“是啊，而且作词作曲都是蔚哥一个人完成的，他合作的那个女声也是他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很用心了。”　　　　桃舟倒是知道作词作曲都是蔚蓝完成的，不过对万里挑一的说法倒是不怎么看好。　　　　“真的，听说那段时间蔚哥恨不得不睡觉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听别人发的demo，后来说是通过朋友引荐，才总算找到符合他心意的声音。”　　桃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有点恍然：“这样啊……”　　原来这首歌对他的意义那么大吗，怪不得他当时那么严厉……　　　　“不过确实很好听，那个女声，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应该不是圈内的，不然早爆出来了，”王俊凯说着说着，转头看她，“桃老师你听过吗？”　　桃舟点点头：“听过。”　　“是不是特别好听，尤其是那个女声，”王俊凯很期待地看着她，“我觉得那个声音选的特别好，再甜美一点就嫌腻，再低沉一点又冷硬没有柔情了，所以简直完美！”　　　　桃舟其实并不懂那么多，不过看王俊凯那么激动的模样也不想泼冷水，于是只能说了一句：“我觉得你说的对。”　　　　王俊凯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点过激，他冷静下来，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抱歉啊桃老师，我太激动了。”　　桃舟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啦，毕竟这是你的专业，你会激动也是很正常的啊。”　　她的力气不大，却像按在他心上，一下，两下。　　他抿抿唇，一直埋在心里的话就那么说出来了：“其实我真的很佩服蔚哥，蔚哥他真的很厉害，出道那么多年，也有过低谷，但是他从来都没变过，为了音乐坚持初心。”　　　　桃舟想起蔚蓝跟她讲解时严肃又认真的脸庞，想起被他骂着一遍又一遍重新录歌的痛苦，泛起笑意。　　“是啊，他真的很喜欢音乐。”当作生命的那种。　　王俊凯捏捏拳头：“我也想成为蔚哥那样的人。”　　“你会的。”　　“我会吗？”他有点迷茫地看向她。　　她看进他的眼睛里去：“小凯，相信自己，你比你想象中更坚强，也更优秀。”　　他看见她的眼神，真诚，温柔。　　他笑起来：“嗯！”　　桃舟又拍拍他的肩，然后跟他一起往前走。　　“我们直接去你们的化妆间吧，你们应该要补妆？”　　“嗯，”他同意了，走了一会儿，又喊她，“桃老师。”　　“嗯？”　　“你可不可以，看着我？”　　　　桃舟愣了一下，停下来，看着他：“可以啊，怎么了吗？”　　他扑哧笑了一下，很快又正了颜色：“不是啦，桃老师，我是说，看着我以后也成为像蔚哥那样的人，看着我变得更坚强，也更优秀。”　　　　毕竟叫她一声桃老师，桃舟很爽快地答应了：“嗯，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小虎牙完整的露出来，王俊凯伸出小手指：“约好了？”　　桃舟也伸出手指，和他的勾在一起：“约好了。”　　大拇指轻轻按在一起。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约定。他想。　　　　这不是桃舟第一次看他们表演了，但还是觉得很震撼。　　这种震撼在千玺进行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之后达到了顶点。　　耳边充斥着尖叫和掌声，桃舟在认真惊讶，直到大家慢慢冷静才像突然醒过神一样，开始大力鼓掌。　　大约是她的动作真的很大，舞台上的千玺准确地看了过来，虽然只有大约一秒钟的停留，但是桃舟确定，他是在看她。　　她没有问过他，没有得到他的肯定，但是她就是确定，那一眼，是属于她的。　　　　桃舟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说实话，这有点奇怪。　　　　他们的演出只有五分钟，结束之后，他们一边喘气，一边跟着场下的观众做了一点小互动，然后就退场了。　　后面的演出也大多是唱歌跳舞这一类的，桃舟安静地听着，看着。　　尾声的时候，所有有演出的人都上台谢幕。　　主持人说着感谢与祝福，台上的人也跟着主持人的话语纷纷点头，只有千玺，老神在在的看着观众席，一动不动。　　桃舟正在查看短信，听见左边的两个女生在很激动地聊天。　　　　“天哪天哪，千玺怎么一直看着我们这边，是在看我吗？”贴着桃舟坐的女生声音尖尖的。　　“做梦吧你……”女生的邻座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然后是同样的激动，“咦，好像是真的，天哪，他肯定是在看我，不枉我今天撸了个全妆！”　　“呵，他明明就是在看我好吗？”　　“……”　　　　桃舟的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转移到舞台上。千玺站在中间偏左的位置，果然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她在心里说了一句：“全妆有个卵用，他正在看我呢。”　　　　这样想着，桃舟脑子一热，忘记刚才在走廊上的避之不及，回了千玺一个大大的微笑，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赞。　　千玺毫不领情，似乎还冷哼了一声，侧过身，不再看这边了。　　......青春期吗这孩子？　　桃舟耸耸眉，视线又回到手机上。　　刚才发过来的两条信息。　　一条来自陌生号码：活动结束之后桃小姐有时间聊一聊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桃小姐商量一下。我是蔚蓝。　　一条来自佳澄：老地方。　　她先回了蔚蓝：抱歉，蔚先生，今天可能没时间。　　回完之后，把他的号码存上。　　然后盯着佳澄发来的三个字发呆。　　　　掌声雷动，尖叫和礼花同时响起。　　桃舟一惊，手机啪唧摔到地上，她弯腰捡起来，已经锁屏了。　　她设置了五分钟之后锁屏。原来她想了那么久吗？　　指纹解锁，短信的界面一下子跳出来。　　她动了动手指，回复：一个半小时。　　几秒钟之后，佳澄：等你。　　桃舟：好。　　　　跟着观众们有序离场，到了外面，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桃舟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原来已经八点半了。　　她捏着手机站在人群中，看着大部门观众四散而去，还有一部分匆匆地去堵还没有离开的明星。　　大家都有自己的目标，并正在去往目标的路上。　　她也有一个要去的地方。　　要去见佳澄。　　大脑已经给出指令，身体却迟迟没有动作。　　　　手一麻，是手机震动。　　“小马哥？”　　“桃老师，是我！”王俊凯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失了一点少年的清脆，多了一些磁性，“桃老师你还没有走吧？”　　桃舟点点头，意识到那边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王俊凯松了口气：“那就好！桃老师你从后门进来吧，从里面的电梯直接去地下停车场，那边现在你从外面可能进不来。”　　桃舟犹豫了一下，看着满街的人和车。　　没有听到桃舟的回答，王俊凯提高了一点音量问：“桃老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听到，我在听，”桃舟略一思索，还是拒绝了，“你们晚上还要吃饭吧，我就不去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王俊凯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说：“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桃老师路上小心。”　　“你们也是。”　　“嗯嗯，桃老师明天见。”　　　　挂断电话之后，王俊凯看了大家一眼：“桃老师有事不来了，我们直接走吧。”　　千玺的目光和他短暂地交汇，很快便移开，率先往前走。　　“哎呀，还想问问桃老师我刚才帅不帅呢！新舞练了好久的。对了，千玺，你刚才那个后空翻，真的，酷毙了。”王源两步蹦上前，搭住千玺的肩膀，给他比了个赞。　　千玺脚步顿了一下，很快便不着痕迹地继续往前走。　　　　王俊凯的视线从他们的身上移开，看向小马哥。　　他正在问身旁的人：“蔚哥有什么想吃的吗？”　　蔚蓝摇摇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不用顾虑我。”又转头看向落后一步的小凯：“小凯有什么想吃的吗？”　　王俊凯走上前与他们并肩：“那么晚了，吃点清淡的吧。”　　歌手大多爱惜嗓子，蔚蓝对此没有异议。　　　　晚上依然很堵，幸亏桃舟预计到了，到地方只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老地方其实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不关门的书店。　　桃舟在北京的时候总是中规中矩的，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就让她发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这里的漫画书真的超多。　　这是很少她介绍给佳澄的地方。她带佳澄来了一次之后，这里就变成了她们的老地方。　　想向对方吐吐苦水或者没事可做又想要一个陪伴的时候，一个人发老地方，另一个人回多长时间能到，这是她们经年累月的默契。　　虽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但是有些事情，就算物换星移，也还是记得的。　　　　桃舟走进书店，一路走向休息区，手里已经拿了好几本书，最后又从零食架拿了几袋薯片。　　这家店已经开了很多年，前面翻新过，但是里面的摆设并没有怎么变。　　桃舟一眼就看到坐在最角落里的佳澄。　　她走过去，把书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　　佳澄视线依然停留在书业上，只腾出右手，推了一杯饮料过来。　　桃舟端起，喝了一口。　　苦涩的茶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她又喝了一口，然后翻开最上面那本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