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约

千玺被“气死”之后的两天，毫无音讯。　　桃舟并不善于主动和别人联系感情，或者说，她其实根本没有这根神经。　　于是直到第三天，小马和王俊凯在外面商量几天之后的活动详情，桃舟一个人在屋里边画画边发呆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这次千玺好像是真的“气”了。　　　　桃舟看着画板上填色填到一半的下巴。这是五月一日那天晚上，她躺在玄关前，向上看到的风景。　　好像有点偏圆润？千玺好像更瘦一点。　　看着这个下巴，呆了好一会儿，桃舟叹了口气，放下画笔，起身去床头拿手机。　　　　从床头一直走到窗边，这个电话也没拨出去。　　桃舟拉开窗帘，热烈的阳光照射进来，她闭了一下眼睛，手里一抖，电话总算是拨出去了。　　没关系，大白天的，千玺应该很忙……　　“喂？”那一头，千玺一向沉稳的声音似乎略带上扬。　　桃舟：……　　少年的声音复又平稳下来问道：“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　　那边顿了一会儿，然后声音里的笑意便明显了很多：“就是想我了？”　　桃舟想反驳，但是想想，好像是这样没错，她转过身，画板上橘黄色灯光下的下巴只画了一半，还有一半应当埋在阴影中的部分才只勾了线。　　桃舟收回视线，刚刚有些焦躁的心情很奇异地被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抚平了。　　于是桃舟说：“多多少少有一点吧。”　　她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的，这下，电话那头原本还带着点调笑意味的少年倒是讷讷不能成言了。　　能想象到他慢慢变红的耳朵，然后是正片被染成红色的脸颊，桃舟轻轻地笑出了声。　　　　一人脸红，一人轻笑的状态维持了十几秒，桃舟终于决定放过他，手指按在窗台上，问道：“你说五月二十号过来，买好票了吗？”　　千玺咳了一声，稳着声音说：“还没有，我现在来看……”　　“不用了。”　　千玺愣住：“什么意思？”　　桃舟的手指按到这里，又按到那里：“小凯好像十八号到二十一号都有工作，还挺忙的。”　　“所以，你要跟着他？”千玺的声音这回是真的沉了。　　“所以，”桃舟的声音拖长，“我那几天应该有点空闲。”　　好一会儿，千玺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　　他的声音似乎都有点抖，桃舟收回到处乱按的手指，轻快地应了一句：“真的！”　　“你……”千玺犹豫了一下，有点期待又紧张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嗯……”桃舟的手指又开始到处乱按，“大约知道吧……”　　“大约？”千玺的声音危险起来。　　桃舟能想象到他眯着眼睛的样子，身上一凛，嘴角却扬起。　　好一会儿，千玺转而有点委屈地说道：“你不能这样。”　　“嗯？”　　　　千玺叹了口气，然后是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他无奈地说：“我最近真的很忙。”　　“上次去见你，已经是问胖虎哥预支的假期了。”　　“然后就只剩下五月二十号的假了。”　　“可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想去见你。”　　　　他说一句就会停一会儿，但是间隔都不长，所以，桃舟虽然刚开始有疑问，却都插不上话问。　　等他说完，她也明白了。　　桃舟转身，靠在窗台边上，正想说话，却看见门外有一闪而过的人影，想起来最近经常来的小马和助理等人，她走过去，把房间门关好。　　“怎么了？”千玺感觉到她不寻常的沉默，疑惑地问道。　　“没事，”桃舟坐回画架前，“说起来，五一那天，你穿的什么衣服来着？”　　“五一？”千玺回忆了一下，“那天有演出，私服就穿的白T恤吧好像，方便。”　　桃舟点了点头，在衣服的部分用画笔轻轻点了一个白点。　　“怎么突然问这个？”　　桃舟这才想起来他们正在打电话，他应该没看见她刚才点头。　　但是好像他也并不在意，她又搁下笔：“突然想起不来了。”　　本来以为千玺听到这话应该会炸毛的，谁知那边沉静了好一会儿，却冷静地分析了一句：“所以，你真的在想我。”　　“……”某种意义上真相了。　　　　今天的电话有点难挂断，直到有人敲门，桃舟才找到借口把已经发烫的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桃老师，他们走了，”王俊凯探进一个头来，看见坐在画架前的桃舟之后，笑着把门打开，走进来，站在门口，“桃老师在画画吗？”　　“没有，发呆呢。”桃舟起身走来。　　　　王俊凯眼睛还是盯着她身后的画架，等她走到眼前，才把视线移到她脸上：“桃老师辛苦了，出来喝杯茶吧！”　　桃舟伸手按按他的脑袋：“不辛苦，是你辛苦了，十八号开始要工作咯？”　　“反正就在本市，挺方便的，”王俊凯跟在她后面出门，顺手把门合上，“桃老师是要跟我去玩玩，还是在家里休息休息？”　　桃舟倒水的动作流畅，拿出早就在心里演练过的说辞：“我去看看长长见识，后面就自己逛逛吧。”　　她先给王俊凯倒了一杯，王俊凯接过来，抬起下巴两口喝完：“也好，桃老师以前没来过重庆吧，趁这次机会看看我们大重庆，等我21号结束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桃舟把他空了的杯子又拿过来填满，脸上满是笑意：“好啊，吃吃看正宗的重庆火锅。”　　　　五月十八日，桃舟跟王俊凯去参加了电影开幕式，电影看的她昏昏欲睡。于是，第二天，她便决定一个人在重庆街头逛逛，吃了一天的小吃，心满意足地回到王俊凯家，却发现客厅里小马哥的表情异常灰败。　　桃舟换了鞋，走过去，没看见王俊凯。　　电视上正在无声播放娱乐新闻，王俊凯被砸鸡蛋的头部被特写。　　　　“小凯，吃晚饭了喔。”桃舟站在小凯门前，轻轻地叩了两下，说话的声音比叩门的声音更轻。　　更更轻地按上门把手。　　按不动。　　她短促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小马，摇了摇头。　　小马心不在焉地点头，又接了一个电话，和桃舟示意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桃舟看着桌上的菜，也没有食欲，便在门外坐下，靠着门板发呆。　　　　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有点突兀。　　桃舟慢慢站起身，走进房间，刚碰到手机，铃声停了。　　没几秒，又响起。　　　　接通电话之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才说：“你没上飞机。”　　桃舟买了十九号晚上七点二十的票，现在七点十五，如果她上了飞机，不会接到这个电话。　　“千玺。”桃舟的声音有点哑。　　千玺的声音平静：“为什么？”　　桃舟皱了眉：“你还不知道吗，小凯......”　　千玺打断她：“我知道，新闻一出来，啊不，新闻没出来我就知道了。”　　　　不只是平静，还有一种淡淡的冷漠。　　　　桃舟心下一凉：“你......”　　她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千玺没等到她的下文，也不浪费时间。　　“小马哥是全公司最出色的经纪人，以前发生过更严重的事情，全都完美度过了，不用担心。”　　“最早的航班只有十点的了，你现在出发到机场也差不多。”　　　　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声音，桃舟控制不住地语气有点重：“千玺，小凯现在很不好！”　　千玺嗤笑一声：“很不好？有多不好？又抱着你哭了吗？”　　桃舟惊讶地瞪大双眼，还没说出话，千玺又说：“我怎么知道的？”　　千玺说：“我进房间你们都没发现，可见你们抱得有多专心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桃舟语气冷下来。　　千玺没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按着额头说：“抱歉。”　　听见他有点懊丧的语气，桃舟皱着的眉松开一些。　　　　他哑着嗓子：“抱歉，是我的问题，我......我......偏偏在这时候，我......”忍不住觉得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桃舟哪想得到这些，以为他是遗憾错过了这次机会，虽然觉得他是个小孩子心性，也只是轻叹一声，放缓语气：“抱歉，是我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