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舒扬很难得的早早起床,洗脸刷牙吃饭化妆,穿着及膝的黑裙子,笑眯眯地问展昭好不好看。 展昭也许是习惯了舒扬的打扮,居然心里涌出“还算得体”的想法来。随后在心里哀鸣一声:如果包大人知道我这么想一定会把我拖下去打二十脊杖的。随后强笑道,“很不错。” 舒扬从包里胡乱扒拉一阵,递给展昭一串钥匙,“我把备用钥匙给你,你闲着没事的话也可以出去逛一逛,只要不让人发现你是宋人就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么相信你的,把你送到派出所我也没能力把你保出来。这是给你的,想买什么自己去买。”舒扬把一个黑色的钱夹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换鞋。 “这如何使得?”展昭皱眉。 “怎么使不得?就当是你陪我的报酬吧,毕竟找这么一个美男子看家护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舒扬微微一笑,随后拉上门出去了。 展昭却发呆了半天。他没有身份,没有学历,没有钱,他没办法出去工作,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寄人篱下,靠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供养。这事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耻辱。可是他还能怎样呢? 舒扬下午四点多就下班了,展昭却已经在家做好了菜,围着围裙的样子颇为可爱。 “你……还会做菜?”舒扬抽了抽嘴角。展昭抿着嘴唇道,“我找到事情做了。只是还有事要麻烦你……” “你……去健身房了?”舒扬猜测道。 “公园那条街上有家教毛笔字的地方,我去写了一张字,他们就说要聘我做老师,那家看起来没有那么正规,只说要留手机号,我把手机买了,但是卡要用身份证……” “没事,我有手机卡,给你一个就得了。还有结工资也要用银行卡,我给你一张,密码我明天带着你改,从今天开始这是你的卡了。”舒扬直接把自己手机里的一张卡拿出来塞进展昭的手机里,“那家的老师……我认识,我还在那儿写过半个月的毛笔字。” “他们那里晚上上班……吃完饭我就要去了。”展昭抿唇。 “我陪你呀。我去那儿练,你教我。”舒扬忽然兴冲冲道,“赶紧吃饭!在那儿练字特别有感觉!”废话!一个大帅哥教毛笔字当然有感觉啦!啊啊啊忽然好紧张怎么办?\(//∇//)\ 这家书法班楼上是软笔,楼下是硬笔,大都是晚上开班,男女老少都坐在一起练。舒扬进来轻车熟路地打招呼,“嘿!李大叔?” “舒扬啊。你不是懒吗?怎么还来啊?一天练两个小时不到就把你累得不想动了,怎么今天还回来了……” “咳,这不是不累了嘛……” 李叔正色道,“你这丫头其实有点天分,但是不好好练还是一手的臭字儿,软趴趴的泥鳅似的。” “哎呀,真烦人!”舒扬嘟着嘴嗔了一声,捂着脸上楼去了。 舒扬在练隶书,她本来很喜欢欧体,写硬笔书法时也颇有几分欧体的清隽姿态,只是无奈在毛笔书法上总是想的和笔下的不一样,反而是隶书还算看的过眼。展昭四处指点别人,偶尔示范,笔锋很是张扬。人说字如其人,看展昭的字只觉得他是一个肆意张扬的少年任侠。 重承诺,讲义气,轻生死。用在展昭身上件件符合,可似乎又少了些什么。舒扬只觉得不止如此。舒扬蘸蘸笔,继续慢吞吞地临隶书。 晚上八点,展昭下了班,去过银行,和舒扬一起往回走。舒扬温声问道,“今天上班感觉如何?还可以吧?” “很不错。”展昭抿唇道,“并不是很累,虽然钱不多,但好歹也是件事情。”展昭的字只能算是中上,在宋朝不太可能专门去教别人写字,没想到这竟然是他在这里的谋生技能。 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如果不是在办案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和一个姑娘这么亲近,天黑无人,肩并肩地走在没什么人的路上。展昭居然有点难言的兴奋,难不成自己还有作奸犯科的潜质?展昭忽然觉得自己很猥琐。 “怎么不说话了?展昭?”舒扬挑眉问道,展昭刚要答话,却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喑哑,不觉尴尬。就在此刻,后边一辆轿车拼了老命地往前开,展昭一把搂过舒扬往右侧闪去。舒扬一时吓着了,竟然就乖乖窝在展昭怀里,头顶的树叶在路灯的照射下把影子投在舒扬的额头和鼻尖,舒扬垂着眼睛,纤瘦的腰肢就在他的手掌中,当真是楚腰纤细掌中轻。明明一点都不胖,还天天嚷着减肥。 展昭心头如鹿撞,与亡妻那般比武招亲两心相许也没有如此的感觉。展昭在这几天也已经察觉,在这个世界里男女都是异常大胆,可以毫不避讳地谈情说爱,甚至进行床笫之欢。舒扬虽然举止大胆,但还算是文人,应该还不曾婚配。 也许在这里,女子会嫌弃带着孩子的鳏夫吧,何况他没房没车没存款,寄住在她家中,还不曾为她做过什么…… 刚才这样孟浪的举动,他不该有的。如此轻狂,说不定会让她嫌弃。展昭把舒扬放下,刚要说一句抱歉,就听舒扬有些不自在地骂了一句,“开个路虎他牛逼啊,真是的,忙着去死吗?” 展昭怎能听不出舒扬是在缓和气氛,不由得摇头轻笑,“你是先生,怎么能说这等不雅之词?” 舒扬白他一眼,“先生也是人啊。钱钟书先生还曾经为了妻子打架呢!” 展昭知她强词夺理,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将她护在右侧。 舒扬却没有那么淡定。她从小就喜欢展昭,倒是不至于为了一个虚幻人物守身如玉,只是因为没有看得上眼又看上她的。舒扬虽然大大咧咧,却也很有一点女孩子与生俱来的矜持,不会主动追求男孩子。现在的男孩又都擅长暧昧,虽然有好感也不爱主动追求,所以舒扬竟然大学四年都没有谈过恋爱。这也不能怪她,师范学院里的男孩本来就少,要找一个好一点的也不容易,主动的就更难。舒扬的心冷了这么多年,居然在那样一个拥抱里有了沸腾的煎熬感觉。 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在前方绿灯亮了的时候,舒扬拉住了展昭的手,走过了人行道。 舒扬的手细腻柔软,是娇生惯养的女子的手,没有一点操劳的痕迹。展昭的手干燥温暖,虎口的茧子有些磨人,却是让人安心的触感。展昭任她拉着,却很是不安,他没办法分辨舒扬是害怕了还是真的只是想拉住他。 走过人行道,展昭微微挣了一下,舒扬却攥紧了他的手,不肯松。其实展昭若是想挣开,怎么会挣不开?展昭一次没有挣开,就狠狠握住了舒扬的手,然后变成十指相扣,舒扬仰头看着展昭,眼里多了一分茫然。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可是这进展居然让她有点惊讶。 展昭狠狠抱住了她。这是他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个人,她真诚而善良,又不同于他以前看到的那些女子,他害怕她不能给她幸福的生活,可是又不愿意就此撂开手,因为他真的喜欢她。原来配不上是那么可怕,让他心里激动又煎熬。 “舒扬,你听我说。我有妻子,我娶妻丁氏,生子名叫骥儿。内人四年之前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儿子。” 幸好不是第三者…… “你们这里一夫一妻,倒是不错。只是我看,你似乎未曾婚配,像我这般无房无车还带着孩子的,真是配不上你。我听说女孩子当先生是最抢手的,工作稳定,还有什么什么保障……你在这里还算年少,长的又好,我怎能配得上你?” 舒扬仰着头,看到展昭眼中温存怜惜的目光,心头滚烫柔软,“你不用想这些……展昭,你知道么?我从来不敢想你能不能留下。既然不确定相守的时间,又何必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只需把握好在一起的日子……就够了。” 回到家之后,展昭又陷入了沉默。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展昭就有了悔意。舒扬心悦于他,自然看他什么都是好的。可是到底他还是不应该轻易求爱,导致舒扬无法抽身。万一有朝一日他回到大宋,那时舒扬又该如何自处?毁了名节,以后嫁人不易该如何是好?更有甚者,在大宋出了这等事,大都是一死了之……万万不可!舒扬是个好女子,本有更好的选择,也可以有更好的伴侣,断不能为了他就这样毁了一生! 洗手间里舒扬正在洗澡,里面哗哗的水声听起来似乎格外愉悦。仔细听来似乎还有哼歌的声音。舒扬洗完,穿着吊带睡裙,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毛巾包着她湿乎乎的头发,整个人都在往外冒着热气和芳香。卸完妆她瞧着是大学生的模样,白皙的脸,略淡的眉,民国式样的金属架眼镜,颇有书生气质。 展昭从头看到脚,那白皙纤瘦的胳膊腿让他挪不开眼睛,他又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小腹一阵滚热,呼吸也急促起来。 “看什么看,洗澡去。”舒扬搓了搓自己也热了起来的脸颊,声音里带了三分柔软。 展昭几乎是落荒而逃。洗澡的时候想起舒扬这几日的衣着打扮和姣好的模样,竟然几乎控制不住欲念。 这不合常理。年少之时,他虽然对一些女子有过感情,但也控制自己,不至于做下荒唐事。有了妻子,更是收了心。月华死后他一度心灰意冷,再也没有对谁动过心,他把妻子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若是他能对怀孕的妻子多些关怀,她也许不至于郁郁寡欢,难产而死。故而他把心放在公务上,决定不再娶妻。展家有后,他也该足了,怎能再对不起别的女子? 这个姑娘,说实话并不是极美的,而且打扮也颇有几分怪异,只是看惯了也觉得没什么了。不知道是她的关怀和善意还是男女相处之后的吸引,展昭只觉得离不开舒扬了……真的离不开了。 热气熏蒸之下,展昭走到镜子前,看到自己的身体。身材高挑而健美,眉目俊朗,身上的疤痕虽多,但也很是性感。听说这是一具极好的皮囊。可就是这个俊朗不凡,自命侠义的南侠,居然对他的救命恩人,一个天真无邪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产生了欲念,想在无法负责的情况下夺了她的身子,然后与她厮守。 展昭啊展昭,你也配么?你也配与这个女子白头偕老,你也配得上那个为你而死的月华,你也配这一个“侠”字? 展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抹去了镜子上的水汽,脸上流露出悲伤不舍的神情,转瞬又变成了淡淡的嘲讽。 舒扬看里边半天没动静,害怕他太累忘记了时间,“展昭?你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过了一会儿,展昭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我没事……这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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