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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行高中,百年名校,享誉全国。  篮球场上,那群为篮球而竞技的高中男生正在奋力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球技去博场外女生的注目和尖叫。高三·七班的温玉涵也是这中之一,他也会因为没有那个他期待的目光随他的身影跃动而移动而怅惘。  球赛结束,温玉涵顶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跑到教师办公室。  温玉涵喊:“报告!”  里头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温玉涵的舅舅顾可为是这所高中里的化学老师,温玉涵从小就跟他住在一起。  温玉涵说:“顾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玉涵,学校还有一个去美国留学的名额,校领导因为我们的关系特殊,特意考虑留给你。”此时办公室已没有其他人,顾可为随即拿出留学申请表,递给温玉涵,说。  温玉涵看看那表,把它退回给顾可为,说:“舅舅,我不去。”  “温玉涵,这是一个很好机会。我和你舅母是普通的老师,家里情况你都知道,几年前工作调动才来到上海,我们并没有更多的钱给你和亦菲创造好的条件。柏氏集团每年都会给学校学优生提供美国四年大学全额的学费资助,这个机会很难得。”顾可为知道温玉涵为什么会拒绝,他劝说他。  温玉涵说:“我知道机会难得,这次我没去,名额留着,下次亦菲毕业的时候用。”  亦菲是舅舅的女儿,他受了舅舅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温玉涵真诚地说,“爸妈车祸去世的时候,我才一岁多。是你们把我养那么大,我很知足,我不需要去留学。在国内,我也能上好大学。”  顾可为说:“柏氏集团的总经理现正在我们学校,你把这申请表填了,和我一块儿过去,跟人见面表示感谢。其它的,以后再说!”  “要是因为我出国留学,与姐姐错过了,怎么办?”温玉涵问,他的声音很低。  这却让顾可为顿住了,他停下了伸在半空中拿着笔的,他说:“玉涵,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也许我们永远都找不到她了。”  顾可为不想这些事影响了温玉涵现在的选择,所以说出了这些年都不敢说的话。  温玉涵说:“警察不是说,那年车祸过后她被一个富商领养了吗?她就在嘉兴被人领养,怎么会找不到呢?我会选上海的大学,我要回嘉兴去找她。”  顾可为看着打外甥,许久说不出话来。  温玉涵哽咽着,他说:“我和舅舅住一起,什么都不缺。可她一个人,住进富人家有什么人情味儿!”   温玉涵离开后,顾可为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其实,他还想说“富人也有好心人,也许温馨过得很好”。  顾可为沉入了对过往的回忆中。他的妹妹顾可臻也是这么任性情而为,高考恢复后,考上了厦门的一所大学,却爱上了一个台湾来交流的讲师,就一意要抛下父兄跟那个台湾人结婚。直到88年,顾可臻和妹夫温璟峰才得到回大陆探亲的机会。那时全家人都还住在嘉兴乡下,那天可臻和璟峰带了八岁的女儿温馨要去城里看望同学,把1岁多的小儿子温玉涵留在家里。不幸的是,他们在城里遇到了车祸。因为消息闭塞,等到顾可为赶到嘉兴城里时,车祸现场早已处理干净,八岁的侄女虽然生还却被别人领养了。  带着对妹妹的遗憾,养大妹妹留下的儿子,顾可为接受了天的安排,可温玉涵越长大,越要去探找那个尚在人间却早已失去的亲人。  天黑了,温玉涵一个人在球场,他不住地往框里投篮球,而那篮球似乎在和他作对就是不进框,他终于累得躬下腰,气喘吁吁。  一个大约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在场边喊:“小伙子,一起?”   温玉涵看过去,淡淡地扫过那一身休闲西装,目光却定在他的皮鞋上,他判断他不是学校的老师。  “这个点,不是该上自习吗?”接过温玉涵的球拍了拍,柏承泽说。  温玉涵说:“我还没吃饭,没力气去上自习。”   柏承泽说:“我也没吃。我们比一场,你赢了我,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要是你赢了我,我请你。”温玉涵说。  柏承泽这位三十四岁的大叔居然就这样厚着脸皮跟人家高中男生PK篮球,并且赢了。然后,舔着脸跟在高中生后头去学校食堂蹭了顿宵夜。  今天,柏承泽是来捐赠助学金的。他推辞了校方给他备的晚宴,却在这里接受这个男生请吃食堂,他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更没觉得这不符他的品味。  路过操场边的荣誉墙时,柏承泽驻足停留在一面墙报旁——那个女孩捧着芝加哥大学的入学邀请函,灿烂地笑着。  温玉涵介绍说:“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校友。你看,这个女生最厉害,她是97年全上海获得芝加哥大学全额奖学金的唯一一人。”  温玉涵的羡慕,溢于言表。  “当时学校里,追求他的男生一定很多。”柏承泽却说。  温玉涵笑笑,说:“如果我跟她同级,也会喜欢。”   “好眼光。”柏承泽说。  晚饭很简单,他们各要了一份面条。温玉涵虽然认为这个大叔很奇怪,却不问其他缘由,他说:“大哥,你要喜欢吃我们学校的食堂,下次又来。我随时接受你的挑战,不过,我可不会再输给你。”  “好!”柏承泽说。  宵夜过后后,温玉涵忧虑亲人的伤痛被转移,柏承泽则悠闲地离开了学校。  这时的夜晚,灯火辉煌。望江楼内,向温馨正吹着初夏清爽的晚风,靠着窗欣赏夜景。  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外进来,他一见到向温馨,满脸是笑,说:“温馨,你来得很早啊!”  向温馨看到来人,全身寒毛倒刺,却强自镇定地跟他说话:“向爸爸,你好。”   “跟我,不要客气。”向光辉边说边往离走,他靠近向温馨,在她身边站定,气粗地说,“毕业了,回来了,就在上海。有向爸爸,你这辈子什么都不愁。”  向温馨警戒地守着她跟向光辉之间的微小距离。  向光辉却笑得放肆,他对门外喊道:“上菜!”  于是,满满一桌山珍海味不一会儿就上齐。服务生斟了两杯红酒后才离开,包间里又只剩下了向温馨和向光辉。  向光辉说:“卫阿姨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巴不得马上见到你。”  向光辉说起家里衷心的保姆,向温馨仍旧冷面如常。  “从小卫阿姨就专门照顾你,这么多年来,虽然你出国留学,卫阿姨也没有离开我们家,她说,要等着你回来,以后还要照顾你。”向光辉说。  向温馨冷冷地笑了,她说:“卫阿姨不知道吧,我已经25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待会儿就让沈昊去酒店,把你的行李从酒店搬回家去,女孩子在外住酒店不安全。”向光辉话里说的沈昊是他的得力助理。  向温馨说:“在美国,孩子成年后都会和父母分开住。我已经在这边看好一处房子,我自己住。”  听到这话后,向光辉把心里的不悦隐藏得很深,向温馨越长大,个性越像她妈妈。如果向温馨在容貌上更像她妈妈一些,向光辉或许会多些怜悯和柔情,但她长得更像那个夺走他心爱之人的父亲,这让向光辉心里更恨。  其实所有的恨都该随着那场车祸结束了,但眼看着向温馨从小孩变成少女,他恨——是他养大了顾可臻和别的男人生的女儿,他恨——这个女儿成绩异常优异,竟然被美国芝加哥大学录取要离开他了,他恨——这个女儿的倔强,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魅力!所以,在向温馨出国前夕,他假借喝醉酒跑进她的卧室!他不再扮演一个可靠的养父,而是把他对顾可臻的已经变态的爱恋和欲望发泄到了她的女儿身上。  往事不堪!  当年的事,向温馨清楚。因为对她母亲顾可臻的愧疚,他成了自己的养父,还给了她优渥的物质生活;又因为他对她的愧疚,所以他放她出国留学七年,还照样给她供给让她衣食无缺;又正因为她是顾可臻的女儿,所以向光辉这辈子都不会放她离开。  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她是他的养女,还是他豢养的晴妇?错,他是她的仇人,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  气氛沉重,包间里只听得到筷子碰着盘子的声音。最后,向光辉说:“你喜欢自己住,也行。我会经常来看你。”  话虽这样说,向光辉心里却在冷笑,他想:你出国的七年我养了你七年,这不还是回来了?在上海你是怎么能出得了我的掌控范围?你住哪儿都一样!  向温馨也有任何表态,她拿起餐巾慢慢地擦着嘴角,眼睛看向窗外黄浦江的夜色,说:“我吃饱了。”  “那好,我们去商场,我给你去买几件衣服。”向光辉说。  向温馨拿出包里的橘色外套,套在连衣裙外,说:“我的时差还没到过来,不去。”  向温馨站起来,要走。  向光辉也起身,出包间时便伸手搭上向温馨的肩。向温馨转头看向他,没有任何表情,说:“向爸爸,你酒喝多了。”  向光辉脸色难看。  向温馨可不管,她高声对助理沈昊说:“向总喝醉了,你送向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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