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局势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茶与杨祁远,佳人才子,众望所归?还是暗自较量? 社会社会,看不透看不透。 是以,在得知白大长老携重礼拜访杨家的消息的第二天,世家间就开始频繁走动,互通有无了。 但对于此时的杨家而言,外界情况,他们无从顾暇。因为,他们正在商量如何应对白大长老的提亲。 没错!白秋生白大长老是不打声招呼就上门来提亲的,根本不是对外所说的拜访! 白家人果然是一群小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让他们恨得牙痒痒。 最关键的是,如果是男方来向女方提亲就算了,但女方来向男方提亲……这,这,这……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反正当时接待白大长老的杨松山杨家主明了白秋生的来意后,是直接甩袖送客了,一点脸面都不带留的。 更让他们可气的是,白大长老被逐客,临走时还笑得满面春风,连下人都以为杨白两家达成了什么好事。 他们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杨祈臻听老太君口述完这些后,他差点笑喷了茶。 白家中庸,矛盾相驳。白家自诩一群君子,也自诩是一群小人。 想当初,陆白两家三年谈判,就连他都能被白家人的厚颜无耻给气得发笑,陆皖江更是能被气得当场炸毛。如今白家对杨家的这点小手段,不过是小巫还没有见到大巫罢了。 对付所谓的正人君子最有效的办法,不就是撒泼耍赖皮么? 小丫头也真够能撒开脸面的。 “你啊,还笑。”老太君虎着脸放下茶碗。 “奶奶,你不觉着她很……嗯……出其不意?”杨祁臻笑着咳了几声,把他平常的样貌都带出几分生动来。 “出奇招,破常敌,所图不少。”老太君不满道。 “大伯也知晓其中利弊。但事关家族颜面,他绝不会同意退之入赘,借此以退为进化解小……那位的招数。白……那位正是知晓这点,才敢堂而皇之的上门提亲,给杨家一个下马威。所以,这事儿的关键不就在大伯身上么?”杨祁臻分析道。 “你都说了你大伯不同意,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老太君气得喝了一口茶,重重放下茶碗。 “那只能族老会表决通过了。”杨祁臻笑道。 “杨家君主集权多年,族老会表决通过有个屁用,还不是得被这个龟儿子否决?他就是犟。家族颜面能当饭吃啊?你看看小妮子这手多漂亮,既没对外丢颜面又逼得我们进退维谷,哪像他?”老太君一生气,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奶奶……”杨祁臻无奈的打断她,“我手里还有三房的整个权利。” 为杜绝家主在君主集权制体系下的权利滥用,族规有言:嫡系三分,联合死谏。即在必要时,族人可联合嫡系子孙三分权利,逼迫家主同意。在劝谏结束后,族人权利不受损,但领头的嫡系子孙的权利将要被收回。 在世家大族里,权利被收回的后果相当于鹰没了翅膀,折翼而亡,这和古代的死谏没有区别。故而“嫡系三分,联合死谏。” 巧合的是,杨祁臻作为嫡系子孙,握有整个三房的全部权利,正好符合“嫡系三分”这一条。 其实,阴谋论一点,杨松山能这么大方的把整个三房权利交给他,不仅在于他是仅剩的三房子孙,还在于他秉性如此,迟早会主动交出三房权利。 “想都不要想。这是你父亲的遗产,你敢交给别人!”老太君重重的放下茶碗,瞪了一眼他。 杨祁臻被老太君的突然发威吓了一跳,拿着茶碗的手一抖,差点溅出茶水,“奶奶,生气伤身体。” “哼!还不是你们一个二个的不让我这个老婆子省心?算了,老婆子我好久没走动了,他白家不请自来,我老婆子不不请自去一趟,不是要亏了吗?”老太君气哼哼道。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向来是杨家铁则。 白家如此欺上门来,他杨家还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杨松山为了杨家颜面能这么干,她老太婆可不依。 事到如今,杨祁臻也别无他法,只能希冀奶奶的白家之行有所收获。 6月12号,杨家二房嫡养女杨安愿陪同老太君去白家“拜访”。杨祁臻休假结束,收到穆教授的消息,催促他立即回研究院,杨祁远同行。 当天下午,两人到达北京。 杨祁远在北京没有住房,每次来北京都是直接入住杨祁臻家里。 省钱,干净,卫生,七星好评。 晚上,杨祁远吃着杨祁臻做的饭,点评道:“你不做研究了可以去开一家私房菜馆。” 杨祁臻不语。杨祁远每次来他家吃饭都说这句话,他都听出耳茧子了。 吃了饭,杨祁远主动承担洗碗的工作。 6月13号,军方派人来接他们去研究院。路上,杨祁远接到杨松山的电话。 杨松山说拜访的结果不如人意,白家态度太强硬,坚持如此。无法,杨松山来问他的意见。 杨祁远听了,颇为风轻云淡,“入赘未尝不好。”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后传来杨松山近乎怒吼的声音,“退之,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说完这话,杨松山挂了电话。 杨祁远无奈一笑,问杨祁臻,“我很任性?” “你只是不想管这些。” 这句话引来杨祁远的沉默,许久后,他突然道:“少容不是这种霸道的人。” “你还说你很欣赏她的睚眦必报。” “不是睚眦必报,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乌衡,你说呢?” “是啊。那你说是为什么呢?”说这句话时,杨祁臻特意没去看杨祁远,而是把目光移向窗外,看着外面的黄土地,目光微沉,“其实,在我看来,白家就比杨家好。” “阿臻……”杨祁远本想问他为什么对杨家抱有偏见,但稍稍一想也知道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杨家入世,为国为民。 如今的杨家并不能承担起这句家风。这也是他不想搭理杨家家事的原因。于是,他把临到嘴边的话改成了“等研究结束再告诉我吧。” 听他这么说,杨祁臻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做了。 阿远清风霁月,他怎么能拿这些事来污染他呢? 眼里闪过一抹痛心,杨祁臻语气微沉,“到时候再说吧。” 6月13号晚8:56,两人抵达研究院,经过身份核实后进入实验室,开始着手工作。 杨祁远和杨祁臻进入工作状态后都有一个说好算好,说坏也很坏的习惯,那就是他俩都不喜他人打扰,否则,思路或者进展被打断,很生气。 研究院里的人都知道他俩的工作特点,就算有棘手问题也会避免在他们研究时去打搅。 正因如此,在杨祁臻他们组已经编写完全部程序,准备次日开始优化设计的那天,外界发生的大事根本无法传送到他这里。 那日,白家老宅,宁静悠然。 夏日炎炎,白茶一身襦裙,悠闲的在水榭花都闲逛。白廷轩跟在她身后,语气平静,“杨家把杨祁臻摘出来了。接下来呢?” “那就他呗。”白茶负手而行,态度颇为随意。 “这可开不得玩笑。”白廷轩拧眉,不赞同她的话。 “你们这边不是也很满意?”白茶笑着反问。“你们这边”,指的是族老会。 “满意是一回事。但事关你的终身大事,还是谨慎得好。”白廷轩无奈叹口气,“假若你欢喜他,我们应下了。但……” “谁说我不喜欢他?”白茶又是一声轻笑,笑语吟吟的看着他,“从始至终,我都只想要一个他。虽然吧,杨祁远能入赘白家,再好不过。”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让人看不清这位小祖宗究竟是怎么想的。 白廷轩摇头,又叹了一口气,“真想好了?” “想好了。”白茶浅笑,微微颔首,“你别以为想要一个杨祁臻很容易。如果杨家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你就退一步答应他们吧。” 这话说得……像是在交代遗言,让白廷轩忍不主多嘴询问:“怎么了?” “这几天感觉不是很好。可能是在重庆待惯了,突然间回到老宅水土不服?”白茶担忧的面色突然变成了玩笑的神情,“所以得先交代一下遗言啊。” 白廷轩无语,出了水榭花都后遇见荣合,询问白茶的近况,并没有什么异常,这也就放了心。 一周后,杨祁臻率领组员完成第三阶段的实验。在整理完实验数据,走出实验室后,他们又不出意外的发现除了杨祁远那组要负责总装调试外,其他小组成员都还处在得出实验数据的阶段。 见他们最先完成任务,其他小组已经表现得十分自然,“哦,你们完成了。来来来,来我们这组,我们还差三个实验数据。” 自己组员被拉去当苦力,杨祁臻不太想管,因为他也被杨祁远预定了,需要在之后几天负责总装调试。 这种忙碌的日常让他十分习惯,内心安宁之际还产生了那么一刻的他本该这样生活的想法。 这想法十分离谱。因为他如今就是在这样生活,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杨祁臻自嘲一笑,习惯性的将手机开机。 手机里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分别来自陆北辰、华灼、陆乾西等人,其中以华灼的未接来电最多。 华灼本名华懿灼,是华家老来子。华家是杏林医家,族人世代学医,到了近代中西医结合,将中医内涵升华到又一新阶段。 值得一提的是华家与白家是分外亲密的姻亲关系。华家大小姐华嘉言是白草之妻,白竞轩和白景轩之母,老二华懿行作为当代华家掌门人是无念大师的关门弟子,至于老三,也就是华灼华懿灼,他是除无念大师、他二哥外唯一一个替白茶号过脉的医者。 他能认识华灼其实和陆北辰多有关系。 八年前,他大学毕业,保研,闲来无事,在网上应聘了NQ科技有限公司的程序员。只是简单的给他们公司加固了防火墙,测试了一下网络安全程度,他就被请去陆家别苑见陆北辰了。 彼时,陆北辰重病在床,身体瘦削得厉害,死气沉沉的好像随时要咽气一般。而十五岁的华灼初次出诊便是医治、照料陆北辰。 有时,缘分就是如此巧合。 当年,陆北辰抓着他的手,请求他留在NQ,把NQ科技有限公司带起来。 类似于白帝托孤,刚成年的杨祁臻还没见过什么世面,被他这份信任感动,义无反顾的跳下他挖的深坑。 而华灼呢?当年的华灼软弱可欺,简直就是乖乖孩儿,比整天吵闹的周南风和贺我意不知道可爱多少倍。于是,他好心的帮他熬药、端药,又见不得他眼泪汪汪的被同龄人欺负,总是帮着他,偶尔还给他带外界的小玩意儿。而如今的华灼呢,除了才华灼灼其华外,也就他那暴脾气符合他的名字了。 当年好好的一小孩儿怎么就长歪了呢? 杨祁臻怎么也想不通。 这不?他还没脱下实验员的外套,华灼又打来一个电话。他一接通就迎来华灼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大佬,你能不能改改你这习惯?要死人啦!” 杨祁臻把手机拿远点,看了眼对面实验室里正在和其他研究员交流的杨祁远,“什么事?” “什么事?我艹,你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改改把手机关机的习惯?”华灼气不打一处来,“你被入赘白家了!” 杨祁臻迈出的脚步瞬间收回,皱眉,语调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遍又怎么了?就是四天前,你被入赘白家了!”华灼把满腔怒火都吼出来了。 杨祁臻下意识的去看杨祁远,杨祁远已经在没有和其他研究员交流,而是在埋头记录数据。 他被入赘白家? 白家说一不二,怎么会换成他? 不,他也是杨家人,入赘他和入赘阿远有什么区别? 仅仅只是瞬间,杨祁臻就寒了心,甚至,恍惚。 “乌衡,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家,恨到去白家?”这个声音,好像阿远。 他说:“退之,你只看到的是光明,而我眼中看到的却是阴暗。我希望你尽快继承杨家。” 两个声音结束后,杨祁臻下意识的去看杨祁远,他仍在实验室。 我…… 杨祁臻低头,盯着反光的地砖看了又看,目光微闪间,忽地一笑,既自嘲又苦涩。 正好啊,他也想离开杨家。离开,离开有什么不好? 而这时,华灼已经彻底炸毛了,在电话里说话不带喘气儿的,“我艹,我说你大伯也忒不讲道理了吧?和你商量了吗?通知你了吗?就这么把你卖了呀!我打电话给陆北辰,陆北辰还说杨家都已经和白家在商量如何举办婚礼了。我擦我擦,我说你怎么不吱一个声呢?”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 杨祁臻想提起嘴角笑一笑,但又实在没劲,索性没说话。 啧,生活。 “少容也真是的,怎么就选你了呢?我打电话给她,她居然还不接。她这样会失去她的兄长的。”华灼气哼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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