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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华灼弄到床上后,杨祁臻看到华灼手机上的聊天消息又多了一条,“猪,这么久没回消息,你不会又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吧?”  这个又字……  杨祁臻失笑,好心的给对方回了一条消息,“他睡着了。”  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谢谢提醒。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应该的。”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杨祁臻把华灼的手机调到飞行模式,放到床头柜上,关了灯出去。  今天做的这些事比在实验室里还累,以至于杨祁臻洗漱后上床,很快就入睡了。  他做了一个梦中梦。  他梦见自己和陆北辰去陆家镇。他问陆北辰:“为什么要去陆家镇?”陆北辰说:“我们要和白家团队谈判。”  他疑惑,“我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  “什么谈好了?少容说阿琦在他们家,我要去接阿琦。”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让杨祁臻怀疑自己做了一个假梦,“你是个假的陆北辰,我是在做梦吧。”  “我不是假陆北辰,你才是一个假的杨祁臻。”陆北辰恼火道:“杨祁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再不醒过来,白茶就要死了!”  “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东西从杨祁臻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让他皱眉,急急抓住陆北辰的胳膊。  “什么说什么。我们到陆家镇了。快下车。”陆北辰把他拉下车后就消失了,让他怎么找也找不到。而在这时,杨祁远跑了出来,一言不发的拉着他往前走。  “阿远,你要做什么?先放开我。”杨祁臻想挣脱他的桎梏,却发现一言不发的杨祁远力气大得惊人,竟然无法甩脱他。最后,杨祁远把他带到青石路22号才停下脚步。  “阿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杨祁臻皱着眉头问。  “带你来找白茶。白茶快死了。”  “阿远,你在说什么?”杨祁臻皱眉,想抓住他,但杨祁远却消失了。  无奈,他只能推开青石路22号的大门,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让他不明所以。  无法,他在一片茫茫白雾中试探性的走动,不知道待了多久才云消雾散,引入眼帘的是他在北京的这个家。  “阿臻,你醒了?”  杨祁臻醒来,这才发觉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没人,但却总有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不断提醒着该吃晚饭啦,该去睡觉啦,该起床去上班啦……  他很好奇,对着空气问:“你是谁?”  没人回答。  没法,正好到了饭点,他进厨房做饭。但饭菜做好了后,他还没来得及吃,就发觉饭菜只剩下了一半。  诡异。  静默了几秒,杨祁臻开始说冷笑话了,“你是死去的白茶?”  “没有,没有,没有……”那人似乎在极力证明着自己没有死去,情绪越来越激动的否认,“我没有死。阿臻,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没有死。”  “那你是谁?”杨祁臻好笑。  “我,我……”那人的声音略显慌张,静默一会儿后突然变得十分绝望,“我是白茶啊,扶苏……我一直都在等你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杨祁臻觉着自己一定还是在做梦,居然连扶苏都出来了。  梦中千年,于现实不过一瞬。  等杨祁臻醒过来,他还有些茫然自己身在何处。  大脑彻底恢复运转,再回想这个梦中梦,他不由得自嘲一笑。  看了看手机,六点二十五,闹钟已经响了五分钟。  关掉闹钟后,杨祁臻下床去洗漱,换上运动服,出门绕着小区跑了半个小时才回去,随后冲了一个澡,换上蓝白间色的家居服,去敲客房门。  睡眼惺忪的华灼顶着脑袋上的呆毛来开门,对着手机说:“我起来了。榛子都来叫我了……早饭待会儿吃。榛子还没做呢……什么叫我这么随便?我才没有!榛子什么都会做,你也什么都会做,还让我做什么?行了行了,我挂电话去洗漱了。你也要记得吃早饭……”  大早上的,最先吃的居然不是早饭,而是狗粮。  杨祁臻一口老血闷在喉中,咽不下,吐不出来,只能转身去厨房做早饭。  华灼洗漱出来时还在通话。听他那意思,好像是对方要去哪里,他并不想让对方去。  杨祁臻把煎蛋、粥和榨好的鲜豆浆端上桌,示意华灼过来吃饭。  华灼拉了椅子坐下来,一口咬下煎蛋,愤愤道:“他王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去?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些天回来了还不好好休养,非要乱跑吗?”  崔美人儿不知说了什么,华灼气愤的态度瞬间放软不少,“不行,我不同意。实在不行,我去还不行吗?总之你就是不能去。王晖阳那王八蛋觊觎你和少容好久了,你以为我会傻到让你去吗?”  杨祁臻慢条斯理的喝下豆浆,眉头微动。  听这意思,对方认识白茶那丫头?  崔美人儿在说话,杨祁臻隐约听见声音,中性,温温和和的,让人十分舒服。只是除了能听出点音色外,更多的就听不到了。  杨祁臻好奇了。  对方是谁?他为什么猜不到?  挂电话前,华灼看了眼杨祁臻,才说:“嗯,我知道。没有说。我今天就去王家。你不要着急,少容……唉,有爷爷和无念大师在她身边呢。我去了王家立刻去白家,这总行了吧?……好好好,我知道了。挂了。我还要吃早饭呢。”  挂了电话,华灼开始狼吞虎咽的喝粥,几口咽下后,他又喝完豆浆,打着饱嗝问杨祁臻,“大佬,你能再做一份让我在路上吃吗?我要去王家了。”  “白茶生病了?”杨祁臻起身收碗。  这不答反问的态度明显是默认了他的请求。华灼一个高兴,向杨祁臻透露了一点消息,“是生病了。无念大师和我爷爷已经去了白家。他这边也比较着急。但王家那边出了幺蛾子,我得去看看。”  太原王氏自古多文人,近代来却是以煤矿兴家的。这怎么看,以华灼的身份去王家,都显得十分微妙。  读懂了杨祁臻的表情,华灼恼怒道:“我也是很能干的好不好?你不能小看我。”  啧,居然都不向他吐露去王家的原因。看来他要做的事儿还真是要紧。  “知道了。做午饭?”杨祁臻端着碗筷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冲着。  “不,我要两顿饭。我要恶心死王家人。”华灼气愤道。  啧,这么大的怨念。对方究竟是有多觊觎你对象?  “那你对象?”杨祁臻默不作声的洗碗,试探道。  “王家那群小气鬼勘脉,勘测到的矿脉正好和我们……啊,不,和他们正在挖掘的陵道的预计走向重合。那群小气鬼知道这个消息后,直接派人把矿脉保护起来了,不让我们继续挖掘。连条矿脉都不让。王家真是小气到家了。”华灼显然没领会到杨祁臻的意思,说出的话瞬间让杨祁臻消了对他对象的兴趣。  一整条矿脉和陵道的预计走向重合……  连杨祁臻这个外行都知道王家肯定不会放弃,也不知道华灼是哪来的自信说王家小气的。  “就因为这个,崔大美人儿才从陵道里出来。唉,我都不知道是该感谢王家还是骂王家了。”华灼有些纠结。  说了这么多,半个字都不和白茶沾边。  杨祁臻微微撇嘴,有些不满,想待会儿发消息问白茶如何了。但……  那丫头的身份,不便多透露吧。  杨祁臻微微抿唇,沉默不言的按着华灼点的菜谱做菜。  十点多,华灼提着两个保温盒走了。  得以清闲的杨祁臻在家里少了一个人后有些不自在。他在书房看着书,莫名的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中梦。梦里面,他们都说白茶快死了。而今早,华灼又告诉他,白茶生病了。  杨祁臻有些不安,拿起手机想给白茶发消息,但点开Tim,见备注下那明晃晃的“离线”两小字,叹口气,退出了Tim。  此时,白家。  蒙着眼布的白茶卧躺在床,脸色苍白,越发衬得眉心的朱砂痣鲜艳似血。她用帕子捂嘴咳了好几下,终于咳出一口痰来。  痰里有血,不用看都知道。  她把帕子丢进垃圾桶。荣合领着端着药的白忘潋进来。见她这样,急忙走到她身边,给她端了一杯茶漱口。  见白茶血色全无,荣合的心纠成了一团,“大小姐,该喝药了。”  “老爷子走了?”白茶声音沙哑,准确接过荣合递来的药,一口喝下。擦了擦嘴,又吃了荣合喂到嘴边的梅子,她紧紧蹙起的长眉才略微舒缓几分。  “和无念大师一起在无非居里歇着呢。庭生少爷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您的情况。他说他会尽快解决王家那边的事。”荣合细声说着,“杨家那边也谈好了,也没什么变动。依您的吩咐,没把这件事外露。但您昏迷这件事,族人也都感觉到了。昨晚您没了脉象后,慕安少爷和泊清少爷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说他们午睡时梦见你死了。小小姐还动了胎气,一直守在这里,姑爷也劝不回去。”  “哪有这么担心的?”白茶无奈一笑,让苍白的容颜有了几分生气,“少絮还在这里等着?”  “在偏房养胎呢。”荣合擦了擦泪,强颜欢笑。  “唉,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呢?”白茶无奈,准备起身下床。  荣合急忙蹲在地上给她穿鞋,又从衣柜里拿了披风给她围上,“外面有风,得防着着凉。”  白茶没有拒绝。  她现在的身体,的确禁不起折腾。  蒙着眼布,白茶却走在最前面,如履平地,荣合和白忘潋紧跟在身后。  见白茶前来,荣华急忙挑起门帘,躬身请白茶进去,“大小姐,您怎么就过来了呢?您这身体……荣合……”  “无妨。是我自己要来的。我若不来,少絮估计要一直待在这里了。”白茶轻柔一笑,把披风解下交给荣合,兀自走进房间,十分自然的避过了桌椅,直接来到床边坐下。  白少絮躺在床上,原本就处在朦朦胧胧快睡着的状态,一听见白茶的声音,瞬间清醒,在白忘滟的搀扶下起身,靠在枕头上,多日不见的笑容终于出现在脸上,握住白茶冰凉的手不放,差点落下泪来,“你来了。”  “原本是不打算来的,怕把病气过给你。但一想想,我不来,你估计就不走了,还是得来一趟。”  “你的手更加冰了。”白少絮吸吸鼻子,红着眼睛道。  “无妨。老爷子说我的脉象已经平稳了。”白茶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孕妇哭多了不好,容易得产后抑郁症。”  “你昨晚真的是吓死我了。”白少絮心有余悸道:“慕安和泊清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回来,差点就要回来了。我当时真是慌了。只顾着你,要不是杜白出面应付其他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你没事。”  说到这里,白少絮破涕为笑,“你都不知道,我现在都不敢睡。一闭上眼睛,就是你吐血的场景。真是……幸好你现在没事了。”  “昨晚应该是精神力暴动,我一时没压下来。你现在摸我脉搏,是不是比以前稳健了许多?”白茶轻叹口气,握着白少絮的手去摸她的脉搏。  白少絮细细感受着,确实比往日的稳健了许多,这才安下心来吸吸鼻子道:“大概,这就是祸兮福所倚吧。”  “所以,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可不许顾头顾尾了。杜老师既要照顾你,又要分心处理白家事务。他自己还有学生要带。”说到这里,白茶挠挠白少絮的手心,“你可真是任性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白少絮又吸了吸鼻子,因为心虚,侧头不去看她,“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待会儿就回去还不行么?”  “安心养胎,不许乱跑。”白茶加了一句。  “我知道的。只要你好了,我就没事了。”白少絮握着她的手去触碰她的孕肚,泪水盈在眼眶里没落下来,笑道:“你说过要给孩子取名的呢。”  “唉,你呀。”白茶无奈,轻轻摸着白少絮的孕肚。  精神暴动后,她现在的精神还处在十分活跃的阶段,能比之前更清楚的感知事物。她现在都能“看”到那两个闭着眼睛的小生命在白少絮的子宫里如何活动手脚。  那一声声胎动,是对生命最美的称颂,一度让白茶热泪盈眶。  泪水打湿了蒙在眼睛上的眼布,白茶干脆摘下来,拭去眼里的泪水,温柔道:“孩子很健康。”  时隔多年,白少絮又一次看到了那双比漫天星辰还要璀璨千万倍的,最纯净,最美好的一双蓝色的眸子。  那种纯净,那种透彻,只消你见了一眼,就不敢亵渎,就能心生敬畏。  白少絮突然哭了出来。  如此正宗的蓝色眼眸,只有曾爷爷才有。  曾爷爷曾被誉为最有希望突破白家诅咒的人。她的姑奶奶,也终于到达了这个层次了。这种劫后而生的喜悦感瞬间遍布白少絮的全身,让她喜极而泣。  白茶无奈的给白少絮顺气,柔声安慰着她。  杜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白茶无奈的看着杜白,示意他过来。  自家小祖宗哭得梨花带雨,杜白也很是揪心,示意一旁略显无措的白忘滟端一盆热水进来,拧了帕子给她擦脸。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了呢?”杜白轻声责怪着白少絮。  “但发泄完情绪不就好多了?”见白少絮为之前的事羞赧,擦完脸后就埋头在杜白怀里不肯见人,白茶失笑道。  杜白无言,只让荣合进来,想把这位祖宗请回去休息。  临走前,杜白提醒她道:“你这些天昏迷,族老会没敢让杨祁臻来白家,亦没有给他送去白家资料。眼看就要到你生辰了,是不是该让他来了?”  “行。我等会儿就吩咐下去。”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和廷轩他们来做。对了,我刚才得到消息,萧何去了王家。”  “那王家可有得苦吃了。”白少絮闷在杜白怀里,幸灾乐祸道。  白家回归故土的脚步已经迈出,南北两方世家都大为关注。而在这种最不能出事的时刻传来太原王氏矿脉与白氏陵墓陵道重合,双方僵持不下的消息……  棘手。  一旦处理不好,白家回归故土的脚步就将严重受阻。  因而,这事儿发生后,白茶就将白家摘出去,由崔家来处理。而如今,崔家又让华萧何去。  啧,华灼那性子,最爱仗势欺人,开门见山给你炮轰,三天保底。  但白茶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小舅舅为何没去?”  “陵道阴湿,机关重重,他好不容易上了地面,你还不准他休养一段时间?再者,萧何此次去……”杜白斟酌了用词,只说出“更好”二字来。  太原王氏嫡次子王晖阳,这人有些一言难尽。  圈内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没有最奇葩的,只有能奇葩的。比如说这王晖阳,能力非凡,借长兄之手执掌王家,不可小觑。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又浪荡无比。先不说身边有多少姘头,就说他先后大放厥词,说要求娶崔氏嫡幼子和白氏女。白少絮当年未婚时也曾被他恶心过,以至于杜白对这人的看法……并不怎么友好。  而在“娶白少容和崔子房为平妻当是人生最大美事。”这话传出后,崔白两家立刻、马上、毫不留情的明令禁止王晖阳上门做客。  有这么段作死的过往在,哪怕如今王晖阳洗心革面,在长兄暴毙后认真当起了家主,也挡不住华灼要去王家不谈矿脉,只说此人作死过往的计划啊……  白茶心下明了,为即将发生的王家闹剧感到好笑,但话上却不是这个意思,“啧,早知道就不问了。左一对儿右一对儿的都在秀恩爱。”  荣合给白茶披上披风,确认妥当,笑道:“您不也选了姑爷了么?”  “那可不一样。我可不是把杨祁臻选来当姑爷的。”白茶摇头,对白少絮和杜白道:“走了。”  三天前,白茶的精神暴动突如其来,让她措手不及。当时反应过来后,她只来得及吩咐荣合隐瞒此事就晕了过去。  身体在昏迷,意识却十分清醒,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  精神暴动带来的最严重的灾难并不是精神被全部摧毁后在重新生长期间,剧痛从大脑蔓延到四肢,痛到晕厥,而是引起的副作用,即,对身体带来伤害。  前两天是精神被摧毁,必须重塑,引起的副作用是她的身体烧到将近五十度,被泡到寒冰里降温。  之后重塑好精神,在她即将醒来之际,再一次精神暴动。比原先更强大的精神力暴动如暴风过境,直接摧残着她的大脑,让她直接吐血昏厥,此后,连她自己也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亡。  先是心跳飙升到一百八十下,持续了半小时,之后又骤降到四十五,气若游丝。后半夜,更是直接没了心跳,休克三个多多小时。  当时做心肺复苏都做了一个多小时,若不是白少絮坚持等待,而她也一直在坚持的话,或许……就真……  白家短命,四十而亡,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精神力会越来越强悍,而不定时的精神力暴动带给他们的后果也越加严重。到她这种程度,不死,还真是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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