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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杨祁臻迎来陆北辰。  多日不见,陆北辰虽仍俊美如斯,却清癯不少,精神尚可。  杨祁臻微微皱眉,示意仆人下去,自己把他领到客院。  本想一路无言,但在路上,杨祁臻还是忍不住问:“怎么样了?”  “阿琦决定在你和少容大婚后退婚。”陆北辰声音清冷,快和白茶一个样了。  “所以,你现在很不开心?”杨祁臻皱眉,“昨晚我看见她了。她正陪在白茶身边。”  “我知道。”  杨祁臻想说些什么,但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话来,最后,他轻叹,“我不懂你的感受。”  “你最好不要懂。”陆北辰苦笑。  “你现在很矫情。”  “毕竟我失恋了,还要被退婚。虽然这些都是我自己要求的。”陆北辰摇头苦笑,轻声道:“我只想让她开心。”  “你又在矫情了。在我看来,两个人间的相处应该坦诚,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就该告诉她。”杨祁臻道。  “这样会让她很困扰。而且,换做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不会。”杨祁臻不假思索的否决。片刻后,他品味出了陆北辰的意思。  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  啧,情之一字最难解。古人诚不欺我。  避开这个让陆北辰感到沉重的话题,杨祁臻道:“换个话题。今晚崔老爷子要找我喝酒。”  “喝酒?”陆北辰品味出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后略显揶揄,“你有没有看过少容生母的照片?”  杨祁臻摇头。  “崔家二小姐有倾城之容,天凤之命,在崔家备受宠爱,就连如今的崔庭生也不能相比。而少容,眉眼肖母。”  杨祁臻摇头,淡然一笑,“但我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也不在意是否能获得他们的承认。”  陆北辰听了,沉吟片刻后道:“我还是让陆叔把我独家醒酒汤的配方给你吧。”  杨祈臻哭笑不得。  晚上,他应约去荣禧堂和崔老爷子喝酒。  老爷子见了他,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其力道之猛,让杨祈臻心肺激荡。好在他绷得住。  见杨祈臻默默承受了他这一拍,崔老爷子更是高兴,“好小子,我喜欢。老言,快上酒。我要和这小子喝两杯。”  老言,崔家大管事立即提了两壶五十年窖藏的五粮液上来。  闻着浓烈的酒香,杨祁臻面无表情,沉默的给老爷子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先干为敬。  杨祁臻人狠话不多,一上来就直接喝酒,甚是愉悦崔老爷子,“好小子,实干。老爷子我喜欢!”说完,又给他倒了一碗。  杨祁臻也不傻,给崔老爷子也倒了一碗后才喝下自己这碗。  如此一来而去,地上已经有了两三个空酒坛。  老爷子喝酒上脸,变成红脸关公后又发酒疯,脱了上衣打醉拳。杨祁臻醉意朦胧,看着老爷子打醉拳的套路摇头。  老爷子以为是他不满意,非要拉着杨祁臻问原因。杨祁臻醉后就是一个哑巴,一点都不说话,只是摇头。  老言见两人都醉了,派人叫来老白,拉开两人,各自送回房间。  老爷子是真醉了,醉得还不省人事。倒在床上就开始说胡话,“好小子,好酒量。我外孙女没看错你!来,再喝。”  老言感慨,“老爷哎,你是有多高兴哩,才会说这么多话。”  再说杨祈臻,被扶回浮沉居后就立刻放下搭在老白背上的手,对老白微微致歉。  老白看着他,似笑非笑着问:“姑爷可醉了?”  “有一点。”杨祈臻揉了揉太阳穴,“五十年窖藏的五粮液,确实有些烈。”  只是有些烈而已。  绕是老白也难免惊讶,“从未听说姑爷好酒量。”  “和卫浅喝出来的。”杨祁臻道。  “可需要派人来服侍?”老白问。  “不用。今日麻烦大长老了。”杨祈臻摇头拒绝。老白微微颔首,带着和他同来的仆人退下。  杨祈臻自己进了屋,在卫生间里打开冷水淋了半晌才出来。  冲了澡,原本清醒的脑袋反而更加昏沉。无法,顾不得擦干头发,杨祁臻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  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在实验室。崔庭生来找他,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他,“孩子呢?”  他不懂,“什么孩子?”  看似温柔体弱的崔庭生一拳挥到他脸上,直接把他打出了鼻血,“杨祁臻,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孩子呢?”  他摇头,表示不懂他的意思。  崔庭生又给了他一拳,骑在他身上,拽着他的衣领,一改温柔和煦的形象,恶狠狠道:“孩子呢?他也是华灼的孩子!你不顾念白家总得顾念华灼吧?告诉我,孩子呢?!”  华灼的孩子?  杨祁臻云里雾里,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崔庭生打成猪头狗脸,狼狈不堪。  喂!这梦吧?  杨祁臻腹诽。  就在他腹诽时,杨松山跑出来了,一脸二哈相,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幸灾乐祸道:“孩子在哪里呀孩子在这里。来抓我我抓我啊。”  崔庭生一见到杨松山就跑去追孩子了。杨祁臻倒在地上,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被打成猪头,完全无语了。  妈的,这是梦吧?  这时,华灼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来到他身边,看着两个跑远的身影,也是一脸无语,“妈的,两个智障。我就说不是你抱走孩子的吧?”  “你的孩子?”杨祁臻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对。我生的。我和崔大美人儿的孩子。可爱吧?”华灼得意洋洋。  杨祁臻望天,“你能生孩子?”  “你忘啦,我是双性人。”  杨祁臻被这句话惊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是直接倒在床上睡的。这样睡容易感到胸闷,也难怪他会在梦里被打。  翻了个身,杨祁臻掀开被子盖上,又睡去了。睡着前,他还在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一定要去问问华灼双性人能不能怀孕生孩子。  这次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在北京的家,华灼挺着七八个月大肚子要出去,被他拦住,“站住,你要去哪?”  “西安。我梦见陵道坍塌,子房出事了。”华灼泪流满面,乞求着他,“榛子,让我去吧。求你了。我梦见他被掩在泥土下,一直想要起来,最后被活活闷死了。”  “不行。”他还没把这句话说完,场景就已经变幻了。  杨祁臻感觉自己被啪啪打脸。上一秒,他还不准华灼出去,下一秒,他和华灼就已经出现在了深山老林里。  丛林静谧,他们站在一个小山坡前,石门被绿色的藤蔓遮掩,若不是华灼仔细摸索,还真不能打开。  石门打开,宫灯忽闪忽明,陵道幽深。华灼拉着他直接下去了。  喂!就这样下去,不担心缺氧,不担心一氧化碳中毒吗?  杨祁臻本想拒绝,却在下一秒又被打脸。因为,他和华灼已经站在了墓室里。  墓室辉煌,明珠为日月,水银为江川河流,红珊瑚为树,当真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白茶白衣黑发,眉间一点朱砂痣,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你啊。”此时的华灼肚子扁平,年轻活泼,哪还是之前怀孕时的娇弱小白花模样?  “你在做什么?”杨祁臻问。  “我呀,我来见扶苏。你看,他就睡在这里呢。”白茶指着墓室中央的棺材道。  杨祁臻走过去一看,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两个穿着婚服的人。男子清俊儒雅,温润如玉,女子倾城绝色,眉间一点朱砂痣,分明就是白茶的模样!  杨祁臻莫名的心下慌乱,“我们是来找崔庭生的。”  “子房啊,子房死了。他的心头血在华灼的心上。”白茶指着华灼说。  就在这时,华灼突然消失,只剩下他的一颗心脏还在空中跳动。而白茶也变得面目狰狞,披头散发,眉间一点朱砂痣更衬得她状似疯魔,“扶苏,我把所有人都杀死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你?”  杨祁臻头皮发麻,想逃离这里,却被白茶抓住了胳膊。  此时的白茶又变了一副模样,没了眉间那点朱砂痣,变得娇娇弱弱,容颜苍白,神请木讷,“杨祁臻,放过我吧。都结束了,阿乐死了,都结束了。”  骤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杨祁臻皱眉,“阿乐是谁?”  白茶没有回答他,只是放开了他,神情讷讷的走向远方,自言自语着,“阿乐最喜欢梨花了。我把他埋在梨花树下好不好?”  杨祁臻走过去,想抓着她问阿乐是谁。但还没抓住她呢,周遭的环境又变了。  白茶消失了,他到了水榭花都。  黑夜里的水榭花都,幽兰翠竹散发着淡淡荧光,有着仿若仙境的隔世美。  有星星点点的东西聚集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一个像白茶的人形。  杨祁臻走近一看。啧,原来是萤火虫组成的一个人形。  “你是谁?”这个人形没有开口说话,但他分明听见了声音,听见了一个极为清脆的童声。  “是你在和我说话?”杨祁臻看了看四周,思虑片刻,指着人形问。  “对呀。你是谁?”  “那你是谁?”对方童言稚语,杨祁臻忍不住逗趣她。  “我是芃芃。姐姐的芃芃。你呢?”  杨祁臻疑惑,“姐姐?你姐姐是谁?”  “姐姐就是姐姐呀。”人形散乱,萤火虫集成一股,在杨祁臻身边飞转了好几圈才疑惑着说出话,“好奇怪哦。你身上有姐姐的味道。好香,芃芃想吃。”  杨祁臻想说什么,却被芃芃失落的语气打断了,“但姐姐说不能吃其他人。”  一阵沉默,杨祁臻不想再理会这些萤火虫,环顾四周,想着该怎么回浮沉居,但他的思路却被芃芃瞬间的惊讶声打断,“呀!你为什么能来这里?你也有能力吗?芃芃一个人好可怜的,一直待在这里,只有姐姐和我说话。”  杨祁臻疑惑,又听芃芃小恶魔似的在说:“所以芃芃很不开心,芃芃要把这些讨厌的兰花都烧掉。这样芃芃就能出去啦。芃芃好久都没出去了。”  说话间,数股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画出了一个好看的图形。  杨祁臻认得这个图案,是白氏族徽,无根铁兰。  几乎是在这个图案出现的瞬间,那些发着荧光的兰花突然燃烧。火势之迅猛,让杨祁臻措手不及,急忙退出火圈。  他发现他飘散在空中,和芃芃一样。  那些萤火虫又组成了人形,飘到他面前,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小得意,“这样姐姐就能知道我想出去玩啦。哎呀,遭了,他们来了。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芃芃就没有玩伴了。你快回去。记得明晚来找芃芃玩哦。”  一股推力骤然把杨祁臻推向远方。四周的场景快速倒退,强烈的坠空感随之而来,让杨祁臻急忙想抓住什么,却在听见一阵东西破碎的清脆声音后,大脑开始变得空白。  啧,流年不利,又被打又被推。他是做了个假梦吧?  意识消失前,杨祁臻如此想。  杨祁臻醒了。他双目通红,捶着泛痛的头四下观望。  不是梦境,这是现实。  他睡在浮沉居的床上,此刻天色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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