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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顾氏在里间坐着看账本,忽听管事婆子来报:“姨老爷带了姐儿哥儿进了上京,这会子已经在府外下车了。”顾氏闻言心里不耐,面上却表现得极为高兴,毕竟人是演技派。    “叫人去回老太太,就说姨老爷一会儿去青松院给她老人家请安。”说话间带了一众丫鬟仆妇往垂花门外赶,将郑家的一行人引到大厅上叙话休息一番,自不必细说。    两刻钟后顾氏才又引着他们前去青松院拜见方老夫人,将青州的人情土物各种通通酬献了。    那郑文祈虽然贪玩气躁,却是个好心的,上回同人打架也不过是看不惯那官家子弟仗势欺人,出手教训小小了一下,好在郑家在青州家大业大,后来两人闹到衙门也只教赔了些钱,不过这名声在青州算是彻底臭了,毕竟他打的是人知州家的亲戚。    偏偏郑文祈又不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语,懒得同他老子娘解释,加之他老子娘一向看他行事不着边际,因此对他的偏见更深。老子娘尚且如此想,更不必说旁人会在心里如何编排他。    “文祈,还不快些过来见过老太太!”郑端有些不耐地催促他道。    郑文祈无可奈何,只得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慢条斯理地上前朝方老夫人见了一礼:“老太君好,愿老太君平安康健。”    “好好好。”方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这会子屋里聚了这么多人,她的面上自然满是笑意,“我瞧着祈哥儿甚好,长得高大俊俏,人瞧着也精神,看着就叫人喜欢。”    正这时,就听得屋外头候着的小丫头掀了帘子传话:“二姑娘来了。”    “见过二姨父,郑表哥。”方如沁话音刚落,郑端和郑文祈已经开始用目光仔细打量起她来了。    只见她今日着了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 ,青丝梳成云顶髻,上配红翡滴珠金凤步摇,面如桃杏肤如凝脂,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虽然年纪尚小,却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表妹生的这般标志,也难怪我和父亲入京前母亲要夜夜念叨你了,想必方姨妈当年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郑文祈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郑端冷不丁地听了这话,差点没气的直接骂他一句“孽畜”,而方如沁却是面不红心不跳,朝他浅浅一笑道:“表哥对我母亲的评价我是认可的,至于表哥说我这般那般标志的,实实是谬赞。”说罢转而看向郑端,很是热情地同他打招呼。    郑端见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出的了事,又如此知礼懂事,与信里说的完全不同,心里很是喜欢,难免与她多说了几句。    不想这里竟有个不为他的话害羞的女子。郑文祈深深看她一眼,见她镇定自若、无半点羞怯之意,不由得也跟着浅浅笑了。    一屋子的人又闲话一会儿,等到方长柏自大理寺回来,连襟相见,方老夫人方才便让人摆饭。    席间郑端朝方长柏敬酒,“早两年就想上门来拜访,偏又有事给耽搁了,今年才得了机会前来,方兄莫怪。”    “郑兄那样大的家业要打理,自然脱不开身,先妻在时还常说起你们,总盼着能去扬州瞧瞧你们。”方长柏说着说着,鼻尖难免有些酸涩,当初他与方如沁的生母还是情投意合才成的婚。    用过饭后,方长青招呼郑端郑文祈去他那儿说话,郑端临走叫了方如沁来跟前,将早先备下的礼命人呈上来,“这里头的东西是你姨妈和姨祖母送你的,你二姨妈和你母亲一母同胞,感情甚好,她的那些个外甥女里头,她最记挂的就是你,往后你要好好听你爹爹的话,可不能再像外头传的那样刁蛮任性,省得你二姨妈替你担心。”    这二姨父俨然又是一个宠妻狂魔无疑了。方如沁点头答应,在方长柏的示意下叫人收了郑端送给她的两箱子物什。    “如沁表妹,明日我得了空再来找你玩。”方才跟方如沁下了两盘棋又聊了好些话的郑文祈显然对这个小表妹比较满意,至少她没像旁人那样将他看作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的少年郎。    方如沁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嗯,那表妹就在府上恭候表哥大驾了。”    送走了郑端郑文祈两父子,方如沁托腮瞧着眼前的两只箱子,虽然很想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但是碍于他们父子两明后两日可能还会来府上,这会子也只能耐着性子忍下好奇心。    次日清晨起来,可巧天朗气清,方如沁穿了件淡黄色的褙子站在廊下看院子里的婆子洒扫。    “姑娘要的鸡丝面好了,快进去用罢。”方如沁笑着应了,同她一道转身往屋里进。    将一那碗面吃了个干净,又喝了几口汤,这才接过清渠递来的茶水漱口净手,预备去青松院给方老夫人请安。    “春茗,这几日松子还好吧?”她口中的松子正是“方如沁”从前拿石子打过的那只橘猫。    春茗想起松子昨日在她脚边摇尾巴要小鱼干时候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好着呢,姑娘放心。前些日子它还有些怕我,这几日好了不少,离我也比前儿更近了。”    方如沁颇有些愧疚地说道:“之前我拿石子扔过它,想来它还记着我呢,不过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待会儿我多拿些吃的随你去瞧瞧它。”    清渠轻轻笑着搭腔:“我瞧着松子是个通人性的,姑娘真心待它好,它该是会亲近姑娘的。”    说话间三人到了青松院,丫鬟打了帘子回方老夫人:“老太太,大姑娘,二姑娘来了。”    “请她进来罢。”方老夫人笑容微敛,语气依旧平平,从前方如沁给她的印象实在太差,这段时间方如沁虽然改变不少,到底还是没有让她对方如沁的看法完全转变。    “见过祖母,见过长姐。”方如沁朝两人躬身施了一礼。    方老夫人眼皮微抬:“坐罢。”    方如沁依言随意挑了一张炕凳坐下,方老夫人淡淡扫视她一眼,穿戴齐整,坐姿得体,面上半点盛气凌人之势也无,反倒透了几分亲和力。    面色缓和了一些,看着方如沁徐徐问道:“你二姨父和你表哥昨儿什么时候走的?”    方如沁恭敬答话:“回祖母的话,二姨父和郑表哥是昨儿晚上戌时三刻走的,爹爹和母亲送他们出了二门。二姨父和郑表哥挂念祖母,叫我今儿替他们问祖母的好。”     方老夫人不带半点情绪地轻轻笑了笑,“你倒会说话哄我开心。”略顿一顿,接着又道:“下个月你如萱长姐就及笄了,待出嫁后你就是府里最大的姑娘,是弟弟妹妹们的表率,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刁钻蛮横,叫我这把老骨头和你老子娘白白替你忧心。”    方如沁明白,方老夫人愿意同自己如此说话,说明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如沁明白,以后断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行事无状。”    方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同两人闲话一会儿,忽听得婆子有事来报,便将两人打发了。    两人出了青松院,方如沁同方如萱话别后便回去扶云院叫丫鬟备了白水鸡胸肉和水煮南瓜,领着清渠和春茗两个往北苑去喂松子。    夏曲立于廊下愤愤看着三人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的不痛快,这段时间她自认没做什么让方如沁不快的事情,怎的方如沁莫名其妙地就疏远了她?    午间郑文祈果来方府找方如沁,扶云院的丫鬟告诉他方如沁才刚出去了,如此他便在外间的梨花木椅上坐着静待方如沁回来。    这边清渠好容易寻了松子出来,不想松子一见到方如沁,连忙又后退了几步,眼睛里都是警惕。    方如沁一边耐心地冲它招手,一边从食盒里取了一小碟白水煮熟的鸡胸肉放到地上。春茗还是头一回瞧见自家姑娘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撑不住掩嘴笑她,“姑娘这么喜欢它,又给它取名松子,何不向老爷太太回了话,把松子带回去养着?”    方如沁便道:“松子原是二哥喜欢的,我带回去养着不就是抢了二哥的?再者说二哥这么喜欢它却不把它带回去养着必是有原因的,说不准它是自个儿有家有朋友的呢?”    清渠含笑附和她道:“到底姑娘思虑的周全。把它养在院里反倒束缚了它,还是在外头自在些。”    松子两眼紧紧盯着三人,清渠它是熟悉的,春茗它比较陌生,而对于方如沁,它是有些害怕和警惕的。    方如沁指指碟子里的鸡胸肉,让清渠去抱它过来,自己则后退几步,如此松子才敢低头去吃那碟子里的肉。    松子吃饱后朝清渠软软叫了几声,而后一溜烟地跑开了。    三人回到扶云院时郑文祈已经在外间等了小半个时辰,“如沁表妹去做什么了?看着心情似乎不错。”    方如沁并不瞒他,大方开口说道:“去喂猫了。郑表哥是来找我下棋的?昨儿那盘棋若非我粗心下错,未必会输给郑表哥。”    郑文祈微微笑着,剑眉一挑,“输了便是输了,哪有那么多借口。今儿来找你,是有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方如沁疑惑问他。每日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弹琴绣花,的确有些无聊。    郑文祈颇有深意地扫视屋里的丫鬟婆子一圈,压低声音道:“就看表妹敢不敢玩。”    方如沁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忙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待屋里只余了他们两个,问:“什么?”    “你先别急。”郑文祈不紧不慢地说道,从袖子里拿了一个精致小巧的便携式骰钟出来。“青州百姓间就兴玩这个,不过我家里的兄弟姊妹都觉着它不务正业,表妹以为如何?”    谁还不会玩骰子。方如沁浅然一笑,拍手说道:“光看着就甚是有趣,咱们开始吧,先说好,输了的人可是要被罚弹脑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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