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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覆白又惊又喜,伸手抓住那妇人的手臂说道:“公公,你怎么会在这儿。”    妇人一骇,急忙挣脱他手掌:“男女授受不亲,唐大人请自重。”    唐覆白收了手仔细一看,原来是李亭光的三子李成尚之妻。这妇人是和玉全胜有些相似,但比玉全胜顺眼多了,单说玉全胜那红黑麻子脸,随便一个女子都要好看十分。    他连声道歉:“是在下唐突,请夫人恕罪。”    那妇人抚了抚胸口,定神道:“唐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的小姑子极其仰慕大人,想……想让大人娶她,你若是无意,现在就走吧,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夫人是说,李素小姐?”唐覆白攸地坐起来,只觉得脑袋昏昏,他知道自己中了某种迷香,所以立刻就昏厥了。    “正是,她不知在何处见了你一面,回来吵着就是非大人不嫁,我家老爷说大人怕不会轻易同意这个婚事,所以她就想出了这个法子。等你明日醒来时,她就会污你说……说你要了她的清白。李家这位小姑子在家里总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家老小根本没人拗得过她。”    唐覆白虽然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但话说到这,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清醒了过来。    他立刻起身准备要走,忽的停下来问道:“夫人为何要帮在下。”    那妇人的面容霎时有些狰狞:“只为出一口恶气罢了。”    唐覆白立刻猜到这妇人嫁到李家,应该没少受气,但别人的家事他没资格插手,便说:“多谢夫人此番相助,若日后有何难处,在下必还夫人这一恩情。”    那妇人点点头,挥手催他速速离开。    翻出李府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妇人,只见她身形肃穆,再不见刚刚担惊受怕的样子了。    翌日,他去了一封信,说自己昨夜不敢叨扰李亭光,故独自离去,万分抱歉云云。接着,他派人打听了这指挥同知李亭光的府上是否有什么变动,得到的消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事,似乎那夜放走他的那个妇人,并未因他而受到什么牵连。    于是他终于放下心来。    过了一段时日,他又路过直隶府,在席间听人说起李府上的一些隐秘的家事。    本来那个宴席还请了李家的三公子李成尚,但开席前李家派人来说三公子身体抱恙,不能出席。后来宴席还是照常开始,喝到兴起时,大家便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与李成尚相熟的一个宣慰副使神神秘秘地说,李成尚没有赴宴,是因为他的妻子前几日小产了,罪魁祸首就是李成尚的妹妹李素。那李素怪李成尚妻子坏了她的终身大事,所以都在家里闹开了。    唐覆白听得大骇,虽然这宣慰副使也不清楚各种的细微末节,但这个李素所说的终身大事极有可能是上次放走他这件事。若因为此事害得那夫人失了孩子,就是他的不是了。    当夜,他就派了一个随从胡中去打听李家的情况。    胡中回来称,李成尚夫人的确小产了,发起泼后便回了娘家,李家并未去接。    而李成尚娶的,正是大理寺丞蔚世郡的女儿。    唐覆白得了消息,便迅速处理手头的公务,赶往京城。    他借以拜访蔚世郡之名,到了蔚宅。    蔚世郡从四品贬到五品,整日都忧心是不是又会一贬再贬。这次虽不知唐覆白的来意,却还是欣喜若狂地当他有意提点自己,大张旗鼓地欢迎了一番。    于是唐覆白都不用自己打听,蔚世郡已经把自己的家底都告诉了唐覆白。    蔚世郡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在广东做个地方官,大女儿正是嫁给李成尚的蔚溪,至于小女儿蔚饮,他只说小女命薄,年前已逝去,再不愿多说这个女儿。    唐覆白知道蔚溪已为人妇,他再见她只可能会埋下隐患,落人口实。此番前来,不过是尽一点心意而已。    蔚世郡是个木讷之人,两人席间投机的话并不多,但唐覆白知道这样的人,反而无甚心机,故而也不在意。    酒肉吃过,宴席终了,唐覆白便打道回府。    谁知在临到自己的府邸时,忽而有人叫住了他。    唐覆白转头就见一个身影退回黑暗之中,随从胡中没有看真切,但唐覆白一眼认出是个披了披帛的女子。    他遣退左右,下了马,走到那阴影之中,原来是蔚溪。    蔚溪不说话,往更僻静处又走了许久,直到四下无人之处,蔚溪才开口:“多谢唐大人今日到家中做客,但妾身希望大人今后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先前救您,是妾身一厢情愿,之后发生的事也与大人无关,大人不必觉得对我有亏欠。您帮不到妾身,妾身也不需要大人相助。”    唐覆白点点头,他这次到蔚家做客,的确有些鲁莽。    不待他有任何辩驳,蔚溪又说:“您也别以为今后在朝中帮蔚家说话,就是报了妾身。妾身跟蔚家,算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我爹如此没有担当,妹妹岂会被发配充军!”    他先头明明听蔚世郡说小女儿已死,现在蔚溪却说自己的妹妹被发配充军。    而且历朝历代向来都只有男子会被充军,女子只可能为奴,可见蔚溪也不甚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他也没有拆穿她,还是劝慰道:“夫人请节哀,您所言极是,在下知悉了,请夫人早些回去吧。”    “你知悉?你知悉什么?哼!”蔚溪忽地又露出些恨意,言辞激烈起来:“李成尚以为自己死了孩子,我不让他忧伤个十天半个月,我就不姓蔚。所以我为什么要节哀?应该悲哀的人不是我!”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令唐覆白有些措手不及,他不擅长与女子打交道,但还是直言道:“蔚大人说您的妹妹不是……”    “我妹妹没死,”蔚溪直勾勾地看着他,“原先我们都以为她死了,结果……若不是娘亲临终吐真言,我才知道她原来没有死!可是她因为我,再也不能回来了。”    蔚溪说着说着,突然哀恸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唐覆白才看到她流露出一点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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