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回陕西哪有那么容易,当初他可是交出了兵权的。 唐覆白苦苦思索了一晚,终于想到了一个人,这件事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个人是否还是他当初结识的那个人了。 第二天一起来,他就吩咐胡中立刻开始准备,他要宴请世子朱睿! 胡中连连感慨,主子的心思真是千变万化,昨夜还是一脸愁肠百结,一早起来居然就要欢天喜地地要始请客吃饭了。但他护主,只要唐覆白不吃那些饥民才吃的饭就是好样的,于是尽心尽力、马不停蹄地操办起来。 朱睿很给面子,推了本就约好的局,特意来赴唐覆白的约。 “唐大人,你这是高升了就忘了小弟啊!回京大半年,现在才想到跟我吃一餐饭吗?”朱睿见到唐覆白的第一句话,就是毫不客气地开始数落他起来。 唐覆白见了故人,心情大好,更何况这故人还没有什么架子,更是笑逐颜开。 于是他连说不是,忙请朱睿上座。 酒过几巡,朱睿已经有些尽兴了,便开始故作不开心地说:“覆白兄,你样样儿都好,但你知道我最恼你什么吗?” 不等唐覆白回答,他立刻抢白道:“你千里奔袭,一举全歼孟加乍忽部!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叫上我!”说完他瞪着眼睛望着身边的人。 唐覆白张口欲解释,朱睿又比了一个嘘,晃头晃脑地说:“你说得对,军情险急,肯定顾不了许多!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倒是建功立业了,”接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还不到三十岁,整个京城,不对,整个王土的子民,谁不艳羡你啊?而小弟我,我还等着大展雄风呢!” 朱睿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唐覆白还清醒着,现在他知道,回陕西一事,已是板上钉钉了,于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等朱睿发泄完那郁郁不得志的悲愤后,唐覆白才说道:“世子不需如此怨天尤人,世间能永载史册、建功立业的事情,又岂止沙场得胜这一项呢。” 朱睿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那力道太猛,差点没有倒下去,没等坐好便连声催促道:“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唐覆白笑笑:“世子记好了,明日醒来也别忘了。现下陕西边关或有十几年的安定,开战是不太可能了,但是陕西一带的城墙残缺破败之处很多,朝廷也一直想要修缮城墙。” “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去修城墙!”朱睿听得两眼放光。 看到朱睿的反应,唐覆白一下子放下心来:“正是如此。” “好!我明日就奏请皇叔!” 唐覆白按下他在半空中挥舞的手,严肃地说道:“但在下还有一事,需要世子相助。在下回京大半年,甚是想念前线戍卫的将士们,若世子能将在下一起带回陕西,在下不胜感激。” 世子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于是他豪气冲天地拍了拍唐覆白的背,说道:“覆白兄!你说要是你上前线之前就想修城墙多好!你这个人真不够义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自己想回陕西了,才说要来帮我!不过现在也不晚!先罚三杯,看看诚意!” 唐覆白见被朱睿看穿,也不恼,爽朗地大笑起来,举起酒杯连喝三杯。 几杯酒下肚,他也有些上头,忽而想到那日在飞光塔上,玉全胜说他喜也藏一半,怒也藏一半。此刻的他也是许久、许久,未有如此开怀了。 幸得此次,他却是为了她而尽兴。 最后两个人喝开了,朱睿几乎是躺着出了唐府。 但他真的记得席间二人说的话,没过几日,就有旨传到唐府,说世子欲往边关修缮城墙,特令唐覆白左右随同。 唐覆白心中欢天喜地,又不动声色地领了旨,只剩下一旁的胡中又一次傻眼——刚脱离苦海,又要回火坑! 唐覆白急不可耐,朱睿比他更急不可耐,或许现在对世子来说,打破唐覆白的记录,就是自己的目标之一。 所以圣旨没下几天,两人就急急上路了。 朱睿虽口口声声说要建功立业,但还是难改游山玩水的本性。短短七八日的行程,居然被朱睿硬生生地玩到了十几日还未到西京。 最后,一向好耐性的唐覆白都忍不住教训了朱睿几句,这才羞得朱睿收敛了玩心,速速上路。 直到过了潼关,唐覆白才发觉自己竟然近乡情怯了! 谁知到了半路,朱睿又开始作妖,不是身体不适,就是说这城里竟有如此好吃的。但他大概也知道唐覆白似乎很着急赶回陕西,便放他一个人先行。 唐覆白这才终于摆脱了这个拖油瓶,当天夜里就赶到了西京的布政使司府。 半夜跟他开门的衙役见了他都惊讶不已,继而喜出望外,几乎快把巡抚都叫起来了。 唐覆白制止了衙役,只说要见监军,但不是饶公公。 衙役张着口呆了半响,才说:“玉公公不在衙署中居住了,听说是搬到了顺铃巷。” 唐覆白问清了住址,便说先在客栈歇脚,明日再来公干。 接着他马不停蹄,赶到了顺铃巷。 在衙役报上的地址门外敲了半响,才有一个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是谁?” 听到这个声音时,唐覆白停下敲门的手,低着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接着轻声说了一句:“是我。” 蔚饮认出了唐覆白的声音,但是她不敢相信。 是谁都好,是唐覆白,就非常可疑了。于是她鼓足勇气,又问:“你真的是唐覆白?”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翻过墙来,落在她身旁,吓得她双腿一软,立刻跌坐在地。 来人朝她伸出手来,她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唐覆白。 “唐大人,真的是你……”她抓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唐覆白手上轻轻一使劲,顺势将她揽在了怀中。 没等蔚饮反应过来,内堂里忽然杀出来一个人,按着腰间的刀把,凶神恶煞地吼道:“公公,不要害怕!” 唐覆白当时正放开蔚饮,来人瞪着眼睛望了望,终于认出了唐覆白,霎时换了神态,喜不自胜地做了个揖道:“竟然是大将军!小的见过将军,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唐覆白觉得此人面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蔚饮便介绍道:“这是西京府衙里的快班衙役,彭力夫。” 唐覆白点点头,左右环顾了一番,“你怎么住到这儿来了?” “你又怎么来了?”蔚饮笑答。 看见她笑,他不自觉地也笑起来:“公公此处可有地方让在下借住一宿?” 他能在这,她是满心欢喜的,但想了想,还是说:“我这儿太过简陋了,你还是去客栈里歇一宿。” 唐覆白仿佛没有听见,抬脚要往里走,“有个椅子就行。” 蔚饮立刻拦在他前面,有些着急:“今天不太方便,明儿我收拾好了,你就过来,想住多久住多久。” 唐覆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角略微扬起:“彭力夫住得,我住不得?”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