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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回到寿昌宫,先前的女官见了她的真正容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道:“恭候主子多时。”语气里多了七分的诚敬。    她急切地回了屋,刚把下人打发走,门外又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自陈是隔壁的叶才人。    蔚饮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不耐烦的神色,道:“才人请进。”    叶才人轻轻地推开了屋子,一张脸上笑靥如花,见了她倒是礼数周到地道:“妹妹见过姐姐。”    皇帝的旨意还没昭告天下,这宫里的各路人马都纷纷揣测出其中的深意了。    蔚饮招呼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那叶才人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道:“妹妹昨日就应来拜见姐姐,因一时未想好见面礼故而还拖了一日,请姐姐勿见怪。这是妹妹的一份薄利,还请姐姐笑纳。”    叶才人说着就要打开那个锦盒,蔚饮立刻按住了她的手,道:“妹妹真是客气了。”    蔚饮不知道宫中的人是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便模棱两可地说道:“我从宫外来,对宫中的诸多礼节不甚熟悉,这个礼物你先收着,若你真把我当成姐姐,我倒有一事相求。”    蔚饮循循善诱道:“你可否告诉我,皇上是什么样的人?”    叶才人怕是还没有在宫廷斗争中吃过多少苦头,看到蔚饮竟然向自己取经,便打开话闸子道:“姐姐莫看皇上似乎不苟言笑,有些严肃,但他其实是个体己人。”    叶才人笑起来,已经沉醉在了自己的回忆中:“皇上在睡前总会问臣妾,家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那些特产小吃都有新奇之处,臣妾总是说着说着,陛下就睡着了。”    蔚饮实在没听出来这哪里显得皇上是个体己人了,但她不露声色,赞扬道:“看来皇上对你很花心思。”    听了这不痛不痒的夸赞,叶才人也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如此说来,皇上应该不喜欢别人拂逆他的心思吧?若是不小心惹怒了他……”    叶才人点点头,握着她的手仿佛规劝她一般:“我们是皇上的臣妾,自然要把皇上服侍得妥妥帖帖的才好。”    蔚饮趁势又问:“我知道皇上对宫中的妃嫔皆是一视同仁,但我还是想知道,皇上特别偏爱什么样的女子呢?”    看叶才人似乎还不听不出话中玄机,她又进了一步道:“比如说,除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之外,谁还能称得上是后宫的典范呢?”    这下,叶才人终于领会了她的意思,抬抬眼皮道:“那自然是虞贵妃了。”    蔚饮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摆出一副艳羡的表情道:“想必这位虞贵妃必定有着倾城之姿吧。”    叶才人附和地笑了笑,有些谨慎地说:“虞贵妃雍容尔雅,落落大方,琼枝玉叶,坤厚载物……”    蔚饮听得眉头渐拧,看她越夸越不着边际,连忙制止道:“你所言甚是。”    叶才人动了动嘴唇,似有话要说,蔚饮连忙给她续了一杯茶,鼓励道:“姐姐新进宫,还望妹妹多多指点。”    叶才人喝下那杯茶,道:“指点不敢,妹妹想说的是,得罪了谁,都不要得罪虞贵妃。”    蔚饮心领神会,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当下便不再多谈。    送走了叶才人,蔚饮一头倒在床上,近一个月来,她就没有一夜是能够睡好的。此刻任凭唐覆白的身影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她也再支撑不住,知道皇帝的意思总好过忐忑等候不知如何应对。    总会有办法的,她宽慰自己道,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睡眼惺忪地开了门,门外站着站着一个男子,一见她便道:“在下太医院胡阳伯,见过蔚小姐。”    话说着就大踏步走进来,把医药箱放在桌上,吩咐道:“小姐还请将门关上。”    蔚饮稀里糊涂地听了他的话,朝门外看了看,才把门关上。    胡阳伯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讥诮:“小姐看来在宫中很是自在,竟能睡到日上三竿?”    蔚饮佯做不闻,道:“你来给我看病?”    “非也,只是看看小姐是否无碍。”    蔚饮听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便说:“我很好。”    “小姐很好,大人可不太好。”    “哪位大人。”    “您的大人。”    蔚饮眼神一凝,已猜到他指的是谁:“胡中是你什么人?”    胡阳伯笑了笑,敷衍道:“本家。”    蔚饮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便说:“他叫你来的?”    胡阳伯的神情严肃起来:“大人让我来看看您可好。”    蔚饮猜想,唐覆白或许并不知道昨夜皇帝的决定,便道:“尚可。”    “尚可的意思卑职听不明白,是尚可留在宫中?抑或不日便可出宫。”    蔚饮终于有些不悦了,此人说话未免也太不知轻重了,但她不好发作,便道:“我怎么能确定你是大人派来的?”    胡阳伯得意地笑了一下:“大人就知道你不会轻易信人,他说你要是不信,只要说1753,你就知道了。”    “1753?1753……1753?”蔚饮默念了三遍,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阳伯看她一脸茫然,咋呼道:“不会吧,你不知道这暗号?”    绞尽了脑汁,蔚饮都不知道这几个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忽地她又想起那日唐覆白画的飞光塔,怨起他总是出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题目。    末了,她干脆说:“你就回去告诉他,我现在还挺好的,皇上没有发话,我应该是安全的。”    胡阳伯狐疑地打量了她的屋子道:“就算皇上没有说,他的用意也太过明显了吧?把你放在寿昌宫里,寿昌宫是什么地方?是秀女、才人住的地方。”    蔚饮狠狠地想,唐覆白出了个这么难的题目,让她颜面尽失,还找了个那么难缠的线人,她还得抽空来安慰此人的疑心:“皇上把一个女眷召进宫,为了掩人耳目,肯定是放在寿昌宫更好吧?我知道他那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你在他面前,不许胡说八道,擅自揣测皇上的意思,后果你是知道的。”    她说到最后几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胡阳伯露出为难的脸色,道:“这样好吗?”    蔚饮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胡太医好好掂量,话莫乱说,免得无事生非,出了茬子,谁都担待不起。”    这样一说,总算是稳住了胡阳伯,也稳住了唐覆白。但送走了胡阳伯,蔚饮开始忐忑起来,她这下真的是要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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