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席,饶公公和蔚饮同路,二人打算一起步行回去。 回路上,饶公公道:“陛下不准你与唐将军相好?” 蔚饮脚下一顿,面露不悦道:“饶公公,为何到哪你都要提起他?” “怎地,你不想谈及他?” “你为何如此爱掺和这件事?”蔚饮有些不耐烦地道,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饶公公,“你该不会是在谋划什么吧?我若跟他在一块儿,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什么好处,就是看到这么好的人儿,不能如愿,可惜了。” 蔚饮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自主地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公公,我没想到你这么……” 她脸皮还是不够厚,说不出“欣赏我”三个字。 饶公公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改口道:“你始终不是我们这类人,不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既是永别。追悔的一生和尽兴的一生,究竟哪一种才是你想要的,你可要想好了。” 蔚饮陷入了沉默,两人就在长街上走着,街道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偶有微弱的烛光从路旁的民居中透出来。 夜色如水,是很适合想念唐覆白的时机。 蔚饮道:“我原以为公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原来是恨铁不成钢。” 饶公公难得地露出了赞许的表情:“正是。” 看到她已开窍,饶公公再不纠缠着这个话题,最后只说:“如果你想等一切都合你心意了,你再前进,那么永远都不会有最好的时机。想想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你是如何应对的。原先这么勇敢的你,为何现在却退缩了?” 蔚饮“哇哦”了一声,道:“公公,我没想到,您竟然这么有见地。” “我不知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挤兑我了。” 蔚饮笑了笑,道:“是敬仰。” 眼见就要到家,两人也不再多说,饶公公看着蔚饮进了屋子,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又听到蔚饮大叫着跑了出来。 “有蛇!有蛇!”蔚饮一边跑一边叫。 “去看看。”饶公公对身后的小太监说道。 那太监踌躇了一霎,提着灯笼就进了大门。 蔚饮被吓得不轻,站在饶公公身边道:“他一个人行不行?那蛇……那蛇有你的腰那么粗!” 饶公公皱着眉不出声,过了一会儿小太监走出来道:“回禀公公,未见有蛇。” “你确定吗?”蔚饮并不相信,“这么大的蛇,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没影了呢?爬也要爬好一会儿吧?” 饶公公道:“我去看看。” 说着就进了屋,待他出来时,一脸如常,道:“许是你席间听了那故事被吓到了,看走眼了也不一定。” 饶公公这么一说,蔚饮也有些不确定了,夜里光线不好,看花了眼也是有可能的。 她走到门边,探出头去往院内看了一番,确定无碍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天夜里,她一直睡不安稳,总担心那蛇又会从何处爬进来。到了夜半终于睡着时,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从她的房间里传来。 前几日那场大雨从屋顶漏了下来,她这才发现顶上有洞,但是因为一直没来得及找人来处理,又不想睡在漏雨的屋檐下,于是就搬到耳房中去睡。 她担心是蛇,吓得不敢动,忽地又听到细碎地说话声,于是悄悄爬起来,耳朵贴着墙缝听着。 听音至少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异常愤怒地沉着声道:“你最好让你的线人搞清楚,这个死太监到底在不在这里!” 另一个声音急躁地回道:“刚才不是看到他回来了吗?不在这间房,肯定在别的房间!” 蔚饮一听,吓得脚上一僵,听到那出门的脚步声,才想到要找地方藏起来。只是耳房并无藏身之处,就算有,也根本藏不住。 正焦躁着,门已经打开了,她急忙一个侧身,躲在了门口,又担心他们看到,悄兮兮地躺在地上,幸得墙沿处放了几个花盆,她将身子窝在花盆后,总算遮掩了一些。 两人搜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人,愤怒的声音又道:“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我看他刚才出去了就没有回来。 急躁男子麻利地说:“那明晚再来,这是他的家,他总是要回来的!” “我没那么多功夫跟你在这等着,货家还要我去湖广找那主货,为了一个死太监要耽误我多少时日?” “那你就先去湖广把大头解决了,这个太监,我盯着!” “我一个人对付他本来就是一件没有胜算的事,你还想我自己去张罗线人,打探消息?” “行行行,你把手放开,我说放开!我跟你去,但是你务必把事情解决了,否则一个子儿都不给。” 愤怒男子放在抓着对方领子的手,冷哼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在他走出去时,蔚饮这才清楚,这两个神秘人一个着黑衣,另一个穿的好似蛇皮一般的衣服。像极了刚才她进门时见到的那条蛇! 担心这两个人去了又回,她干脆就在地上躺着。一边躺一边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她一点头绪也没有,但从这两人的只言片语中,她开始有很不好的预感。 这两个人说的是黑话,她隐约猜到他们去湖广也是杀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唐覆白。 她开始担心起来,可是结合这两个人的暗杀技术时,又觉得不必为唐覆白担心。 直到确定二人不会再回来了,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匆匆忙忙给唐覆白写了一份信, 因为官员们办私事只能使用步递,她担心步递的速度太慢,便花了十几两银子找人马递到湖广。正心疼钱呢,她忽然想到当初唐覆白说的暗号到底是什么了,他送她米,第一次和第二次分别是17石和53石!唐覆白真是有心计,到哪都不忘提醒他对自己的恩情。 蔚饮气哼哼地把事情办妥,才去应卯,一只脚刚踏进镇守太监署,她就连打了了三个喷嚏。 恰巧饶公公正从正堂穿过,远远就用袖子掩着口鼻道:“感了风寒不去找大夫,来此作何?小心传染了我们。” 蔚饮收起掩鼻的手绢,道:“只是鼻子有些过敏罢了,哪有什么风寒。” 饶公公看她说着就往自己走来,连忙退了两步:“你来这三四年也没病过,我看是时候了。” 蔚饮道:“公公你怎么说话的,咒我生病不成?”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你现在立刻去找大夫,我准你十天假,现下入冬,正是染病时节。” 蔚饮一听,连道:“不行啊公公,我这几天都不能回家。” 说着她死活凑上前,把昨夜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饶公公。 “准是你俩什么时候惹的仇家,□□来了。”饶公公捏着鼻子笃定地说。 “我这么良善,能有什么仇家?” “那按你说的,他们不是下湖广去找唐将军了嘛,他到时候会帮你一起解决的。快去医馆吧,我还有事。”饶公公梗着脖子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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