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紫进入大理王城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一轮红日冉冉西沉,却将周围的景物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色彩,干净宽敞的马路,迎风招展的招牌,还有熙熙攘攘各式各样的人,但所有的这些,她一样都没有看见,因为她昏迷不醒,虽然她曾经要求姜震进城时叫醒她,可是她实在无法控制住这突如其来的昏迷。 “看呐看呐少主,咱们大理多繁华,这都全亏了王爷的治理啊。”阿信很兴奋地说道,他可不会忘了替自家的主子说好话。 而眼前所有的这一切,姜震都视而不见,他关心的,只是怀里的女子何时能够解毒醒来。 “少主,咱们赶紧回府吧,王爷他定是在府里等着你呐,一定很心焦。”阿信说道。 “不,先去小管师傅那里。”姜震道,王府他是极不想进的,来大理也是因为要给任紫解毒。 “我已经跟师傅联系过了,让他在王府等着少主。”小管说道。 姜震拧了拧眉,随即点了点头。 阿信大喜,赶紧拍马当先道:“少主,阿信给您在前面引路。” 不一刻,王府大门在望,大红的铜门旁一边蹲了一座威武的石狮,上书“摄政王府”四个大字,另有侍卫守在门前,见到姜震一行人等正要问询,却听阿信道:“少主到了,还不赶快相迎。”立即下跪相迎。 “王爷在府里吗?”阿信跳下马来问道。 “在,王爷听说少主来了,在正厅等呢。”一个侍卫赶忙答道。 “少主,请随阿信来。”阿信喜孜孜地替姜震拉了马,欲扶他下马,姜震却抱了任紫飞身而下,阿信挠了挠脑袋收回了手,却一马当先地往里走,姜震紧跟其后随了阿信往正厅而去,没走出几步远,却听着四围人唤着“王爷”二字已是都跪了下来,四处寂寂,却听到一个男人唤道“震儿”。 姜震抬眼望着迎面而来的男子,和自己长得很像,眉眼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来人显得略微苍老了些,不象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倒像是有五十出头了,两鬓斑斑,眉心有一道深纹,不过,单以面相来看,两人有血缘关系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 姜震就这么望着他,心潮起伏,想着他毕竟也是老了,不再是翩翩少年了,也许是因为过多地沉浸于权势与权谋当中,再不复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华美姿态,想当年,娘就是被他轻易地俘获了芳心吧,却不想一生凄凉,如果一早便知,不知是否还愿意迈出那一步,想到这里,心里只觉得一点点的酸,然后慢慢扩散开来,是的,他不想见他,一点也不想见,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可是,不面对就行了吗?还是终须面对罢。 姜震长吁了一口气,适才在马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那么眼下,有什么比紫儿的命更重要的呢?是的,没有。 于是他淡淡地说道:“姜震见过大理摄政王。”怀中抱了任紫,自是不方便下跪,但即使方便,姜震也不想下跪。 “震儿,我、我是你爹啊。”摄政王高国哲也上前一步说道。 “恐怕草民没这个福份。”姜震道。 “你……震儿你不是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了吗?”高国哲问道。 “你是指这个?”姜震单手从怀中掏出兽首铜牌来,朝着高国哲抛了过去,“王爷还是请收回吧。” 高国哲扬手接住铜牌,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转头问阿信道:“阿信,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阿信顿时哆嗦了一下,连忙道:“王爷,少主、少主他是为了任姑娘……”说着朝着姜震那边一瞟,眼睛余光如愿地看到高国哲的目光转向姜震横抱在怀中的女子,阿信赶忙噤了声,不能说啊不能说啊,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有伤少主的英明啊,只要自己那欲说未说的能给王爷看懂听懂了,以后私底下再跟王爷说个清楚呗。 “这位姑娘是?”高国哲问姜震道。 姜震道:“这位姑娘是在下的好友,她的爹亦是姜震的救命恩人,如今身中奇毒,还请王爷抬手,不吝施救。”姜震嘴里如此说,心下却是只觉得好笑,他是什么人?大理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爷,不缺钱,更不缺人手,阿信必然有私下传过讯息,那么、自己带的是谁,又为何要来王府,他还会不清楚么?更何况,小管的师傅在王府,又何必多此一问呢?眼下,不过是为了多为难一下自己,然后再对自己施恩、想让自己低头罢了。 却听高国哲道:“你这孩子,跟爹说话硬梆梆的,竟不肯低下头说两句好话。” 见姜震脸上神色淡淡的象没听到一样,不免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位姑娘中了毒,想必你也没心思跟爹好好说话,一路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也辛苦了,高管家,你先带了少主和这位姑娘,还有小管去陆神医那里,一会儿送少主去赏兰苑住着。” “是,王爷。”侍立在一旁的一个中年男子应声道,随即对姜震道:“少主,请随老奴这边走。”一边说着,一边伸臂示意了方向,他这是让姜震先走,毕竟,姜震是主,他是仆,王府之中颇重规矩,自是姜震在前他在后,他是王府的老人了,更是应该要有眼色。 姜震却不管这许多,早就是等得心急火燎,“有劳高管家前面带路。” 见姜震发话,高管家自然遵从,说了声“是,少主”便抬脚走去,姜震紧跟其后。 看着姜震匆匆而去的背影,高国哲不由得笑了笑点头道:“果然是本王之子,跟本王的性子都是一样的,倔得很。” 阿信在一旁咧着嘴笑,道:“恭喜王爷寻回少主。”下一刻他顿时笑不出声来,只听高国哲道:“随本王去书房,将路上的事都讲一讲。” 王爷有令,哪敢不遵?阿信耷拉着脑袋随着王爷去书房,一路上的事,这可不太多了些么?从哪儿讲起好呢?细细地讲还不得讲上一天一夜?天呐,赶了好多天的路,好累啊,好困啊,一口热汤热饭还没下肚呢,就不能等他睡醒了再讲么?只可惜,他只敢肚子里悄悄地抗议一下,怎敢诉诸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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