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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管家派人去请大夫时他已准备就寝,大夫到时祖母明氏正端坐在床边绣凳上,看到大夫蹒跚着起身,微点了点头,又立即坐下。大夫人三夫人也不避嫌,陪侍在一侧。    大夫人迎着大夫到床边,说,“麻烦太医了,今夜实在是急事,一会太医给孙女看完病,劳烦再给二夫人着治奇痒的药,至于诊金必有重谢!”    茶色帘子隔开床铺和外头,明檀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去,莳萝在其手腕处搁了块折叠两次的帕子,请大夫把脉。    过了许久,明檀差点就要睡过去了,大夫才诊脉完毕,他弓着身子,左手放于右手之上,恭敬道,“小姐身体无碍,虽今夜风大,天气比平日更冷,耐不住年关已过,大地正是回暖时刻,虽小姐在地上躺了不久,小姐身体底子好,无甚大碍,我开三副药一疗程小姐便可痊愈,老夫人可以放心。”    明氏轻点头,微闭着眼不置可否。明檀忍不住笑,这人虽然说话啰嗦,却也尽职尽责,如若身体受了寒,岂不是要影响生育,虽然现在她无法相信任何人,更不用说要嫁人了,反正嫁个人都免不了三妻四妾,不能生育也好,正好不用嫁人成为别人的附庸。    管家在去请大夫之时自然些微透露了些府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瓷瓶,放置于掌心上明氏能看清的位置,“老夫人请看,这是从我祖上代代传下来的消肿祛疤的良药,用作外敷,如若想好的更快,配之内服药也算是相得益彰。”    明氏开口说话了,“如此会不会影响檀儿的身子骨?自然大夫开的方子我很是放心,可是怕这一病好了,万一因吃药过多有了其他症状的,太医能保证吗?”    大夫听闻有些微变了脸色,幸而他遇见过很多难讨好的富贵人家,只是这老夫人平时慈眉善目的,怎么今日忽然变了这么一幅脸色,而且还怀疑自己的医术。想到今夜被请来的匆忙,又拿出往日的经验来,想来是大家族里发生龃龉,这老夫人不能对任何一个家里人发火自然只能落在这唯独一个外人身上,只得更恭敬道,“老夫人不用担忧,小姐身子薄弱,自然不会在方子里只是些温和之药,峻烈之药连小姐的边都沾不上,自然这外敷药也是如此,老夫人疼爱孙女之心,正契合我们为医之心...”    许是见大夫被老夫人刁难的紧了,三夫人也劝说道,“母亲,大夫一直给我们家里人看病,您忘了他的医术您当初还夸赞过呢,快些让他给檀儿看完,再去给二夫人看看去,看刚才她奇痒难耐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痛。”    明檀缩回手后一直绕着头发玩,虽然此时这些人是为了聚集给她看病,可是暂时却被众人忽视了,自然无人能比得上此刻的她更舒适更合适角度的看戏,此时她轻轻换了个躺姿,眼看着三夫人今夜露出了第二个不妥之处。    明氏最是懂得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作弄,虽然她确实赞赏大夫的医术,可是今夜她实在心情不佳,自然把平时喜好放在一旁,她随意说了几句赞赏的话,随后让莳萝带大夫出去,请管家送他回去。大夫无论是来、待、走都一顿云里雾里,不是还有二夫人未诊治吗?    莳萝出去后,屋里只剩家里人后,明氏掀开帘子把刚才大夫给她的瓷瓶交给明檀,又细心安慰几句。这几句话已经把因听闻大夫的话好转的心情用尽了。    明檀看出祖母即将发火,抬起身子想制止祖母,因为她实在不忍心祖母再动气,虽然可以看到三夫人即将被训,可是这种训斥根本不足以让三夫人真正改变,何苦要让祖母无故动气伤害身子,岂不得不偿失呢?    可是明氏忍了许久,怎么能听明檀的呢,“老三媳妇!在我还未开口时你就自作主张开口,连老大媳妇还没有说话,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弃尊幼于不顾!而且老二媳妇不过只是身上痒,你让一个男子去诊治,怎么诊治,我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们明家的尊严被你几句话就作践了!”    就连明檀听到都感觉祖母这话重了,更别说直接被点名的三夫人了,三夫人平时的伶牙俐齿没了痕迹,唯唯诺诺的全盘接受下来,好像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十足的小媳妇姿态。可是明檀知道,这样善于伪装的三夫人真正是一毒蛇。    人都走了,只剩明檀和贴身侍女莳萝,明檀起身,在这已经分别多时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心里五味杂陈着,尤其是看到几天前明明刚入土的莳萝,心里更是感激上天,不只是给她这个重生的机会,就连从前的一切仍旧维持原貌。    “小姐,别转了,快坐下,这伤口刚结疤,大夫说不能碰水。我拧了温热的毛巾,给小姐擦擦脸,然后上药,不过就是内服的药,今夜没法喝了,不过小姐不用担心,明日你醒了一准就能喝上。刚才我特地问了大夫,他说这话温补,适合早上喝,吸收也好。小姐...你,干嘛紧盯着我看,怎么了吗,是不是眼睛又看不清了?”    明檀摇头,“你这么好的丫头,怎么能没有好报呢?我一定让你吃好穿好,到时候再找个如意郎君什么的,盖座大房子我们出去住,怎么样,这蓝图美好吧?”    莳萝听闻先摇头后又迷惑不解的看着明檀,“能一辈子跟着小姐当然好,到时候小姐出嫁了自然我也要跟着出去,可是盖房子的事,小姐是何意?”    明檀自然无法解释,其实连她已经也说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意图,反正她肯定不会再重复上一世的生活,即使违背祖母的意思,面临被祖母训斥的三夫人的境地,她也会义无反顾冲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去,“反正跟着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现在把镜子拿过来给我看看。”    莳萝闻言凑到明檀身侧,关心道,“小姐,是不是又痛了,其实没必要看的,我给你涂抹药膏就行。”    明檀不说话,沉默的坚持着,“快点,拿过镜子来。就算你给我涂药膏,我也要照镜子,好莳萝,快点,一会毛巾就该凉了,而且时候也不早了,得赶快睡觉了!”    明檀拿着镜子凑到光亮处,细看着额头上的疤痕,初看觉得恐怖,其实并未减损多少容貌,可能是这疤痕给她的印象太深,前世的她后来几乎不敢照镜子,白白让她自卑了多年。如果她记得没错,一会会有人特地来送药,可是今夜多波折,不知道会不会仍旧像前世那般。    毛巾擦干净脸后,明檀打开瓷瓶,一股浓郁的药香入了鼻腔,前世她为了去掉疤痕实验了多种中药美容办法,却仍旧不管用。一次归宁无意中听到三夫人和明惠的谈话,才知道当初大夫的药就是最有用的,可是她却舍近求远,硬生生把这一生都绕进去,却距离痊愈越来越远。    正这么想着,敲门声响起,明檀先示意莳萝别应声,她拿着瓷瓶敏捷的上了床铺,放下帘子,装睡去了。    莳萝边应声边去开门,来人是三夫人房里的玉红。    莳萝轻车熟路的拒绝,“原来是玉红姐姐,有何事呀?嘘,我们小姐已经睡了,如果无甚要紧事,还是明日再来吧!”    玉红是个红脸蛋,微有些胖,也算是个美人,“怎么不是急事,我们三夫人说了,今夜必须把这药膏给四小姐。我们夫人好心,听闻四小姐伤了额头,虽有大夫的药,可是谁都知道夫人是医药世家,药材更是道地药材,别人求都求不到,你还不收下?”    “既然是三夫人的好意,自然要收下了,当然也要谢玉红姐姐,姐姐快回去吧,再晚不睡明日气色便不好了。”    玉红有些为难,“自然我也想赶快回去,可是三夫人说一定让我见到四小姐,亲口告诉她这药膏如何用,你也知道三夫人素来严厉,我岂敢不完成任务只图睡眠的。”    莳萝虽不知明檀为何要装睡,她和玉红虽然说话声音不大,明檀肯定能听清楚的,可是小姐不出来自然有她的道理,她又想到刚才小姐说的话,思想着难道是在考验自己,“既然无他人在侧,玉红姐姐就算把使用方法告诉我三夫人也不会知道的,姐姐素来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必然不会出卖姐姐,而且事关我们小姐的容貌,我自然十二万分上心,求姐姐快些告知,以后必然会还姐姐恩情!”    玉红再不能推脱,只得拿出三夫人写的条子详细说给莳萝听,虽然莳萝跟着明檀认字,却还是有些字不认识,也一一用心记了。    玉红临走时又嘱咐了莳萝一句,“一定要叮嘱四小姐每晚临睡前都要涂上,这是三夫人告诉的话,切记切记!”    听到莳萝关门声,明檀掀开帘子出来,接过莳萝递给她的药膏和条子,细心看了眼,随即讽刺的看了看莳萝,弃置一旁。“莳萝,这毛巾再换一条吧。”幸好玉红来打断了她,几乎都忘了手上还残留着痒痒草的汁液。    莳萝换完水回来后,明檀已经把额头两侧的头发用夹子固定到两侧,完整露出疤痕,可能是看多了,莳萝竟然不觉得恐怖。擦干净脸后,明檀取一些大夫给的药膏涂抹到疤痕上,有凉凉之感。明檀把刚才玉红拿来的药膏交给莳萝,“每晚我涂抹的时候,你看准量,也从中取出些来,随便放在哪里,不过不要涂抹在脸上就是了。还有这条子,内容最好背下来,不过不要一字不漏地背,联系我每次涂抹的步骤。”    莳萝不想问,可是她实在不懂,“小姐,什么意思?”    明檀知道这丫头聪明,可是现在还不能露的太明显,而且明檀更希望有一天莳萝能自己发现周围有哪些虽表面上对你好实则恨不得你死的人。就拿刚才的玉红来说,前世三夫人借着送药膏顺便把这玉红留在身边,每夜监督已经涂药膏。可能是今夜突发情况太多,三夫人又被明氏训斥,但是送药膏早就有了安排。自然不能随便废弃。一想到三夫人根本不知道今夜的变动是自己这个被她看做刀俎鱼肉的人而为,心里顿时开怀多了。一想到今夜三夫人的异常,明檀问,“这,大夫是什么模样?”    “大夫?哦,小姐不怎么生病,自然没有见过大夫,其实我今夜也是第一次见,大夫倒是个美男子。”    “多大年纪?”    “差不多到而立之年了吧,我看眼下已经有了眼袋。”    如果三夫人真对这大夫有意思,面容不错,年纪相差也不大,可是前世根本没有听到三夫人有这么一段心思,难道是自己多想了,要不就是三夫人故意在祖母面前露拙,让祖母发顿脾气,不会把今夜的事联系到她身上?    明檀无奈的想,刚重生不久就思考这么多,实在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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