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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檀早就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前世记得的大夫药膏的方子,并不是不能再和大夫要,可是三夫人已经给了药膏,无论行事如何隐蔽必定也会被三夫人听到风声。虽然现在她已经强大了心里,觉得容貌损耗无所谓,可是别人却会以此为短,败坏她的名声。    又翻了个身子,想起床时,忽闻外头有些声响,细听一番,应该是莳萝早起煎药去了。前世莳萝也总是早起煎药,可是从前的明檀怕苦,总是让莳萝费尽心力的药液浪费了。    明檀穿好衣服,掀开帘子下了床,擦开打火石点亮蜡烛,端着去了书架边,手指一一摩挲着书,视线掠过纸墨笔砚,逡巡着视线看着整个房间的摆设,可能是历经了苦难,现在的明檀感觉非常知足,其实她已经拥有了最好的东西。可是现在却有人想把这一切从她身边夺走,她必须捍卫主权,不给别人可乘之机,把前世自己的遭遇加在想害她的人身上!    莳萝进门时,明檀已经写了几张字,莳萝放下熬好的药,来到明檀身侧,纸面上铺满了字。    青玉案·元夕  【宋】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玉...元、夕,小姐,元夕刚过才不久,你又想过元夕了,我也没记得有什么特别的啊。反倒是今年适逢四老爷夫人过世周年,有下人无意提及,反倒又惹小姐伤怀一番...”莳萝自觉说错了话,见明檀脸色并无异常,反倒一气呵成写完了整首才停下。    明檀用镇纸压住纸面头尾,指给莳萝看,“你看,刚才你已经读过了,正是写的元夕,不过我不是为了元夕才写的。”确实,一开始遇到这词只是为了后一句,想着刘谗岩还能回心转意,越发整日写,后来看注释才明白,是自己钻了牛角尖,注释的大意是:虽用大量笔墨渲染元夕的热闹,最后突然把笔锋一转,以冷清作结,形成了强烈对比。灯火写得愈是热闹,则愈显人的孤高,人写得愈忘情,愈见“那人”的不同流俗。反衬出了一个独立不移、性格孤介,不随波逐流、自甘淡泊的女子形象——此世,她正是要做这样的女子,既然无论是亲情爱情都会背叛自己,那就让她捅开人性最丑陋一面。    明檀洗干净手,吩咐莳萝道,“药快凉了,端过来我喝了吧。”    莳萝犹豫着,“小姐,是否要放点蜜糖之类的?”她记得明檀最是怕中药的苦,明檀听闻反倒是笑的像蜜糖一样甜,无意又扯动了伤疤,忍着痛,仰着头咕咚咚把药喝尽了,没有想象那么苦,也是,前世受的苦不比病人一辈子喝的药都要更苦!    药液的苦涩还残存在口腔里,就着这苦涩她极力回忆前世记得的药膏方子,写完后递给莳萝,一一指给她看。如果明檀没有记错,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关她毁容的传闻,虽然昨夜祖母雷厉风行看似暂时止住了传言,可是这是三夫人精心制造的囚笼,势必不会轻易放弃,反正这人多重手段,就算有流言,也无法查证,必须及早做好反攻。    莳萝虽然记住了,仍旧心存疑虑,“小姐,大夫留下的药够用的,虽然药膏有些少,却也能维持一段时日,可不能随便乱用药,小姐身子虚弱...”    明檀想这丫头一心为自己着想,还是告诉她几句让她安心吧,“莳萝,虽然表面上很多人对我好,可是我父母姐姐被害也是事实,在没有查清他们出事原因前,尽量不能相信任何人。而且昨夜那人明明可以杀了我,怎么只毁我的容呢,你想想,女子无论容貌如何,毁容便是让你活着也抬不起头来!哦,对了,早饭吃什么,我饿了...”    早饭后明檀带着莳萝去明氏房里请安,她去的不早不晚,去时只有大小姐明爰坐着等。    “大姐好!”明檀走到明爰跟前,出声打招呼,明爰抬头,明檀看到一张素白纯净的脸,脸庞小巧,连带眼睛也不大,这样的长相算得上是清秀。明爰是二夫人的女子,不仅这长相没有遗传其母,就连性子,温沉着也不同于二夫人。别说是前世的明檀,就连现在的自己,也窥探不出丝毫这位大姐的心思。不过幸好明檀因伤疤处于劣势,无论别人如何隐藏,总也会对她亏损的容貌感兴趣,而明爰的软肋正是由于长相受到不少人非议,说她是家里最丑一人,如果明檀毁容了,自然这“最丑”便要易主。而且也不知道二夫人昨夜的作为明爰是否知情?    明爰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趁势打量了一番明檀,尤其落在她前额的刘海上,正要说话时,三小姐五小姐也来了。    三夫人家的两女儿各有千秋。三小姐明郡在几人里头身量最高,脸上微有些雀斑,不过她深谙化妆技术,总能恰到好处的掩盖,颧骨微凸,眼角上挑,是个极具辨识度的美人。不过她性格怪异,前世明檀与她说话不多。至于一母同胞的五小姐明惠却最矮,不过她皮肤莹润如玉,杏眼上闪耀长睫毛,加上活泼动人的性格,绝对是活泼型美人。明檀比明惠略高些,眼睛更大些,不过前世的她过于沉静,尤其在众人集聚的场合大多沉默没有存在感,虽多有金句频出,不过也是少数,加之容貌被毁,更是自卑的很。    明郡明惠入门见过明爰后,明檀向明郡问好时视线正好掠过明惠,和明惠对自己的问好声重叠着,问好声刚过,明惠便抢先道,“四姐姐今日换了发型,却比往日更显气质了!”    既摸不准明惠性格,也无法判断她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明檀心里头快速搜索如果是前世的自己会如何做时——必定是快速低头,而且极尽掩盖卑微之能事,其实卑微的碎沫已经从低头时犹豫后的缝隙里表露无遗!    明檀豁然抬起头来,明惠正等待着她的下文,忽然被比自己身量高的明檀抬头俯视,这平时只做低眉顺眼状的四姐姐忽然抬头,惊得她已经滞在原地。明檀想这明惠毕竟年轻,虽然自己身子只是比她大一岁,心里年龄却已经朝着三十岁开外飞奔而去了。今日她忽起意用刘海掩盖伤疤,便是想起从前书上看到的上官婉儿被武则天伤了眉边,故而也东施效颦了。不过也知时间长了头发油和脏,只留了清浅的足以掩盖住疤痕,并不厚重显得人笨重。    明檀绽开笑容,往后退了一步,使话能被三人听到,不过视线冲着明郡明惠,“昨夜三夫人担忧我,特地着人送来药膏,昨夜事情,劳烦姐妹们替我担忧了。”明檀这话说的让三人都有些惊讶,昨夜之事自然她们都知情,今日正是抱着来看明檀的笑话来的,却曾想明檀竟然自己主动出门,而且还把毁容的事轻描淡写便说出来了,一个个的都沉默着,这么一沉默反倒都默认了。    明惠最先反应过来,想说句什么,看着和平日不同的四姐姐,想遮掩说自己不知道反而愈加欲盖弥彰,索性随着明檀的话往下说,“是啊,母亲昨夜也说四夫人伯父不在了,如果姐姐有任何需求,可以告诉我们的。想必姐姐最需要的便是药材,”视线有意高抬了抬,“这点小事,姐姐千万别客气呀。”    明爰闻言也来凑热闹,两手分别执起明檀和明惠的手,温和着说,“小慧这人人小鬼大,不过话还是极对的,檀儿有事也别忘了我这个大姐。如若最近无事,你们也可来找我玩,我这里有很多当时在你们这个年龄喜欢的玩意!”明檀做出感激的样子,她被明爰抓住的手湿漉漉着寒意。    虽然话题被引向了别处,不过对明檀伤疤的好奇并未落下,一言未说的明郡一阵风似的忽然想奔到明檀身侧,欲掀明檀刘海的模样。危险忽然袭来,明檀自知无法开展泼妇打仗的阵势,原本想后退暂时躲避危险,想来这时祖母也差不多该叫人进去了。可是一看明郡盛气凌人的模样,明檀想豁出去了,眼看着明郡越发不看自己在眼的模样,装作无视明郡意图,往前跨了一大步,正好和明郡狠碰到一起。不过明檀身量只到明郡耳侧,有意扮做恐惧状,高抬起头,头顶正好戳到明郡下巴往上嘴唇往下处,一感觉到自己的“铁头功”发挥威力了,立即退后,抚摸着额头,微闭着眼,好像痛苦异常,低下头硬是不和虎视眈眈的明郡对视。    “明檀!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怪不得会被人盯上想毁你容呢?!活...”“活该”两字刚要出口,忽从内室传来沉稳有力的呼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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