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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果真怕了,问话变了声调,“你什么意思?”    明檀笑了,“你什么意思我便什么意思,你问我什么意思不如先问自己什么意思,等你弄明白了自己什么意思不也就明白了我什么意思,对照下我们是不是同样的意思,以你从前的脑子应该能在明白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脑子。因为现在我只能看到你的头发和浮肿的脸,应该很久没有照过镜子,用过脑子了吧,今日还是为棋子?”明檀被爽雪染了脸,冰冷异常,一触即能生出棱角伤人杀人的节奏。    二夫人刚开始虽然被明檀的气势所迫,不过这也是她已经想到的局面,她现在勉力支撑的东西让她只能硬撑着,不管不顾明檀说什么做什么如何表现,就是为了把可能刺激明檀发怒的话说出来,现出她平生最厌恶的丑恶嘴脸,“老四是你父亲,是吧,可是事实呢,你就没有怀疑过,这身份可能是假的,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当然你还小,可是我却记得,你母亲年轻时颜色好,想偶然放荡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苦了...”    “啪啪”两大声,左右开弓,左脸颊右脸颊各挨了一记愤恨的打,连她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余下几人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愤恨仍残留在明檀右手手掌面上。    等到二夫人反应过来了,一向的心高气傲陡然出来作祟,气性就要发挥到她身体这个程度的最大时,整个人却完全被一种无力的感觉包裹,一口气憋着即将要化作任何能被人听懂的形式时,抛的太高,寄托的重量太沉,一刹那便气若游丝起来。憋着的气憋闷在心里和口腔,抓着脖颈,只能嗷嗷叫唤,徒劳瞪大眼睛看着明檀,转而又把视线移到陶小姐身上,来回转换着,身子坠落下去,座位接不住她,躺倒在地。    世界在明檀周边变成了黑白默声片,大多数是空白的,眼前却被任的慌张着急忙乱却取代,这是明檀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解脱,真的,她希望自己杀了二夫人,虽然觉得只是两巴掌根本不可能,最大的功效也只是压垮的最后两根稻草,可是这稻草系千金重担却也令人觉得非常爽。即使明檀知道这二夫人就是想利用她这条无法苟活的命把自己拉下水,永远背上一个弑任的罪名,毁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明檀知道,即使考虑周全后,她也会如此选择,必须要为父亲保全名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明檀记得前世刘馋岩母亲说别人说话难听用过一个比喻,就说那人的嘴和“破裤dang”似的,二夫人的嘴,也差不多。    一会人逐渐多起来,都来看看到底是出什么事了,随着有人说请大夫来,二夫人被挪走,人群又逐渐散了,最后只剩她一个人,仍旧坐下。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如果这二夫人真的死了,会不会有个人轰然倒地,想想如果真有也真是冤屈的很。    莳萝闹肚子,所以没有立即跟来,现在剩明檀一个人了,和闹哄哄的人群擦肩而过,却不知道出了何事,只是知道没有看到自家小姐,于是顺着约好的地点来找明檀,阳光虽照在明檀身上,莳萝却只能看到明檀身上的阴影。    莳萝凑到明檀身旁,说道,“小姐,她们都走了,咱们也走吧,站在这里干嘛,太阳太毒了。”    明檀闻言,一瞬间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回道,“等着吧,一会说不定还有更丑恶的嘴脸来质问,你也看看,多长个见识。”    明檀说的这人,如果真的来白真是虚伪至极,便是二老爷,这人已经和陶小姐有了奸情,虽说也跟二夫人的默许有关系,可是他毕竟是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身体心里都成熟的很,不会轻易逾距。加上明檀记得前世二老爷还是很爱二夫人,虽说明家几个人在明氏的暗示下,几乎都遵循一夫一妻制度,而且除了三老爷有明郡这一私生女外,大老爷是和离,虽不知道二老爷在外头如何,反正没有私生女私生子之类的找上门来,也没有跟丫头鬼混什么的,至少表面上还算是一正派人。要说,也只能说这人太会装,长得就太道貌岸然,尤其装的更像。    “小姐,你看!”莳萝指着急奔而来的二老爷说道。明檀看过去,忽觉这二老爷怎么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难道真是悲痛欲绝,不过她很快抛弃这想法,而且想起一个传言。就说她不在府里的某段时间,二老爷夜里喝醉了酒,骑上马去只顾着飞奔,顾不得看路,硬是撞到一棵书上,把几乎一半的牙逗磕掉了。牙一掉,脸便垮了下去,瞬间老了。    人还未来到明檀身边,手上的动作眼看着就要打下来,莳萝眼看着赶紧挡在明檀前头,明檀把莳萝推开推到一侧,远离这纠纷。在二老爷的手将落未落时,把脸迎上去,给他打。二老爷平生不和女人一般见识,更不会打女人,尤其这女子还是他弟弟的女儿,更是不该下手,可是就是眼前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子让他妻子几乎咽气,虽还在生死边缘徘徊,可是也只有进的气没有出来的气了,人几乎完了,就是这两巴掌加快了咽气的过程。二老爷说不准自己心情如何,绝对不只是一种,可是无论哪一种都无法占据主要感觉,只能一种种轮换着来,一会这种占据主旋律,一会便是下一种。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被悲痛占据,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觉得只有这一巴掌下去后悲痛就有了,毕竟还是要做给别人看吧。    就在他这么想时,这一巴掌的劲道已经控制好的时候,明氏的声音划破了气氛的凝滞,给了人喘息的机会。明氏道,“你在这做什么,你媳妇都快咽气了,就算你没有任何太大的感觉,也没必要来这里找所谓的‘凶手’撒气吧,刚才大夫说的话你可听到了,这两巴掌不过只是外部因素。你媳妇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应该在家里修养的,怎么现在非要出来,这责任是谁的,你自己想想应该比我清楚。就连大夫说的定论都挽回不了你的决心吗?”    明氏招手让明檀过来,明檀便温顺的离开二老爷的魔掌下走到明氏身侧。明檀还不知道二夫人的速死跟明氏有关,其实明氏既然选择做了,也就不会后悔,她只是觉得这些事不该跟明檀扯上干系,尤其是二夫人刚才说的话,一下子好像想用临终人的独特权利把事实否决,用虚伪填充。    明氏继续道,她想把别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即使这话在时间的打磨下已经非常无力和苍白,还是要说,“那年你岳父家要修盖房屋,可是地基太低,需要挖土奠基。你这个女婿本该出力的,可是那年你想出去闯荡,于是便拒绝了,老四觉得这样不好,伤人情。于是便雇了大车,不假手无他人,和人谈好价钱,为了把地基垫高,来回干了十天半月。老四媳妇怕丈夫受累,也去帮忙,后来成了两口子一块干。其他人见了问你岳父,从哪里雇了这么两个下死力干活的人,你岳父说怎么说的还记得吗?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像你媳妇生了明爰后,一次发高烧,幸好老四媳妇入看才发现的,不然你媳妇就要烧死了,后又请郎中。就连你院子后头那十几亩核桃树还不说老四和你一块栽种的,可是我问,老四生前有无吃过你一个核桃。用到人家的时候还给彼此留脸面,后来用不到了,嘴里一点好话都没有,尽嚼舌根了,尤其人死了,更是可以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的更黑。你媳妇这辈子不给自己积德,所以早死,你呢,是不是也想如此。”    二老爷不知如何回答,只沉默着,这时忽有丫头来报,说二夫人想见二老爷,于是二老爷立即起身,拔腿便跑。    明檀右胳膊圈在明氏左胳膊里,相扶着往太阳下走回院子里去,忽觉这世界可以安静一会了。有人死,果真是好事,给人腾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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