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暗流 那些婆子丫鬟听说是花迎春,面露惊讶之色,想到她以后可能会成为宗政无暇的侍妾,也不敢当面嚼舌根,便纷纷找借口作鸟兽散开。 花迎春今年十四,已是豆蔻年华,虽然不明男女之事,但听这些丫鬟婆子在这里嘀咕,心中难免害羞,她一心想在侯府熬过几年,便可回家陪伴爹爹,终老一生,不曾想世间男女之事。她微微轻叹,将军月华一样的人物,自己怎可入他星眸? 一个时辰后,花迎春将熬好的药汁端给凤泽熙,凤泽熙这次很爽快的喝下,不再找各种借口,看着凤泽熙安然入睡,花迎春这才离开。回到侧房已是掌灯时分,紫鹃正在收拾衣物,见花迎春回来,便告诉她,景灏伊和她要外出采药大概需要半个月至一个月时间,凤泽熙擦伤口的药和喝的中药放在药箱里,花迎春见过景灏伊换药,所以紫鹃在告诉她用药的方式时,她很快就记住了。 “紫鹃姑娘,今晚你们就要进山采药吗”? “是的,景公子在配置一款丹药,急需的那种草药在山间很快就要凋谢了,我们得要赶在它枯萎之前采摘。” 紫鹃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出去。 花迎春在厨房用过晚膳,便去照看凤泽熙。此刻凤泽熙正躺在帷幕内,他呼吸平稳,眉头微锁,双眼紧闭,嘴角上翘,似乎有些不开心。花迎春搬了个软凳坐在床前,见他渐渐睡得沉稳些,欲起身离开。只听他嘴里不停地呼唤着: “母妃!母妃!” 同时双手伸在空中似乎要抓住些什么。 花迎春不知道母妃是什么,想他定时梦魇了,便紧紧握住他慌乱无助的手。 多年以后,每当凤泽熙从梦魇中醒来时,见那空空如也的床前不由想起“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那个曾经紧紧握着他手的女孩,再也看不见了。 “泽熙,泽熙,你别害怕,有我。” 花迎春轻声呼唤着。 几滴清泪从凤泽熙的眼角留出,很快没入枕间。 在那沼泽般的宫殿里,有几个人肯对他说,“别害怕,有我!” 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他干涸的心,洋洋洒洒地充盈着饥渴的心间。 眼眸睁开,映入眼帘的是花迎春关切和惊喜的表情。 “泽熙,我去为你取杯水来。” 花迎春见凤泽熙醒来便要起身,凤泽熙却不放开她的手。 “花迎春,陪我多坐会儿。” 凤泽熙目光如墨。 花迎春点点头,又重新坐下,见他手心额头全是汗水,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巾替他擦拭。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伤口不再撕裂地疼痛,吃了你煎的药我就是好得快些。” 凤泽熙笑道。 “你放心,因为景公子和紫娟到山里采药去了以后不但是我要为你煎药,还要上药,估计你好得更快了,不出两日就完全康复了。” 花迎春柔和地说道,趁机将手收回。 “噢,对了,那两只兔子今天还没喂食,我这就去厨房拿些蔬菜,随便再拿杯水。” 花迎春目光移向放在屋子角落里的兔笼,里面的两只兔子已经长好大了,正眼巴巴地望着她,好像对她说,“快给我吃的,快给我吃的。” 是夜起风,小厨房离寝室距离不远,花迎春从门上取下一盏羊角灯迎风而上,大风掀开她单薄的衣角,更显得她身体的娇小瘦弱。 一道黑影倏地从厨房门前一闪而过,快速地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因为其速度相当之快,就是眨眼之间,若是平常人见此情形,还以为自己眼花,但花迎春不同,她自幼在山里长大,经常在夜晚猎兔子之类的小动物,早已练就一双敏锐的视力和嗅觉,她敢确定,那就是一人影。 花迎春骤然年幼没见过世面,但这种事有点像乡下家里来小偷的情形,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去书房,将看见人影的这件事告诉宗政无暇。 当时宗政无暇正在看书,听完花迎春的诉说后沉默片刻,随即说道: “我会多派人手加强防御,景公子离开了,小泽那边你要多加留心照看,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说完便带着左右侍卫到厨房查看。 花迎春提着羊角灯跟在后面,只见宗政无暇背影伟岸笔直,大风吹开他如丝长发,衣袂翩翩,恍如画中人. 进入厨房,宗政无暇命刀弓刀箭仔细清查,并用银刀试毒,并未发现异常。花迎春见无异样,便取了些菜叶和水回去,凤泽熙喝了水又和花迎春聊了一会儿天,不过花迎春未告诉他黑影的事,免得他睡不好。 花迎春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那条黑影始终让她心绪不宁。再说那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飞上房梁潜伏了一会儿,看见宗政无暇等人向厨房走去,便离开候府,几个起落来到一个白衣人面前跪下。 “你这么着急见我可有大事?”白衣人腹语道。 “启禀主上,宗政无暇已经有所察觉,目前戒备更森严,只怕将来下手不易了。” “你身手敏捷,能发现你的必定是高手,交过手了吗?” “说来也奇怪,发现属下的是一名小丫鬟,可能她是无意看到的吧。” “你回去吧,若被侯府的人发现,你这半年在府里的潜伏就白费了。” 白衣人做了一个手势,那黑影地上一拜,几个起落往侯府方向飞去,须臾,消失在夜色中。 良久、那白衣人转个身,只见他戴着一副狰狞的青铜面具,狂风吹着他白衣翻滚,衣袖猎猎,十分惊恐。 半个月后,凤泽熙的伤口逐渐愈合,已能下地活动。这日早上,花迎春将凤泽熙带到瞿风阁一处僻静的地方,那里有一片白桦林。 “花迎春,一大早拉我起来,就是为了陪你赏林吗?”凤泽熙打着哈欠说道。 “你看这个。” 花迎春从腰间取出一张刚做好的小弓,几只木箭插在箭壶中. “你又做了一张弓,你可真行,是谁教你的?” 凤泽熙惊喜地叫道。 “一个猎户,他教我如何做弓箭,如何打猎。上次送你的那张弓没有做好,这次我重新做了一张。” 花迎春说完,从箭壶中抽出一只木箭,搭在小弓上,箭在弦上,右手轻轻一拉,只见嗖的一声,木箭射中六丈之外的一棵树干上。 “你来试试。” 花迎春将弓递给他,凤泽熙见她几根手指上缠着白布条,便问她怎么回事。 “做弓和箭时伤到指头了,不碍事的。” 花迎春淡淡说道。 “花迎春,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凤泽熙心疼地握着受伤的指头。 “那你又为何对我好?你忘了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可是我看见你受了伤,比我身上受伤更难过,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做弓箭了,这些粗活本是我们男人做的,那需要你个女孩家做这些?不过你做的,我会永远留在身边。” 凤泽熙说道。 “你是一个男子,总要学点功夫在身上,不为其他,防身也好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武功?” 凤泽熙眨着眼睛,笑道。 “你会武功?” “当然,你又没问过我。” “那夫人命人打你时,你为何不逃? “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会武功!” “不过多学一样总是好的,技多不压身。以前我爹爹卧病在床,娘亲又去世,家里一无所有,我也很害怕,可是害怕又有什么用?所以我向猎户学习打猎获得食物,我拼命刺绣换取银两,只有生存下来,才有资格害怕。” “你小小年纪便懂得如此多,花迎春,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见你。” 凤泽熙感叹道。 “我这些也是从生活中得来的,既然你不愿意练射箭,我们便回去吧。” 花迎春说完,正要转身离开。 “可是现在我慢慢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动物了,更喜欢射箭了!” 凤泽熙微笑道,话音刚落,只见他腾空而起,几个漂亮的翻斗与此同时,手中的箭已经疾飞出去,天空中划过一道黑线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只大雁掉在百米之外的林中。 花迎春惊讶地跑进林中,终于在一棵白桦树下找到了那只中箭的大雁。 “想不到你有如此好的武功,真是佩服!” 花迎春高兴地捡起地上的大雁,那只箭正射在大雁的腿上。 “本来我武功就好,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凤泽熙笑道,带着自信和骄傲。 于是,花迎春又多了一个病号,受伤的大雁。花迎春将大雁单独关在一个笼子,有一天早上,她发现这两只兔子居然死掉了。 凤泽熙看见死去的这两只兔子,哭的像个泪人般,花迎春倒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仔细看那死去的兔子。它们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就像睡着一样,只是没有呼吸而已。 如果是其他人,早就将这兔子扔掉,但是花迎春却向宗政无暇说了这件事。宗政无暇听完后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她问道:“你如何断定这两只兔子是被人有意害死的?” 花迎春说道:“我每天都在照顾它们,所以对它们的举动非常熟悉,如果是生病了,那么会有症状出现,可是它们突然就死掉了,我就很奇怪,我发现它们腹部鼓胀,便用一根银针刺进去,结果那银针全部变黑了。” 花迎春说完,将那两只死兔子放在地上,用一根银针刺腹部,果然那根针变得漆黑,又用另一根针刺其他部位,却没有变色。 “谁会对两只兔子下毒呢?并且中毒的部位还是这样奇特,如果景灏伊在的话他或许会知道。” 宗政无暇喃喃道。 “日长飞絮轻”再过两日便是清明节,花迎春望着落尽的海棠,想到每年的清明节自己都在母亲坟前陪她说上半天的话,今年爹爹应该会去陪会儿娘亲了吧。 她心里思绪万千,只听见院门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听那声音,正是刘紫儿。花迎春想了想,并没有去开门,但刘紫儿在门外大声喊道: “花不语,我知道你现在叫花迎春,你可想知道你爹爹的消息。” 她话音刚说完,花迎春已经把门打开了。 多日不见刘紫儿,只见她脸色比以往更红润,多了几分少女的清纯又透着一丝妩媚。 “不语,哦,迎春,你先让我进门,这里说话不方便。” 刘紫儿低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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