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萌跟陈树一样高,但看起来体型顶陈树的一个半。 虎背熊腰的季萌站在原本就偏清瘦的陈述旁边,衬托的陈树看起来甚至都有些柔弱了。 陈树骑车一路吹风过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上楼的时候他随意的抓了两下。蓬松张扬的头发,天蓝色的校服短袖,以及白色的休闲鞋,干净平常的打扮。 陈树站在班级的门口,天蓝色的校服和海蓝色的门框,就像一幅画,在班里女生的心里留下青春里最明亮的一帧。没有复杂的发型,没有过多的修饰,最简单最经典。 班里的女孩子们,正值高中的青春年华,少年情怀总是诗,陈树迟到站在门口,于是不用暗戳戳的偷看他,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方冬梅女士,作为一个仅剩一点的少女心都被隐藏的很深很深的中年女孩子,也不可免俗的对陈树发不出大火气。 更何况看成绩基本上是老师的通病,即使想要避免产生这种想法,但还是会不自觉的把成绩放在第一位来评判学生。 “陈树先进来,站后面去”,方冬梅声音还算温和。 陈树快速跨进去,松了一口气。站在那里被无数道目光看着,陈树脸上云淡风起,其实耳根已经悄悄红了。 陈树进去,方冬梅眼神犀利的看着季萌,冷漠的说,“你就站门口,第一节课再进来上课”。 季萌硕大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仿佛用眼神控诉方老师:差别对待这么明显的吗?! 肉肉的脸蛋眯着一条缝的眼睛,生动形象的表达了如泣如诉。 陈树进班之后,班里的同学大都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其中女生为主。他们宁愿看书写题,也不会觉得方老师训话好看,毕竟一个不好,被老方察觉到视线,那就没什么好果子吃。 方冬梅穿的三四厘米的低高跟鞋,从讲台上脚下生风的走到门口,“你说说你这个星期迟到几次?” 方冬梅右手食指弯曲戳左手的掌心,边说边戳,“天天迟到,这是高中学生的该有的态度吗?还不端正态度,下次再迟到,就站在外面上课,不要进来了”。 季萌比方冬梅几乎要高一头,站在方冬梅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大熊一样,垂着脑袋不住的点头。那么大的个头,看起来莫名乖巧。 早读结束有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原本是做操时间,但现在是暑假,一中顶风作案的让学生正常上课,已经是违规操作了,再大张旗鼓的集合跑操,那就太嚣张。 一中作为一个公立学校,多少次被警告要摘下省示范的帽子,偏偏校领导是个硬骨头,带着他和他最后的倔强,扛着不想学习的部分学生举报 的压力,硬是提前结束他们的暑假。 二十分钟的课间,方老师例行的晨间教育用了七八分钟,她再门口跟季萌谈话,班里的人也不敢放肆。 等她回办公室的时候,班里像是按下了一个开关,各种说话的声音像潮水一样纷涌上来。 一时间有些吵嚷,方冬梅不知道是忘了什么东西没带走,还是她本来就没走远。她突然出现在班门口,气氛逐渐安静,等这份微妙的气氛传达到后面的时候,后排背对着黑板,站着高声说话的男生,察觉到危险,僵硬的转身瞟向门口,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 方冬梅左手背后,就站在门口不说话,班里连咳嗽声都没了,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在纸上写的什么这么快速。 等大家都冷静下来,方冬梅才说:“整个楼层就你们最吵,我在办公室都能听见咱班的声音”。 “这么高兴呢?都学会了是吗?作业太少了是吗?” 方冬梅留下发人深省的疑问三连。 高跟鞋接触到地板,噔噔噔的声音像打在人心上,让人莫名心头一紧。等方冬梅脚步越来越远,写字的沙沙声音也越来越小。 季萌小心翼翼的站在后门口往办公室的方向张望,确定方老师的确离开了,才心有余悸的坐回位置上,拍着胸口小声说,“不敢不敢,没有没有,不少了不少了”,回答方冬梅的来自灵魂的追问。 迟到要在教室最后面站一天,这是方冬梅的硬性规定,陈树站在左边过道后,季萌被方冬梅指定到右边过道最后。 还没到上课时间,季萌从后门那挪开,过去找陈树。 他父母在起名的时候可能是怀着美好的期望,以后儿子长成可爱那一卦的,然而他多方位全角度的发展,背影看起来就是五大三粗,正面看脸非常勉强的能找到一点跟萌有关的词汇。 他的长相注定要辜负他爹娘给他起名的初衷了,一点都不激萌,正版高大壮。 “我真对这个看脸的社会好生绝望”,季萌说,“颜即正义”。 “被梅姐差别对待了?”说话的是刚才站起来说话被方冬梅现场抓住的男生,大名王克,诨名王一腿。 梅姐是他们私下对方老师的称呼,方冬梅是个好老师,他们心里其实都知道,每天早晨他们早读的时候都在班里监督着,虽然让他们读书战战兢兢,但不得不承认,效率要高很多。 他们早起晚睡辛苦也就这几年,有的三年都用不到,在高二就考少年班脱离苦海了。作为老师,要想认真负责,这种作息时间却不是几年就能结束的,通常站在三尺讲台上,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季萌挠挠头,说,“也不是,梅姐也是一片苦心,我迟到的次数的确太多了”。 “道理我都懂,可我早上就是起不来啊”,季萌摊手,一脸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表情。 “那这根看脸有什么关系”,走过来的谬笺白问,“就是陈树迟到,这不还照样罚站”。 季萌不知道从哪个女生那里,借来了一个小小的圆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脸再看看陈树。 “没关系,我就是单纯的嫉妒不行吗”,季萌说,“我就纳了闷了,一起长大的,同样都吃五谷杂粮”。 “为啥他这张脸就看起来跟喝露水长的一样,我就跟吃啥奇怪的东西一样”,季萌说,“我不服,这不公平,还不让人嫉妒一下么”。 嫉妒使人不冷静,季萌手里下节课要上的课本被他拍的啪啪的。 相较于季萌这样的迟到专业户,陈树迟到就比较罕见了。 “你怎么整的?生病了吗?”王克问,“还是说昨天夜机太忘我了?” “没有”,陈树想到迟到的原因,心情很好的抿住要翘起的嘴角。 谬笺白惊恐道:“难道是早上又让阿姨叫你了?!” 陈树无奈摇头,“没,我妈叫的话,我可能现在还在家睡着”。 陈树小时候上学,是他妈妈叫他起床。 小孩子自制力大都不强,他从小就有起床气,但也不对人发脾气,就是不愿意起,赖床。 他妈妈叫他,他就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撒娇。陈树妈妈就舍不得,睡会就睡会吧,再让他睡会,迟到一会没事的。 慈母多败儿,还好陈树除了在起床方面稍微薄弱一些,其他时候意志力都很坚定,没有被妈妈宠成妈宝没养歪。 陈树爸爸跟陈树妈妈说过,男孩小时候不能惯着养,要糙养。他妈当时说好,第二天还是会迟到。 她妈妈解释的理由是,你不知道他早上有多可爱,软软的撒娇,实在狠不下心。 第二天换他爸叫他,还是没有逃过迟到的命运。 当时他爸开车送他回来的路上为自己正名,说,“我现在知道他有多可爱了”。 …… 陈树的皮相从小好到大,小时候就谁见谁夸,现在长成一米八几的大男生了,倒是没有再当面夸的了,家里有女儿的开始惦记了。 一直都被季萌羡慕的说想跟他换头。 陈树长大后眉眼带着英气,是个芝兰玉树的大男孩。小时候真的眉眼精致的像个萌萌的小女孩,漂亮的雌雄莫辨。眼睛大大圆圆的,睫毛又弯又长。 皮肤白嫩水灵灵的,头发软软的像个小姑娘。 赖床不想起的时候撒起娇来最为致命,叫醒他之后他也不发脾气,就强撑着脑袋迷迷糊糊坐起来,眉毛都挑圆了眼睛都掀不开,睫毛颤啊颤的,困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勾着。 这时候,他再软糯的说一句:“妈妈”,拖着绵绵的长音,“我好困,再睡一秒钟可以吗”。 说着还会伸出白嫩的小手掌,说着一秒钟,五个手指却全都张开比个五。 “就一秒钟,求求妈妈”,声音糯糯的可怜兮兮。 最后的致命暴击,陈树妈妈根本抵挡不住儿子的请求,别说睡一会了,就是他想请假也不是不行。 陈树和谬笺白他们几个小时候就认识,从幼儿园就一个学校,一起掺尿和泥的铁瓷。 他们几个自然是知道小时候陈树迟到的原因,所以这次以为又是他妈叫他起床造成的。 陈树解释迟到的原因,“昨天睡晚了”。 “于是早上赖床了?”谬笺白一针见血的推测出重点。 陈树掏出要交的作业,本子也是空白的。 方冬梅刚好从后门出现,要跟陈树谈谈,当然也知道他作业没写的事。 于是在课间最后几分钟,方冬梅没有让陈树去办公室谈,就在走廊里说几句。 没有办公室里老师坐着,面前放着待批改的作业和水杯,学生站着的谈话氛围,特别没有师生心灵交流的仪式感。 方冬梅罕见的没有在训话时歇斯底里的咆哮,这让季萌有些羡慕。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刚响,语文老师就伴随着铃声进班。 陈树进来上课,受到几个好友好奇担心及包含了幸灾乐祸的眼神。这根幸灾乐祸的眼神,要特指季萌。 第一节语文课,总是漫长到让人绝望,尤其在语文老师是个特别严谨刻板的人的情况下。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