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肯德基进入L城没有几年。在北邺，这还是第一家。占据着十字路口边的黄金位置，比邻北邺最大的一家商场，是少男少女们聚会聊天的时髦场所。　　　　张晗坐在那看着乔景行忙前忙后，和服务员一起拼桌子，又一趟趟把汉堡饮料端到桌上摆好。四月的天气里，居然忙出了一头汗。她心里旳气也早就散了，主动走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乔景行愣了愣，回头见是她，立马绽开了笑容。观察她的脸色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样僵着，心知她是不生气了，开心地说：“都是换着花样点的，等会儿大家想吃什么自己随便拿。不够再点，你放心。”他自然地伸手帮她把几缕不安分的碎发拢到耳后，接着说，“人到齐了就能开始了，吃完了我们下午再换个地方玩。”　　环顾四周，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就差林眠和许诺了。正想着要不要出门迎迎，就透过临街的落地玻璃看到许诺骑着车带着林眠停在了门口。　　　　林眠跟在许诺的后面一进门，就看见大家都在对着他们行“注目礼”。张晗更是直接走上来拉住她的手，眼睛在她和许诺之间打了个转，问：“你们俩这是约好的？还只骑了一辆车。”说着还冲她意味深长地眨了下眼睛。　　林眠一怔，心知他们这是误会了。当下一阵慌乱，仓皇间抬头寻找乔景行，生怕他也误以为她和许诺真有什么。却见他正望着她，脸上带着笑意。她脸一红，急着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就是她车胎扎了，我正好碰到，带着她一起过来了。”许诺瞟了她一眼，一句话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哦……”张晗点了点头，语气里难掩失望。突然狡黠一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乔景行见林眠一脸尴尬，应该是不太高兴了。怕气氛搞僵，上前把一脸八卦的张晗拉到身边，帮林眠解了围。　　　　大家纷纷入座。　　周峰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是紧挨着夏依依坐的，又专捡了有趣的事情来说，逗得夏依依和众人笑个不停。陈璐和冯君是张晗在初中合唱团认识的，两人也都是活泼性子，不时说一些学校里的趣事给大家听，所以一时间笑语阵阵，气氛极好。　　不知是谁提出，要看看乔景行送了什么礼物给张晗。众人自然齐声附和，纷纷表现出兴趣和期待。　　乔景行探手进口袋摸了摸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有点紧张。　　上个周末他骑车转了北邺好几家礼品店和商场，犹豫来犹豫去就是选择不定。这是他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偏偏又吵了架，时期特殊又敏感。普通的东西似乎都不能表达他的心。　　他回想着夏依依说过的话，张晗喜欢浪漫的小东西，又希望含有特别的心思。于是他有点忐忑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件小小的礼物。　　细细长长的一小条，用花色的玻璃纸仔细地包着。这是他在北邺三中门口一家新开的礼品店找到的，老板娘说是家里的亲戚从上海带来的，一共就两只。她见比较特殊就拿来店里卖，看哪个有缘人买了去。　　张晗在大伙的催促声中拆了包装，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难掩的失望。　　“一只笔啊……”不知是谁说了句。　　一片诡异的安静，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乔景行急忙解释：“这不是普通的笔。你看这头白色的。”他从张晗手里接过那支笔，拔下了一端的笔盖，“你用这头在白纸上写字，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用另外一头。”他又拔下了另一头的笔盖，露出粗粗的蓝色笔芯，“只有用蓝色这头在纸上涂了，字才能显出来。全北邺只有两只，另一只在我这。以后我们用它写的信只有对方才能看到内容。”　　周围一片安静，乔景行越说越没有底气。他很泄气，想着自己把事情办砸了，千辛万苦选的礼物看来并不得女友的欢心。　　“好浪漫哦……”冯君突然说了一句，打破了难堪的沉默。　　“以前在电视里看过这种笔，第一次见到。”　　“这不是跟密电码一样嘛……”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张晗唇边绽露出笑意，她把笔小心翼翼地收好，抬头对乔景行说：“以后我用它给你写信，即使被妈妈看到了，也会认为是一张白纸呢，好有意思。我很喜欢，谢谢你。”　　乔景行受了鼓舞，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盘磁带，塞到她手上，说：“第五首歌，我想对你说的。”说罢抬头看了看一圈围着桌子伸的长长的脑袋，笑说，“这个可是我们俩的秘密啊，概不分享！”　　一片抱怨和笑骂声中，张晗低头悄悄瞧了一眼手中那盒四四方方的磁带——王菲的专辑——第五首歌，那名字被乔景行用圆珠笔仔细地圈了个圈——《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