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次

这次期末考试林眠自觉考的不错，语文和历史依然一枝独秀，英语和政治也发挥正常。尤其开心的是，数学考了106分，这成绩对于她来说，几乎可以算是超常发挥了。　　林眠期待又紧张地去走廊上看排名表。　　这是分班以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考试成绩不再按照全年级排名，而是分成了文理班。文科班的排名表就贴在四班和五班教室中间的那面墙上，前面挤满了人。林眠试着挤了几次挤不进去，只有在人群后面垫了脚努力往里面看。　　许诺从教室出来，就看到她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往人堆里看的模样。嗤笑一声，伸手拍拍她的头：“个子矮真辛苦。”　　林眠气恼地甩开他那只手：“个子高了不起？那你带我看看，我第几名。”　　许诺从一堆脑袋的上方勾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再看向林眠的目光里就多了一点意外：“不错嘛，十九名。”　　林眠的心里一阵欢喜。这个名次对于她来说，确实进步很大了。兀自高兴了一会儿，一抬头却见许诺还站在那，于是问他：“你呢？你第几名啊？”　　许诺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不告诉你”就转身回了教室。林眠也不恼，心情很好地四下一张望，就看到走廊的另一头，理科班的排名表前面黑压压挤了更多的人。　　她想了想，回教室拿了水杯去水房打水。路过理科排名表的时候，她放慢了脚步。　　其实本来根本没想到能看到排名表的。文科班的表她都看不见，理科班这张表前面堵了那么多人，她更不奢望能够看见了。本来只是想看看乔景行在不在人群里，然后问问他市里数学竞赛的成绩出来没。可没想到，没见到他的人，却一眼就在黑压压的脑袋缝里瞄到了他的名字，也瞄到了紧紧跟在他名字后面的那个浓黑的阿拉伯数字“2”。　　林眠心中一阵狂喜，竟比之前知道自己考了十九名还要雀跃。她还记得上个学期，因为那一系列事情的影响，他的成绩从年级第一直接滑落到十几名的时候，记得他那颓丧的侧脸。而仅仅一个学期，他就追回到了第二名。林眠知道这其中该有多难，因为你在努力的时候，排名比你前的那些人也同样在努力，没有人会停在原地等你，尤其是进入前十名以后，每个人的成绩都咬的非常紧，每前进一名都是难上加难。那是尖子生之间无声的角逐，几乎就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林眠拿自己做比较，根本没考虑到她跟乔景行基础以及起点的差距，只觉得她在数学上已经付出诸多努力，结果也就是考了个106，而他居然能从十几名一跃而到年级第二，内心不由充满了崇拜。　　　　林眠的这次的排名也让她的寒假开始的很轻松。　　对于她的进步，妈妈显得很满意，欣慰地说她“终于开窍了”。并终于在某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期待地问她有没有想好明年考什么大学。　　这问题一抛出来，林眠的脑袋就“嗡”了一下，心想，又来了！　　林眠知道妈妈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考上她的母校南开，和她成为校友。不过这个话在林眠上了高中后已经很少听她提了，似乎她已经接受了现实，知道这希望有点渺茫。可是林眠没有想到，自己期末考试这点微小的进步，居然又让妈妈燃起了信心。　　她苦着脸看了一眼爸爸，后者心领神会，立马大声接过话头：“这有什么好想的，就上L师大，毕业当个老师，离家也近！”他边说边往林眠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妈妈“啧”了一声，嗔怪道：“我又没问你，是你要高考还是孩子要高考啊。那个L师大，说不定孩子还看不上呢。”她说着看向林眠，语气尽量放柔，“妈妈就是随便问问，你心里有没有什么目标啊。”　　林眠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觉得不能让妈妈有机会提到南开，因为她每次提到都会异常兴奋没完没了。　　咬着筷子犹豫了一下，她有点底气不足地回应了两个字 “北京”。那声音实在太小，小到妈妈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有点不敢相信地跟她确认：“你刚才说你想考北京的大学？”　　“对啊。”林眠埋头扒饭掩饰心虚，随口胡诌，“夏依依准备考北京外国语，我想跟她上一个大学……”突然反应了过来，她匆忙止住话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可还是迟了……　　一阵沉默。　　最终，爸爸没憋住一下笑了出来：“不错啊，有志向！不过你要是能考上北外也就能考上你妈那个南开了……”他说的起劲，却看到女儿不住地在对自己使眼色，慌忙收声。　　林眠的内心是崩溃的，为自己摊上了这样一个队友在哀嚎。果然，在爸爸此地无银的一阵干咳声中，她看到妈妈一下精神了起来，几乎是双眼放光地望向她：“你爸爸说得对……”　　林眠一仰脖子把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差点呛到，“我吃完了，我先回房间了，你们慢慢吃！”　　“你这孩子，别急啊，我还没说完……”　　“妈！”林眠再一次打断了妈妈的话头，一脸郑重，“刚才我说北外那是胡诌的，我想考北京是为了考清华，所以别的学校以后都别再提了，我看不上。”　　林眠说完，强作镇定地在妈妈的一脸惊愕中转身回房。房门关上的那一霎那，她听到了来自爸爸的惊天动地的爆笑声。　　　　自打进了房间，林眠就一直躲着没敢出去。　　太丢脸了，她想，妈妈肯定以为她是疯了。可最可恨的还是爸爸，这是亲爹吗，居然如此放肆地嘲笑她！　　蜷在床上看了几章小说，实在口渴。林眠犹豫再三，觉得丢脸事小渴死事大，还是决定去客厅倒水喝。　　把门拉开一条缝观察了一下，爸爸在看电视，妈妈在洗澡，没人注意她。林眠磨出了房门，腹诽着走到饮水机边上，接了满满一杯水。　　刚刚喝了一口，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料想又是找爸爸的，于是顺手接了起来：“喂？你好。”　　那头传来一声“喂？”，林眠浑身一抖，直接被嘴里的一口水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