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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公主在出嫁当天,遭逢无妄之灾,以谋害太后的罪名被投入狱中。  同时受牵连的还有皇后蒲知言。公主出嫁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她这个后宫之主全权安排的,包括那杯毒酒,也是她准备的,这样一来,蒲知言身上也有了洗不脱的嫌疑。    一计除去了三人,且事后还会牵连更广。梁舜英对自己很满意。  林浣中毒的当夜,常焜秘密召见了她,她脸上带着笑。    然而常焜却有些神情恍惚,“太后如何了?”  梁舜英敛了笑,答:“太后命在旦夕。”  “竟没能当即致死?”    梁舜英冷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某人的缘故。”  她将魏琢救林浣的事详细告知了常焜。  常焜听后不语,他今晚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梁舜英明白这是为什么。常焜心里是在害怕,他一直在林浣的阴影下活着,乍然除去这人后,难免会感到无所适从。  何况现在林浣未死,林党犹在,他随时会面临反扑与报复。梁舜英于是起身上前两步,握住了常焜的手。    常焜吃惊的看着她。  “妾永远都会在陛下身边,与陛下,同生共死。”梁舜英一字一顿。    女子掌心的温度让常焜稍稍动容。他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如果能熬过这一次,如果朕真的有先祖庇佑,能胜了那些奸佞,朕一定封你为皇后,一生一世,绝不负卿。”    她为他杀林浣,他封她做皇后,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事。明明只是一桩冰冷的交易,但此刻提起时却好似含情脉脉的誓言。  “妾等着与陛下比肩共赏大好河山的那天。”    常焜牵着梁舜英一同坐下,梁舜英伸手轻轻抚平他无意识蹙起的眉心。常焜抓住她的手,“可是舜英,朕还是有些怕。”  对于常焜这样一个在女人面前总维持着自尊自傲的人来说,肯亲口承认自己内心的恐惧,实属不易。    “先帝驾崩前曾叮嘱过朕,在对付林党时需稳中求胜。”常焜显得忧心忡忡,“朕登基不过三年,自觉羽翼未丰……”    “陛下,时机已至。”梁舜英文弱清婉的面孔下是一颗果决刚毅的心,她出声打断常焜:“西苑那一次,陛下险些丧命——依妾来看,这或许与林党脱不了干系。那赫兰王子杀了陛下,于赫兰人有什么好处?他们远在千里之外,说句不恭敬的话,就算陛下真的驾崩,他们想趁乱南下,等到他们杀来洛阳时,我大宣势必也扶立好了新君,再度稳定住局势了。倒是根基在洛阳的林党能捞到更多的好处。”    常焜因梁舜英的话而缄默。  “赫兰的左贤王不是也说了么,林党已经觉察到陛下与他们的秘密了。”  常焜已经接受“西苑动乱”真凶是林党的事实了,顺着梁舜英的话道:“他们没能杀了左贤王,但也许会设法杀了朕。”    常焜始终记得自己在读《后汉书》时,看到的一则史事,说的是后汉外戚梁冀权势熏天,天子只说了一句这人是“跋扈将军”,便被梁冀毒杀——读梁冀传时常焜十三岁,那年林浣已然下决心要用他来与常珺争位,常焜表面上感激涕零,但夜间却做了不少噩梦,总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林氏中人的手中。    梁舜英又道:“何况林党并非外人看上去那么强大。妾曾在太后身边服侍数十年,知道林党看似如参天巨木,但内里却是空的。妾总听有御史、刺史这些官儿上书向陛下抱怨,说我朝吏治腐败、朝堂浑浊不堪——实际上林党内部也好不到哪去。林党可是有那么多人呢,怎么可能个个干干净净,更做不到事事同心协力。南皮侯、钟离侯要养士,可林氏的田庄这些年却大批亏空。林家的子孙、旁支中,蛀虫多于良材。内部派系暗斗不断。那些依附林党的文臣武将也未必甘心做一世的走狗。南皮侯、林太后固然能镇住他们,可他们若是死了呢?”    梁舜英的音色温柔悦耳,往日听她撒娇唱曲时,嗓音带着甜意仿佛喉咙里藏着糖似得,但此刻她冷定的剖析林党时,字句间带着森冷的杀伐之气。  常焜不由得多看着这个宠妃几眼。    “陛下在朝堂也并非孤立无援。”梁舜英又道:“满朝文武,总不可能都被林氏给拉拢了。听说尚书令袁涧便是个纯臣。他乃三朝元老,又是有开国之功的勋贵,陛下何不——”    “袁涧是个狡猾的狐狸,是个风吹就倒的墙头草,也是个寒门出身的无能之辈——他有点小聪明,这么多年也的确积攒了点势力,但你认为他能和累世高门想必么?”常焜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不知是对袁涧心有不满,还是反感这样滔滔不绝的梁舜英。    梁舜英也听人说过,袁涧像个老乌龟,脸皮厚的如龟壳,一有风吹草动他便缩头,所以才活了这么久。因此她没有反驳什么。    可很快她又想起了一个人:“陛下看重的那位褚姓侍郎……好像和林氏有几分亲故。”  “是襄文公的侄儿,不打紧的。”常焜道;“何况他和袁涧走得近,倒像是袁涧的人。”  梁舜英却露出为难的模样。    “怎么了?”  “妾在西苑见到了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陛下……”  ================  魏琢眼下身在长信宫,能找来的太医都被她找了过来,此刻正凑在一起商议该如何救治。魏琢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她脸色很难看,像是要杀人一般。太医们不犹加快了语速,生怕自己说的迟了,就被这位魏婕妤拖出去杀了。    魏琢看起来很年轻,却好像对这些太医署已然了如指掌,那些年老或年轻的太医各自擅长什么、是什么水准、为人如何,她都一清二楚。故而这些人在魏琢面前都战战兢兢不敢有虚言。  “太后究竟有救么?”魏琢问其中一位较年轻的御医。    这人虽然资历不算太老,但在魏琢的记忆里,却是太医署医术最好的那个人。前世魏琢赏识并重用了此人,而这人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都不曾让她失望。    “太后虽服用剧毒,但当时就呕吐了出来,毒素未能完全为人体所摄入。臣大概……有两三成的把握。”  “明白了。”魏琢颔首,环视了这些太医,“望诸位竭力而为。太后若是无法救回来,我是不会对诸位做什么,但诸位要想想该如何面对林氏之怒。”    殿内二十余名大宣顶尖的医者皆跪伏在地,战战兢兢。  其中不少都是老人,魏琢原本也不想吓他们的。但这样的时候,不威逼利诱,无法保证这些人的忠心。    “对了。”魏琢又压低声和之前那个御医道:“你说你有两三成的把握,我姑且信你。但对外,尤其是在陛下面前,你只说一成不到。”  此人虽平日醉心医术,却也不是个呆子,明白许多事情都比他所见的要复杂。当即应下,也不问是为什么。    “婕妤。”在林浣身边侍奉的婢女赶了过来,“太后已经喝不下药了。”  情况越发恶化,在下午时林浣还有模糊的意识,但到了夜间,她彻底昏死了过去,连呼吸都近乎断绝。    魏琢在林浣倒下后便撑起了整个长信宫,她之前曾在长信宫做过女史,不少人都认识她,也愿意听她调遣,隐约将她当做了林浣之后的主心骨,什么事都要来询问她。    “喝不下药就掐着她的脸给她灌进去。”魏琢毫不在乎这样是否会对太后不敬,“我要出门一趟。”  “去哪?”  “当然是去找凶手。”魏琢笑起来恶狠狠的。    她要去的地方是暴室狱,那里关押着犯罪的后妃,蒲知言就在那。她必须得去查明一些事,尽早洗去她的嫌疑。    原本负责管理暴室的宦官并不打算买魏琢的帐,奈何魏琢有先见之明的带上了长信宫的几个女官。太后不在,这些为太后效命多年的人就代表着太后。  魏琢没有和暴室丞多客气,直接收走了他的印信,“虽然不知道你是属于哪方的势力,但是从今天起,暴室归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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