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这边前脚刚走,消息后脚便被送进了昭襄侯府,慕容司连续用了几天药,现在还能出来见见阳光,他站在后院湖边喂鱼,雪桐进来的时候正看见王衣玄站在一旁举着扇子打呵欠。 “侯爷,不好了。” “去送信的人还没回来?” “没错。”雪桐有些诧异。“若是被丞相府发现是咱们这边过去的人,恐怕不妙。” “罢了。”慕容司将手中的鱼食全部丢出去。“事已至此,做过多的担心也没什么用。” “此事是雪桐考虑欠妥。” “不必自责。”慕容司转身。“衣玄,你何时出发去河西?” “这不是在等白家那个小屁孩吗?”王衣玄半梦半醒的回应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圣上是怎么回事,找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跟着一起查案,别说帮忙,能不拖他的后腿他就谢天谢地了。 “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事情再办不好,我可当真救不了你了。” “说起这个我倒有些好奇,侯爷那天究竟跟圣上说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话能让那个铁了心要拔掉他这颗毒刺的圣上松口,王衣玄来了些精神。“看他那天对我不理不睬的模样,我还当真以为自己走不出宫门了呢。” “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 王衣玄耸耸肩,也就不问了。 阿雪端着茶进来的时候,那几个人之间的氛围安静的可怕。 “这是怎么了?怎么没一个人说话?”阿雪将茶盘放置在慕容司身后的石桌上,这才回身看雪桐。“雪桐姑娘要走吗?我送你吧。” “谢谢阿雪。” 阿雪推着雪桐的木质轮椅离开后,偌大的空间内又只剩下了王衣玄同慕容司两个人,慕容司一直面对着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王衣玄站得累了,便在石桌前坐下,端起一杯茶自顾自的品尝了起来。 “你还记得白家灭门一事吗?” 安静了好一会儿,慕容司才冷不丁的开口。 “当年圣上刚继位,便立即铲除了白家这个心腹大患,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忘。” “白家世代忠良,白老将军一生征战沙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父皇在世时封其为安国大将军,他的大女儿是皇兄的正妻,登基当天便被册封为皇后,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分别官拜太师、太尉、提督,就连当时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正三品的翰林院太傅,后来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时,这最小的儿子竟是第一个站出来作证,辅助皇兄灭了自己白氏全族,除了他那一脉,白家几乎不再多留一个活口,就连他亲姐姐的儿子,当朝年仅十岁的太子也难逃厄运,而他的夫人本还怀着身孕,却因为难以接受这六亲不认的做法,备受打击之下逐渐失了心智,无奈只得被送出城外照养,他的大女儿叫白书桃,小儿子叫白书谨。” “侯爷又对白丞相感兴趣了?” “说不上感兴趣,只是不明白,他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说不定当时他面临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跟着自己的家族一起灭亡,另一个是出卖自己的家族但是能为自己换来一线生机。” “他选择了出卖。” “侯爷太过武断了,也许人家是在等一个机会。” “我只是在想,若白丞相是站在皇兄那一边,那么他将自己的女儿嫁到无罪城,是不是从另一方面证实了林殊寒也是站在皇兄那一边的?” 王衣玄挑了挑眉毛,睡意几乎全数散去,慕容司这样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白丞相到底是个明白人,慕容司和慕容辄之间微妙的兄弟关系他也不可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还任由白书桃与慕容司发展下去,从圣上的角度出发去想,他们白家自然是倒戈去了昭襄侯府,但若是白书桃嫁给林殊寒的话,一方面是拉拢了无罪城,另一方面或许是为了向圣上表露自己的忠心,而这份忠心的前提一定是,无罪城是属于圣上那方的势力。 “那我们岂不是断了无罪城的这条线?”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阳光越发的强烈,慕容司转身进了庭院内。“虽然目前看起来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其中隐情还未查得清楚,无罪城老城主肯定是皇兄身边的人,这一点不需多想,但是林殊寒这个人,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先下判断。” “这个人实在是怪得很。” “总是有意无意的放消息给我们,是敌是友实在是让人难以分辨。”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林殊寒和白丞相肯定是站在一边的。” “没错。” 两人正商议之间,澹台亮便从外院绕了进来,他先是朝慕容司拱手行礼后,这才又转身对王衣玄说道。 “王大人,白家的书谨少爷过来接您了,现在正在大堂处等着。” “我这就过去。” 慕容司也随王衣玄一同起身前去,他同白书谨倒是没什么私下的交情,两人几乎是连话都不曾讲过的,只知道当年他的娘亲怀上他的时候,便出了白家的那档子事情,他并非生于皇都也并非长于皇都,从小在外直至他母亲去世那年才被白书桃去接了回来,这应该是没什么城府的孩子,不必太费心思去对付。 河西是慕容司的封地,白书谨自然也是知道的,此番虽是奉了皇命,可毕竟也是去人家的地旁上办事,他一见慕容司进来便立刻朝其拱手行礼。 “白书谨见过昭襄侯爷。” “不必多礼。”慕容司伸手扶了他一把。“本侯近日身体抱恙就不能陪诸位一同前去河西了,贡品遭劫之事非同小可,还劳白公子多多费心才是。” “放心吧放心吧,这事包我身上了。”白书谨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就算那帮匪徒逃去天涯海角,那我也得把他们全部给抓回来。” “公子少年壮志。”慕容司朝他轻轻颔首,表示认可后,这才又勉强站起身来。“车队和侍卫本侯已经安排妥当,这就送二位出发。”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白书谨便立刻起身走在了最前头,跨出门去。 “侯爷这下放心了?”王衣玄磨蹭了几步,留在慕容司的身边低声道。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容半点差错。” “放心吧,这事再搞砸,那我王衣玄就提头来见。” “提你自己的头就好,别拖累我。” “我才不信呢,侯爷每次都这样说,可又偏偏每一次都要出手救我于水火之中,只是可惜我不是个女儿身,你对我这般好,我也嫁不了你。”王衣玄举着扇子笑的更欢了。 慕容司备了马车,不过王衣玄却习惯骑马,本已经上了车的白书谨见王衣玄要骑马,便也跳下车来执意要骑马去河西,小孩子的脾性显露无疑,慕容司越见他如此,心里的那把称也就松的越轻,他又吩咐人再牵匹马过来,折腾了许久,这才好不容易将他们一行人送出了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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