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

Chapter62.真假　　　　洛翊转了转手电，反手一握，单手向上推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我可是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探森等人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没听说洛翊会回来的啊。　　“哟，好久不见。”洛翊形式般地打了个招呼，大家才确信真的是他。探森冷着脸双手插在裤袋里走上去，抬起一脚从侧边踢在洛翊的大腿上，十分不满地说：“太慢了！”　　傅文卿稍稍安心地笑了，握着荆瑜肩膀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闵孝言面无表情、无话可说，在在心领神会地笑了。　　“Hey！小朋友们，我知道这一幕很感人，但是也体谅体谅我这个中年人的心情吧。”叶尘新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嘴上说得好像很忧伤，但那一抹笑意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完全没想到，我们背后的那只手会是你的。”洛翊声音略沉。　　“你们差点就让我失望了，不过还好，这回总算是——摸着边了。”叶尘新讲话的语速不紧不慢，甚至还边思考如何措词边对话。怎么说呢，他也太从容过头了吧……洛翊觉得即使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他却完全没有解开谜团的快感。　　“你们在说什么？”夏半不解地走上前，“对着叶警官说这些话，洛翊，难道——”　　“你还不知道情况吗？”傅文卿眼神里也显露了认真，没有了一贯的云淡风轻，没有了偶尔的谈笑风生，“他一直，在利用我们啊……”　　“夏半，你也被他利用了，对吧？”探森问，“为了保护夏径而待在监狱里，这也是他的提议吧。”探森说到这里，转向了叶尘新又继续说：“为了掩盖你才是杀害魏争的凶手。”　　叶尘新突然鼓掌，让这群年轻人甚是不解。　　“没错噢，夏半，正如探森所说，我一直在利用你。”叶尘新的话已经没有了温度，冷漠取代了他过去的温柔。　　没有……没有熟悉的气息了。夏半颤抖着双手，这不是那个照顾着他的叶警官，现在这个人不过是个冷血的生物。　　“云媕……为了你这种人的话，甚至不惜牺牲生命，也要……”保护我。夏半捂住自己颤抖的双唇，他得靠着嘴巴来深呼吸平稳自己的气息，但这似乎有些困难，“你怎么可以……利用别人的感情……”　　“嗯？那小子吗？他的生命太简单了，操控起来完全不是难事啊。这么难得的材料，我用得很顺手。”叶尘新轻声笑了之后，突然又大喝一声，“是你们太愚蠢了，才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什么时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操控着这一切！”夏半大吼道，在监狱里留下的伤也因为他过于大的动作裂开了，傅文卿透过微暗的光线，能看到不断有深色的液体从他的衣服里渗透出来。傅文卿将荆瑜靠在一边的墙壁上，马上跑到夏半身边，从包里拿出消毒水、医用纱布和止痛、止血药帮他做处理。原本是担心荆瑜有外伤才以防万一准备好，没想到在夏半身上派上了用场。　　“这个嘛……让我想想。”叶尘新似乎有些苦恼，眉毛纠结在一起，很快又舒展开了，“洛翊你来帮我说吧。”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根本不明白你的犯罪动机和犯罪目的是什么。如果要猜测的话……从第一起断指案开始吧。当然，我指的是两年前在美国发生的三名高中生死亡案。虽然凶手找到，人证物证俱在，但那么简单就破案，而且犯罪手法与两年后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案子惊人地相似，加上我在调查的过程中不断有阻挠，而妨碍我的人也被种种迹象指出是你。我不得不怀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　　“当时的那个案子，我确实插手了。”叶尘新回答得十分轻松。　　探森等人并不在状况中，原来洛翊在美国并不只是在读书。探森很想上去问，但被闵孝言和徐在在拉住。一边，傅文卿扶着夏半走到荆瑜身边，三个人也安静地守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　　“除了叶菲零杀了的那两人，其余四人是你动的手。绑架徐在在和闵孝言，也是你策划的。或许，叶菲零从警车逃走不是偶然，被切断第二指节也不是偶然，帮助沈檬解决她的人，也是你。要绑架孝言错伤成臻儿的事情，是你找人做的。帮助沈檬越狱，杀了她的人，还是你。杀害魏争并嫁祸给夏半的人……”洛翊一件件把所有发生过的重大案子都列举出来，一边观察叶尘新的表情变化，但全程听下来他不仅没有焦躁、忧虑等表情，还似乎在隐忍着笑意，最后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的话：　　“喂喂，你是觉得抓到了我这个罪魁祸首，就把所有罪名都扣在我身上吗？”叶尘新用指腹搔了搔脸颊，“青少年，凡事——都要讲证据啊。”　　“我没有。”洛翊的话，让周边的人大跌眼镜，虽然除了洛翊他们都不戴眼镜。　　“哈？那你——”　　“所以我才来问你。”洛翊继续说，“一开始我就说了，你犯案动机和目的我毫无头绪。然而，从叶菲零的案子开始，你总是出现在现场。抓捕叶菲零的时候你在；帮助沈檬越狱你完全可以做到；杀害沈檬和警员都是你第一个接触尸体；陷害给夏半，让他心甘情愿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原因……我想本人就在那里，很快就能够清楚了。你利用了叶菲零、沈檬之后都把她们舍弃了，你特地把夏半带到这里，我估计也是一样的，杀/人灭口……”　　“其实原本我没打算把他埋在这里，”叶尘新说，“但是到了这份上，不这么做好像不太行啊。真伤脑筋。你怎么……和那两个女人一样蠢呢，洛翊。安分地做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啊。你真的另我很失望。”说着叶尘新从身后慢慢拿出一个迷你遥控攥在手里，一脸悲伤地看着在场的年轻人。　　“你真的这么想？”洛翊突然冷笑道，“那么聪明的叶大警督，听听看，我们的推理吧。”　　　　“首先，汾西公园绑架案，只需要骆狄狄、手机、和徐在在相似的女性就可以完成。你让假的徐在在易容成和真人一样的模样，引开我之后，绑走了孝言，将她交给骆狄狄运送到汾西。而这期间你用孝言被绑住的照片威胁徐在在按照你的要求去做，迷惑拖延住探森他们，直到孝言被送到布置好的现场。这前前后后你只需要用手机操控就足够了，就算我们想做声音鉴定也无法，大概你接受过变声训练吧，不需要机器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声音。所以夏半事先安装好的相机只有拍到骆狄狄，之后只要他装傻就可以了。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做法。”　　大概是洛翊的说法大致与事实契合了，叶尘新嘴角微动，探森走到洛翊身边，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要操纵骆狄狄很简单，只要季涵这个名字就足矣。刚才洛翊的猜测不是毫无根据的。这么说不太好，但多亏骆狄狄智商不高、记性不好，他担心自己容易忘记做过的事情，竟然在本子上一一作了笔记。在闵孝言去参加骆狄狄葬礼的时候，陈西缘把本子交给她。在凶手出现之前，我们（包括陈西缘）都没有提过此事，你没听过，自然也不会想要夺取这个物证。夺取了也没用，我们早就记在脑子里，还顺便复印了一份。”　　“然后就是叶菲零暴露的时候。”徐在在也上前来，“她太过自负，没想到我会注意到她是杀害秋滢汐的凶手，基本情况都告诉了我，好在我活了下来，才能让大家知道六个被害少女是被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凶手杀害。就算你想要把所有罪名嫁祸给她也不行。一开始你也是抓住她杀人的把柄之后加以利用的吧。后来你就想把大家的视线转移到骆狄狄身上，就算他不出意外，我想你也会想办法解决了。因为死人不能辩解，他就会永远背着这个罪名。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弃卒保车吧。为了沈檬也为了你自己。”　　傅文卿将夏半和荆瑜安置好之后，也走近到叶尘新身边，为了使自己的声音更集中不会在传达到对方的耳朵前就扩散开来：“但没想到的是，沈檬因为要阻止徐在在继续追寻夏半的下落，买通了布置魔术会场的工作人员，可是阴差阳错受伤的是苏妲，因此激怒了苏臣。苏臣追查到了工作人员并告知了警察，一个没有接受专业反侦察训练的人，很快就被抓到并且全部招供，沈檬也因此被捕。这对你来说一定很头疼。”　　“其实让我头疼的，是傅文卿你才对啊。”叶尘新说，“为了章亦沅，你可是对真正的凶犯穷追不舍呢。我知道就算没有那个工作人员的小插曲，你也早就觉得沈檬有问题，那么知道真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傅文卿轻声笑道：“让你感到头疼我很荣幸。只是你为了杀死沈檬而设局，还利用了苏臣的死。你就没有负罪感吗？随随便便就拿走别人的生命，你以为你是谁！”　　“哈？负罪感？我吗？”叶尘新还持有着先前的冷静，“抱歉，没有。一点也不。你知道叶菲零告诉她失手杀了秋滢汐的时候我什么想法吗？我当时想，真是太好了。我帮她处理了尸体，布置成和前面几人一样的情况和杀人现场，这样不仅可以迷惑侦查，还可以让我那个好侄女替我卖命。”　　“没有感情的怪物……”夏半休息够了，踉跄地走到傅文卿旁边，倚靠着他，喘息声起伏不定，还是尽量让自己咬字清晰，“之前我就和你提起过苏臣死亡有可能不是意外，你却说没什么问题……原来你才是凶手。我竟然相信你这种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实结束了他的生命。唔……还是说使命比较好呢。”叶尘新笑道，“这个问题也不是要计较的重点。夏半啊，我可是帮你守着沈檬的秘密，还保护你弟弟的安全。再怎么说我让你入狱的原因不只是为我自己能多隐藏几日。”　　“请别岔开话题，叶警官。现在不是拉同情票的时候。不对，我想你没有洗白的机会了。”傅文卿说，“接下来，让我们讨论讨论苏臣死亡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