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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岸暗叹口气:“她拿了队长的钥匙进的门,我当时在洗澡并不知道,要不然我不会让她进来。”    时恋微转过头来:“你们队长怎么会有你的钥匙?”    杨岸的嘴紧紧抿了一下,眸中神色复杂难言。    时恋猜到其中定有什么令他不适的隐情,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了,呼吸窒了窒,却只能给自己搭台阶:“那你还留她吃饭了?”    离她发信息,到他找过来,中间可有一小时的时间呢。    杨岸似是很疲惫地抹了把脸:“后来队长他们找过来了,饭是大家一起吃的。”    时恋容色稍霁,知道自己在这时候使小性不合适,却还是禁不住心里不痛快。    “那她下次还拿钥匙进门怎么办?就没点解决的办法?”    人家有手有脚的,能偷拿杨岸放在前队长那的钥匙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总没有千日防的道理。    杨岸半垂了眸子看她,嗓子发干:“要不,你搬来和我住吧。”    这样在他洗澡,手机不在身边的时候,就没有他人可乘之机了。    时恋脸一热:“呸!你想得美。”    杨岸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揉着她柳叶般的薄背解释:“一些旧事我是真不太记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记它干嘛。”    他的呼吸极热,喷洒在时恋耳旁,声音又低又磁:“我这人脑子笨你知道的,光是想你的事都想不过来,哪有空间去记别人。”    时恋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嘴上还是哼哼道:“你不记得人家,人家可还记得你。”    杨岸直接一吻落在她耳衅,含着她耳珠含含糊糊地说:“我只记得你。阿时,那么些年,我都是靠想你才捱过来的……”    他声音似呢喃似轻叹,夹杂着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思念终于得到安放的释然和满足,时恋心尖一酸,伸手回抱住他。    杨岸从她耳朵一路亲过来,抚在她背上的手捧住她细嫩脸颊,炙热的吻连番落在她拥有漂亮唇珠的芳唇之上,吮吸辗转,闭眼微拧浓眉,吻到忘情。    他二人停靠在光线昏暗,行人稀少的路边,车灯又全熄了,全情投入,自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另一辆外地牌照的车里,有人正嫉恨地盯着他们。    等杨岸亲热够了,把时恋送回家,目送她房间灯亮回转,就在家门口遇上了等着他的人。    “头儿?”他有些诧异,“怎么不进去坐会儿。”他不是有钥匙么。    冯建民掐掉手里的烟:“进去再说。”    杨岸以为他有什么大事,把人迎进门后,请他坐下,烧上水,坐到他对面。    “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冯建民摆摆手:“案子的事你别操心,我们办得来。”然后问他,“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来了。    “嗯。”杨岸垂眸,把茶叶从罐子里翻找出来,倒进茶具里。    冯建民迟疑了一下:“她知道你的过去吗?”    杨岸眼中闪过一丝晦涩,抬眼看他:“大概知道。”    “大概?”冯建民皱皱眉头。他年过五旬,看杨岸跟看儿子似的,一路把杨岸从一个小刑警带到后来的地位,若不是他出了那档子事,恐怕队长的位置都是他的。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惋惜,若非当时的事影响太大压不下来,他用得着费这工夫培养新人么。    “知道我做过卧底,坐近牢。具体的没跟她说。事情都过去了,没得让人瞎担心。头儿您说是么?”    冯建民原本准备的话又咽了回去。    “行,安顿下来也好。”    水壶里的水咕嘟冒泡,杨岸伸臂去取了水来泡茶。    冯建民的目光在他伸出去的右臂上打了个转:“手还好吗?”    杨岸一边稳稳地倒水,一边略有自嘲地笑道:“正常生活不成问题。”但像从前那样,单臂能扛枪射击是不能够了。    茶叶在沸水下翻腾,犹如此时泛起的过去记忆,杨岸盯着里头的茶叶,认真地泡起了茶,递给他。    冯建民无声接过,二人陷入了沉默。    刚冲泡好的茶水极烫,他却像没感觉到似的,吹了几下,举杯便饮,两三口喝了个干净。    冯建民放下细瓷白茶杯,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了。”    杨岸送他到楼下,他回身说:“不用送了,你休息吧。”又想了想,“我会约束部下。你说得对,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是自己的,好好过。”    冯建民拍拍杨岸肩头,像是从前他为案情激动时,为了安抚他而做的动作。    杨岸眼中的冷色褪去了些许:“头儿,你们也要保重。王嘉安没有叶才狡猾,却比他狠辣。”    叶才。    提到这个名字,二人嘴中都有些发苦。    冯建民点点头,走出几步,知道他还站着看,背对着他摆摆手,让他不用再送了。    送走前队长,杨岸回到家中,手机上有时恋的晚安短信,他想了想,回复她:安。    自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王嘉安的案子性质恶劣,闹到连他原先所在的省二队队长冯建民都被派下来了,这令他非常不安。他虽然籍贯并非本地,却是生在锦绣市,长在锦绣市,对这片山水和人,都有极浓的感情,可现在,这里将要变成一片主战场。    这天晚上,杨岸难得地做起了梦。    在梦里,他又回到那片充满瘴气的密林。    气候湿热,蚊虫肆虐,按搭档白晔的话说,“不是人待的地方”。但这里聚集了最大的毒贩团伙,他们也只得一头扎进来。    复杂的地型,各怀鬼胎的人,除了自己,周围全是敌人。    杨岸睡得极不安稳,不断翻身,眉宇紧拢。不足三十岁的人,眉心的痕迹却深到即使不皱眉也能清晰可见。    混乱而昏暗的画面本已遗忘,在梦中却纤毫毕现,纷至沓来。    杨岸猛然从梦中惊醒,撑起上半身,揭了窗帘往外看,天尚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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