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东汇在A市的新项目开盘。 时恋早在前两个月就忙得团团转,开盘这天她起了个大早,一醒来就发现:坏了,嗓子疼,怕是感冒了。 好在她们母女暂时跟杨岸的父母住在一起,避免了打仗一样的早晨,时恋的早饭,杨岸父母都包了。 时恋一边大口吃早餐,一边刷着工作号,把所有东西都让人确定了一遍。 吃完一扭头,杨正已在她手边放上一板消炎药,齐桂芝则端着热水给她冲好了感冒冲剂。时恋心头温暖,谢过两位长辈,略凉了凉,就把药吃了。 吃药的时候,齐桂芝已经把药给她备了两份,用自封口的小袋子分别装好,塞在她包的内袋里,并示意她看了,才把包都关上。 时恋匆匆抹嘴,提包走人,坐在对面婴儿用餐椅上的杨净撅着嘴求吻,她探头和女儿左右脸各亲了一口,作别准公婆,换上鞋子小跑出去。 自从知道有了杨净,杨正和齐桂芝就另寻了套离时恋工作地近的,大些贵些的房子,时恋月份大些的时候就连余晶一起搬了过去。 等电梯的时间,时恋熟练地给自己上了个底妆,又借着电梯按钮上的金属部分当镜子描了描眉,电梯门划开,她忙收拾一下站了进去。 早晨人多,她就没再动,出了电梯,早已转正独挡一面的女实习生已经骑着小电动等在那里。她一脚跨上去:“辛苦你了。” 女孩爽朗一笑:“这有什么,坐稳了。” 载着她直奔开盘现场。 地方离得近,走路十五分钟可达,坐了小电动,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 时恋下了车,理好头发,女孩摘下头盔,回头一看:“哎,师父,你啥时候涂了唇膏。” 时恋又理了理有些跑位的衣襟:“在车上的时候呗。走吧。” 女孩啧啧称叹她的技巧高超。 时恋却没觉得怎么样。 无它,手熟尔。 时恋得来已经很早了,销售部却来得比她们还要早。她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的主要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准备就位,其他部门纷纷赶来配合。 上次的盘子不过小打小闹,是因为朋友资金链断裂,他们才接过的活计。严格说来,这是东汇第一次在A市正式立项的项目,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就连李遇都亲自来了。 时恋见到自己的伯乐,笑脸相迎上去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去忙了。 忙过一轮,口干舌燥的时恋先退了下来。 她今天本就感冒,说了这么一大通,喉咙更肿痛,声音更嘶哑,整个人都非常不舒服。 她退到后面休息室喝水,没一会儿李遇也进来了,笑着问她:“还受得了么?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遭到时恋拒绝后,李遇真心劝她:“你也别太拼了。你的婚礼不是定在半个月后么?” 感冒这种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算有及时适度的治疗手段相辅助,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好全。 婚礼是人生大事,带病结婚总是这样那样的麻烦和不方便。 李遇已从自家父亲和各种渠道里知道了杨岸的坎坷经历,时恋这几年又在她手底下做事,什么样的人她也看在眼里,说句托大的话,她把二人看作自己的小辈,子侄一样看重。 李遇年逾四十了,虽有伴侣,却一直未婚未育,难免移情。 时恋感受到她真实的关心,心中一暖,轻声说:“谢谢你,我没事的李总。” 李遇知道她好强,工作起来拼命,她是老板,劝也劝了,再往下说就不太方便,便只点点头:“那也别强撑,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好了再去。” 她是BOSS级,在这儿待多了怕他们不自在,不敢来休息,喝了小半杯水就出去了。 时恋也确实不是那种勉强自己的,足足歇了十五分钟才踏出休息室大门。同事知道她不舒服,给了她几颗润喉糖,她吃了一颗,把余下两颗握在手心里,想到被她一路带上来的转正实习生,不知道她有没有,便依着计划中的部门分配位置一路找过去。 与女孩一组的工作人员见到她,都笑得有些神秘,时恋猜肯定是杨岸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便装糊涂当不知道,顺着同事们的指点,往后门那边找女孩。 天气越来越热,时恋嘴里的糖含化了,喉咙一片清凉。她打开后门,叫了声女孩的名字。 没人应。 大概走开了吧。 时恋迟疑了一瞬,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声音不够大声,所以她没听见。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声。 有些混沌的耳朵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她偏头,迎着越来越盛的日光向一旁的小竹林里看去,忽然脑后一疼,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女孩回到会场,和同事说一切准备就绪,问他们时恋在哪,同事奇怪地说:“刚才恋姐找你去了,怎么你们没遇上吗?” 女孩说:“没有啊。你们告诉她我在哪里?” 同事不好意思地说,知道她在物料室准备,因此他们指了后门。 “去后门那要经过物料室,我猜你们定会遇上的。” 女孩没想太多,转身往原路返回。还没到物料室门口,就见有个人用拖车拖着口大箱子走过来,她往旁边让了让,随口问了句:“这是今天要送的赠品吗?往三组那边送吧,他们那边快送完了。” 拖箱子的人戴着压得低低的棒球帽,含糊嗯了一声,脚步没停地走了。 女孩先往物料室里张望了一下,见那人侧对着大门,她小声招呼了句:“杨哥。”然后等杨岸头转过来时,伸手往后门处指了指,示意她时恋在那边。 穿着东汇工作服混进来的杨岸想到后门外比较僻静,是个给惊喜的好地方,兴冲冲跟上。 打开后门,小竹林被风吹出沙沙的声响,小亭子遮出一小片阴影,环境确实好,可是却没看到时恋。 女孩走在前面,突然脚下一歪,差点摔倒,杨岸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站稳。 杨岸想到重见时恋的第一次,她就直接崴了脚,不由脱口而出:“你怎么跟你师父一样。”脚跟玻璃做的似的。 女孩自从从万象正式跳槽到东汇来,分在时恋手下后,就改口叫她师父了。 杨岸说笑了一句,低头一看,顿时笑不出来了。 地上有一颗润喉糖,外头的糖纸被女孩的高跟鞋踩破了,里头的糖碎了,洒了些糖块出来。 杨岸心间一紧,一种极不好的感觉瞬间袭击了他的身体,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蹲下身,掏出一张纸巾把这颗糖小心地拣起来,语气轻轻,却极郑重:“你刚才说,阿时是去拿糖给你吃?” 女孩也看到了他手中的碎糖,却还没反应过来,略带茫然地道:“对啊。怎么会掉在这里。” 售楼处后门外的小竹林是封闭式的,草丛里虽然勉强能藏人,但时恋藏起来干什么?她是来找人的,找不到自然就回去了啊! 杨岸站起来,四下一顾就知道她绝对没有藏在草丛里,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 他很快拿出手机打电话,抬脚往回走,随手把纸巾包着的碎糖放在女孩手里。 女孩紧紧跟上,她才开始觉得不对劲,待听到杨岸呼叫支援,并喝令对方:“要快!”后,这种不安的感觉达到了顶点。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掠过心头,不等杨岸将电话挂断,她哆嗦着说:“杨哥,刚才我看到有人用拖车拖走一个箱子。” 杨岸眼神突然一利,一边加快脚步往外冲,一边叮嘱紧紧追在后面跑得摇摇晃晃的女孩:“快去找你们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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