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延后的事,不可能不让两家父母知道。 才刚大年初一,两边家长就进行了一次严肃友好的视频家庭会议,最后一致决定先领结婚证。 杨正板着脸:“你担心小时,我们都明白,可婚事也不能就这么拖着。”他摆出了老民警的架势,“天下的坏人这么多,哪里有抓得完的一天?难不成大家都不结婚生子了?” 时维也同意。 至于婚礼,两家人也觉得没必要避着,这不是助长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么? 杨正虎着脸:“我好歹在锦绣市的派出所待了那么多年,老同事也有不少,还怕他们不成?” 杨正是老民警,杨岸是在职民警(注①),粗粗一算,约有一半的宾客会来自公安系统相关单位。 没听说警察因为怕个毒贩报复就不结婚的。 这太荒谬了。 杨岸被亲爹教训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好告饶,依着父亲的说法,把婚事全权交给父母操持,自己只要安心等着当新郎官儿就好。 一场主题很严肃的谈话,最后落得杨岸被两头嫌弃,他十分委屈,私下对时恋说:“我这不是,为了你,为了孩子好么?” “我们要积极勇敢地和犯罪分子作斗争”,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 特别是像蔡立坤这种,阴险狡诈又手段毒辣的家伙,时恋倒还罢了,至少是个成年人,有一定的随机应变能力,可是阿净还小。 杨岸想到罗子轩的事,这么大个子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也是回来才知道的。罗勇说的,等抓到人再行儿子的葬礼的事,竟然真的严格贯彻执行了。 罗子轩的尸体竟然在医院的儿童停尸柜里放到现在还没下葬。 大概打听到了案件的真相,光王嘉安归案不算,还得等蔡立坤也被抓到。 可这又谈何容易呢? 多少在逃犯,逃了好几年,像蔡立坤这样有经验的犯罪分子,如果他有心躲,还真没法保证什么时候能将他捉拿归案。 可是杨岸有预感,蔡立坤一定会回来找他。 参考凌刀的提醒,还有王嘉安的团伙归案后各人的口供,蔡立坤骨子里带着狂妄。罗子轩的事就是他对大众,对警方的挑衅。 那么对于导致这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杨岸,他一定不会放过。 罗勇人品正直,却对这一块黑暗面并不熟悉。 当初杨岸在送花卉的时候觉得那个在停车场探头探脑,伺机卖致幻剂未成年古怪并果断拿下,这才正面提醒了罗勇名下产业的安全性有漏洞,罗勇才开始态度强硬地对内部工作人员开始清洗,相当于正面和犯罪分子打擂台。 蔡立坤因此行为被激怒,故意在罗勇所开的绣江楼大门口诱走他的老来子,并迅速撕票,造成了严重的不良社会影响。 也正因为此案,依据我国命案必破的基本准则,罗子轩的被撕票,成为了他们整个犯罪团伙的催命符。 仅凭这件恶性事件就知道,蔡立坤连罗勇这样只是严格自律的商家都不放过,怎么会漏掉把一切捅上明面的杨岸呢? 时恋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臂。 杨岸见她表情平静,忍不住问:“你……不怕么?” “怕呀。”时恋点头承认,“可是我更怕,不能跟你名正言顺在一起。” 她想跟他在一起,想了快二十年了。 杨岸想到这里,心尖一酸。 初入敌穴那段时间,夜深人静时,他也偶尔会想。若是当初他没答应她“高考过后再在一起”的约定,不管不顾就要在一起,是不是会被她骂臭流.氓,早早就因为年轻气盛,性格冲动吵架分开,也许就不会这么令他魂牵梦萦。 可只要想到他若是因为自己沉不住气,跟眼前的女人一辈子生离,就又觉得庆幸。还好自己当初忍住了。 他以吻封缄,含住她漂亮的唇片,用行动表示自己对她的爱意有多浓。 随后腿上一沉,杨岸只得停下来,蹲身把打扰他们好事的女儿抱起来,调匀呼吸:“阿净来,爸爸给你一个新年礼物。”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孩子走到橱柜房翻找,时恋抚了抚唇,含笑看着父女的互动。 近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印出一个个明亮的方块,他有力的左臂中抱着新得了礼物欢欣鼓舞的女儿,然后他对她的视线若有所感,回身一笑,所有的阴霾都散去了。 时恋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抄起手机走入书房。 杨净玩新玩具去了,时恋也打好电话出来,杨岸问她:“怎么,什么事?” 时恋笑容里带着一丝隐秘的快意:“不告诉你。”绕过他去陪女儿玩。 杨岸失笑。 看着仿佛没事人一样的恋人,也觉得自己太过紧张。 稍定了定心,他也转身跟上,加入了他们。 年初三,杨岸只身前往A市,与父母恳谈一宿,第二天筹备好了礼品,当天就带着杨正和齐桂芝返城。 年初四,双方父母敲定大致婚礼流程。 年初五至年初六,全家出游,在风景秀丽的景区合影留念。 年初七,各单位一上班,杨岸就请了一天假,上午同时恋领了结婚证,并在当天作别时维和余晶,送杨正、齐桂芝、时恋和杨净回A市。 当天晚上又赶回来,以免耽误明天上班。 一个人住到南区的新房里,杨岸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并不认床,以往的日子也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也就前些天,才睡了几回安生觉,结果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就不习惯了。 他长长叹气,想找时恋说说话,却在想到对方可能刚哄好孩子难得休息时生生忍住。 此刻他深深体会到了:老爹说得对,哪能因为人间还有犯罪分子就不结婚生育了呢? 小地方,大规矩。 时恋和杨岸的婚礼又拖了这么久才办,两家父母都卯足了劲儿想要憋个大的。 一会儿这个也要做,一会儿那个也要添,等时恋忙完工作回头一看,整个婚礼过程已经繁冗得令她眼花缭乱,单子上密密麻麻,看得她眼前一黑。 齐桂芝还在那儿说,说他们虽然早年去了锦绣市生活工作,但是他们毕竟都是A市人,现在也回来了,A市的风俗习惯和锦绣市完全不一样,这张是她理的A市的习俗。 “阿晶那儿还有一张按锦绣市的流程。” 她背着身整理东西,说完没听见时恋应答,回头瞅了眼,见准儿媳看着单子一脸呆滞,仿佛被晴天一道霹雳击中了头,不由喷笑出声。 “嫌麻烦?不麻烦,一辈子就一次呢。”说着说着,笑意带了些忧伤,“你等了我儿子那么多年,妈心里都知道。又不顾一切先生了阿净……再不办得隆重些,咱们算什么人呢?” 她慈爱地拍拍她肩头,笑意温暖又透着满意:“这些事儿看着多,其实做起来也挺快的,也不用你插手。你呀,就安安生生的等着当新娘子。” 想了想又说:“除了婚纱得你亲自去试,别的事儿,咱们几个老的都给你办妥了,务必让你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 时恋挺感动,叫了声“妈”,对她笑。 齐桂芝笑着说:“傻孩子。” 时恋喜欢杨岸,爱屋及乌,对二老自然带了几分亲热,杨正和齐桂芝有心修补和儿子的关系,时恋当时又怀着他们家的孙辈,自然是把多年来对儿子的亏欠一股脑儿的加在了时恋身上。于是,几乎是陌生人的几人,乍然间因为杨净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为纽带成为了一家血亲,竟然也就这么好好的处到了今天。 人的缘分真是奇妙。 时恋想了想,问:“妈,咱的婚礼,是在锦绣市那儿办一场,A市这儿也办一场对不?” 齐桂芝不明所以,答道:“对啊。” 时恋道:“那,是先办锦绣市的,再来A市办?” 齐桂芝说是的,并给她看了时间表。 排得很紧,中间只隔了一晚上。这样看来,就算时恋什么前期准备都不做,到时候也难免□□练得团团转,恐怕不会有太好的状态。 齐桂芝主动说:“这只是草稿,有些不必要的程序,会删掉一些。你放心,肯定不让你累着。” 时恋看上去就是那种做事雷厉风行,不喜拖泥带水的。齐桂芝列单子的时候心里还打鼓:准儿媳会同意么?这些规矩有些真是挺老了,都是她那个年代的人结婚做过的,现在有好些年轻人都不做了,只是他们一时心头热血,就给添了上去,本来也要删的。 时恋点点头,乖巧答:“爸妈做主就好。” 她还真就全放手让家长准备去了,只有一条要求:娘家那场婚礼的婚纱,她来定。 每个新娘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婚纱梦,这么一个小要求而已,两家大人想也没想就都答应了她。 商量完婚事的细节,杨岸终于得到和时恋单独聊天的机会。 他把门锁好,先问:“阿净呢?” 得到女儿被她爷奶领出去玩的确切消息后,他的精神松懈下来,欲/望却悄悄抬头。 像他们所处的省市,夏天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从四月就上班,一直上到十一月,春秋两季仿佛不存在一般,一年只来点个卯,没几天就消失不见。 因此杨岸故意在聊天的过程中扯掉胸口的纽扣,时恋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天气越来越热,可是看到他越动越频繁,时恋的目光斜过来:“干什么你,不是周末才刚见过。” 杨岸憋屈地叫道:“周末又要陪阿净玩,又要陪爸妈谈事情,留给咱俩的时间才多少啊!” 这时的他无比郁闷,为什么这么早就把孩子弄出来了,简直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弄得现在他想和准妻子亲热一下都跟做贼一样,还不一定偷得着机会。 想到周末那草草解决的一次,他还没咂摸出味儿来就没了,杨岸不由长嚎一声,后脑重重倒在枕头上。 “咱们快点结婚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时恋笑他:“你不是还说要延后?” 杨岸想打自己一嘴巴。 看着他憋屈的样子,时恋也不再逗他,想了想,凑近了镜头,气若游丝,开始用话语挑逗他。 杨岸果然精神一振,和她玩起了视频游戏,时恋看着他在那头脱光了,掏出了那家伙,一边和自己说着情话一边自撸,自己也觉得燥热起来。 就在杨岸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爆发最快手速的时候,门外声音一响,杨净像颗小炮弹一样弹进来:“妈妈!” 时恋一惊,第一反应是把屏幕藏起来不让女儿看见,于是反手把电话一扣,等她反应过来操作不对,应该先挂断电话而不是反扣屏幕,杨净已经爬到她身上,扒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左右各亲了一大口:“妈妈!爸爸!电话!” 小孩的反应速度堪比国家级运动员,还没等时恋去拿,她已经眼明手快把手机翻过来。 杨岸湿着发,身上松松围着一条浴巾,从肩膀开始挡着,下半身被遮得严严实实,笑容有些狰狞:“啊,阿净啊,听妈妈说你出去玩了,玩得开心吗?” 时恋知道他此刻肯定是非常难受的状态,哄着女儿讲了两句就急急让他们告别,先把女儿领去洗澡。 等到一切结束回来,再翻开手机,那头早已挂断,杨岸发来个委屈的表情。 时恋又能比他好多少呢?只能也压下心中澎湃的欲浪,强作镇定地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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