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楼灯火彻夜亮着，人影攒动，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分外格格不入。微弱的烛火被清晨的一缕凉风抚灭，雅若看了看和衣睡在榻旁的皇太极，不忍唤醒。 “多尔衮，多尔衮……多尔衮！” 突如其来的微弱呼唤，他却像遇着一个霹雳般，突然醒来，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珠儿，珠……” “多尔衮……” 这一下，微弱的三个字争先恐后地全部入了他的耳，缓缓松开了她的手，雅若有些不知所措地上前。 “大汗……” 皇太极起身，脸上的表情让雅若不敢去看。 “照顾好她。” 低声应了，一抬头却发现他早已不在，这才舒了口气儿，看着榻上脸色苍白，轻轻痛苦的人儿，心碎不已。 “格格，何苦这般心累……” 庆宁宫 “臣妾珍媛恭请大妃娘娘万福金安。” “臣妾云贞恭请大妃娘娘万福金安。” “珍福晋，云小福晋今日好早。” 哲哲笑着看向二人，刻意妆饰过的珍媛，却清瘦不少。 “今日初五，本就该早些来请安，听说玉侧妃诞下格格，如此天大的喜讯，其实珍媛该当天来贺才是，大妃娘娘莫怪。” 珍媛意气风发地笑，便自顾自坐下，哲哲虽是不悦，却也笑着让云贞也入座。 “是呀，大汗喜欢这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原本格格嘛，早已有了好几个，可大汗却迫不及待地赶去芷薇院，要不是本宫拦着，差点不顾忌讳进了产房，这真是……” 云贞听出了哲哲言外之意，见珍媛脸色不佳，便笑着说： “自然是，格格像了玉侧妃，也定是个美人儿……” “娘娘！娘娘！” 都兰神色匆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哲哲面色一沉，十分不悦。 “何事，匆忙得倒失了规矩。” “凤凰楼珠儿格格……” 都兰进了内室，这才发现珍媛和云贞也在，自知失言却也为时已晚。珍媛一听“凤凰楼”三个字，猛然回头。 “怎么了？” 哲哲见状，倒也不好回绝，便让都兰说下去，都兰犹豫许久，这才开了口。 “凤凰楼那边大汗传话来，说珠儿格格抱恙在身，如果娘娘得空，希望多照拂些。” “那是自然的，”哲哲眉头皱起，“这珠儿又是怎么了？都兰，去寻些千年血参、臻品雪蛤，随本宫去看看她……” “大妃娘娘，”珍媛突然起身，上前福了福，“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望您成全。” 哲哲虽有些急着脱身，但见珍媛如此反常，也只得点头。 “侧福晋且说。” “珍媛想随娘娘您同去探望格格，好歹曾经同在贝勒府也是有缘，如今也是放心不下的。” “这……” 云贞一见，也忙起身，表示想要同去，哲哲犹豫许久，摇了摇头。 “怕是不好，珠儿病着，若这样多的人扰了她，岂非罪过？” “就是！”珍媛出声呵斥，“有本宫与大妃娘娘前去足矣，凑热闹也不挑时候！” 云贞称是，哲哲见珍媛执意如此，便也不再过多推辞，相伴随来到了凤凰楼。一进屋子，珍媛还是被屋内的富丽堂皇给吃了一惊，哲哲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儿。 “这大的阵势怕是富贵显赫如侧福晋，也不常见吧？” 珍媛不语，只默默点了头。 “本宫第一次来，也是如你一般，这后宫之中有如此所在，竟是第一次得见，珠儿福气好，日日居住在此，还觉得是囚禁……” “奴婢恭请大妃娘娘、侧福晋金安。” 雅若恭敬地将二人迎了进来，哲哲看了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有些担忧地拉过都兰。 “你主子这是昏迷有多久了？” “回大妃娘娘的话，从昨夜至今未醒……” “可有太医看过了？” “昨夜范大人在此守了一夜，说是格格并无大碍了，才离开一会儿。” “范大人？”珍媛有些不解地看着雅若，“太医院里何曾有过什么范大人？” “他是个汉人，”哲哲示意珍媛轻声儿，“奉大汗之命，只给珠儿瞧病。” 珍媛面色难堪了起来，装作无意地私下溜达，蓦然低头，便看见了桌上放着的龙形钱串子，便拿在手里把玩。 “这珠儿格格倒喜欢这些小孩子玩意儿，不知从何得来？” “这……”雅若有些犹豫，却又看见了珍媛咄咄逼人的眼神，心内恐惧，“是大汗送格格的……” “什么？” 珍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玩意儿，又见桌旁放着的紫色桃花结，突然冷笑一声儿。 “这也是大汗送的？” “不是不是，”雅若看出了她的不悦，慌忙摆手否认，“这是十四爷……” “雅若，”哲哲打断了她的支支吾吾，“这茶都凉了，也不知道换一壶。” “是，是！” 雅若如逢大赦一般，仓皇逃也似地跑了出去。珍媛看着哲哲的眼神满是冷漠，握紧了手中的桃花结。 “多尔衮……多尔衮……” 榻上传来的几声儿微弱的呼唤，让屋内的两人皆是变了面色，哲哲起身，珍媛便拦在她面前。 “珠儿格格果真好福气，若是不来，还真见识不到，她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本事！” “珍媛，珠儿本就是十四弟的福晋…….” “还在自欺欺人！”珍媛冷哼一声儿，晃了晃手中的桃花结，“大汗对她恩深义重，你我心知肚明，臣妾倒想看看，若是大汗知道，珠儿格格这般细腻心思，是否也会觉得是十四福晋应当应分！” “珍媛！”哲哲碍着榻上的人，只能压低了声音，“你若真那般想，就该知道如此举动，便是为大汗平添烦恼！” “哟，大妃娘娘如此紧张，是当着为了大汗着想，倒也令人动容，”突然话锋一转，恶狠狠地盯着哲哲的脸，“玉侧妃诞女，这珠儿格格又对大汗的真心厚爱虚以委蛇，臣妾倒要看看，这科尔沁如此诚心，不知根基到底是有多稳固！” 说罢，手攥桃花结转身离去，转身前的那笑容，满含着志得意满，似是成竹在胸。 “珍媛！” 哲哲唤了一声儿，又怕惊扰了榻上的人儿，忙快步追了出去，可四下里却早无了人影。 烽火硝烟过后的战场，尸体遍布哀鸿遍野的半坡，我站在烟尘迷雾之中不知所措。 “珠儿，爷在这儿！” “多尔衮！”猛地回头，却是什么都不见，可那声音分明还在耳畔，“别闹了，跟我回去，大家都……” “要我回去，我如何回得去！”他猛地出现在我面前，怒目相视，“皇太极杀弟夺妻，你觉得他会让我有命回去？” 风中带着嘶鸣声的一柄利箭，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他的胸膛，他脸上的怒意凝固，似是带着极大的不甘一般，轰然倒下。 “多尔衮！多尔衮！” 上前摇晃着他的身体，却是那般令人心生寒意的凉，背后突然有人拉起了我，转头一看，那冰冷如雪、锐利如鹰的眸子，手中的强弓染满了扎眼的腥红…… “皇太极！皇太极！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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