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人常在

“如何？”玉儿有些焦急地问，“姐姐无碍吧？”　　“回玉妃娘娘的话，十四福晋胎像稳固，只是福晋体弱偏瘦些，怕是饮食不佳，导致腹中胎发育较缓……”　　“还缓？”玉儿惊讶得声音都高了，“姐姐这孕腹可是大于常人不止一点儿啊。”　　“娘娘说的是，但福晋也确实不同于一般孕者，腹中双生子，自然是大些，但较之一般三月双生子孕者，倒也还好。”　　“当真只有三个月？”　　哲哲之前一言不发，听至此也有些急不可耐。　　“回大妃娘娘的话，四月不足却也三月有余，臣行医三十载，喜脉还未出过什么不当之失……”　　“怎会……”　　“如此这般，有劳太医了。”　　风淡云轻的话一出口，此刻我算是彻底体会到了，提心吊胆的痛苦如释重负的快感。　　范府　　“算弟求您了，兄长从今以后可千万看好您家的那位主子，本就是众矢之的的存在，怎还敢只身闯进宫中那等险地？”　　“哦？”　　柳侠徽好笑地看着一脸苦相的范文程，不禁有了几丝纳闷儿。　　“怎的了？她见了你还说要把你变太监？”　　“那倒没有，可今日之事，若被大汗得知，弟真是少不了要变太监了！”　　“到底何事？”　　见他嘴上开着玩笑，脸上却无一丝玩笑之意，柳侠徽也感到了隐约几分不安。　　“今日十四福晋进宫，被请到了庆宁宫，又‘恰值’徐太医给大妃娘娘请平安脉……”　　“若是这般，贤弟定是少不了操心了。”　　“可不是！弟是大汗暗卫一事，除了大汗，只有兄长一人知晓，大汗的司命牌也只有两块，人人都知鳌拜处一块儿，见牌必是大汗亲令……”　　“无人知晓的贤弟，今日便为了那笨主子暴露了身份。”　　　　柳侠徽脸上笑意褪尽，范文程欲哭无泪地摇了摇头。　　“不止，还假传了圣意……”　　“贤弟是聪明人，莫说那些太医院虚头巴脑的那群小人不敢声张，即便大汗得知，那主子再笨，怀得也是汗王之子，还怕大汗降罪于你不成？只是那哲哲与玉侧妃，心机实在叵测，也就那笨主子，才肯做愿者之鱼，咬了她们那无钩之线！”　　“兄长！”范文程一脸惊恐，四下看了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宫中贵人怎由得如此……”　　“贤弟是为人臣者，自是要尊上有礼，可愚兄不过市井之民，最得自由的，便也只有这张‘悠悠之口’了。”　　回到府中，满屋的百合花芬芳四溢，清甜的香气倒也缓了些心头的压抑，靠在榻上，静静地闭目养神。雅若小心地上前，感觉到身旁的花瓶稍稍动了些。　　“放下！”　　轻声细语的两个字，对雅若而言，此刻却犹如遭到雷霆一震那般，忙吓得缩回了手。见榻上的人儿，没有任何不悦，甚至连眼皮儿都不曾抬起，便稍稍安了心。　　“主子，奴婢为您把这花儿稍稍移开些，免得这花粉惹您不适……”　　“这花粉与你相比，倒也不值一提了。”　　漠然抬眼，雅若脸上也早已挂不住了，径直跪了下去。　　“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催着您去看望玉妃娘娘，也不会出这般惊魂骇人的虚惊一场，请福晋则罚奴婢吧！”　　见她一脸惶恐，也失了想要吓唬她的心情，挥了挥手，一声叹息竟不由自主地飘然而出。　　“愚笨如你，怕是任凭如何责罚都是学不聪明的，快起吧，看着你这哭哭啼啼的脸，更心烦。”　　“主子……奴婢本来真是好意，不想却差点害了主子，都怪奴婢自作主张……”　　“怪你做什么，玉儿……玉妃娘娘不知何时，也改了心意……”　　此番虽是惊险万分，只是有一件事还算是幸，一向自视清高的自己，竟也有识人不清的时候，曾经真心实意的玉儿，竟不知为何，与哲哲站到了一条船上。　　天命之女的身份在，这些年来从未有人敢小瞧于她，只是这只得女不诞子，怕是她也开始慌了吧……　　“奴婢有一事不太明白……”　　“嗯……”　　雅若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却也不像是真的生气，便小心翼翼地端了杯茶递过去。　　“布木布泰福晋如今在后宫，姿容算得顶尖儿，又聪明伶俐的，怎就地位还不及一个珍福晋？”　　“她呀，就是聪明伶俐过了头儿，人长大了，越发叫人捉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了。自小就天命之女的帽子扣着，便是不聪明也得装出一副伶俐的样子……”　　“福晋她自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嘴比蜜甜，人却诡谲的很，想必大汗也是不喜欢她这一点，人小就应该有个天真烂漫的模样，您看看，这不经意的模样，奴婢就觉得她是装出来的，也就是主子您，一直不分原由地宠着她……”　　“哈哈哈哈……”　　没憋住，一口水喷了出来，一滴不拉地全喷在雅若的衣服上，她有些嫌恶弹了弹衣服。　　“哎呦主子，这可是新换的……”　　“我的错我的错……哈哈哈，我是憋不住笑你说出了‘诡谲’这种你都不会写的词儿……”　　“也是总听着您这么说十四爷，才跟您学会的，哦照您这么说，奴婢会说不会写的字儿多了去了，日后还不许说话了？再说，奴婢就看您，也不一定什么字儿都会写……”　　“哟哟哟，大言不惭的你，来来来，说一个试试，主子我今日就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您老说‘一言成箴’，您给奴婢写写最后那个字儿吧。”　　对她邪魅一笑，这小妮子愈发刁钻了，手指头沾了茶水，整个人却像触电了一般怔住了。　　没错，提笔忘字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了。　　“哎哟我肚子疼，得先躺会……”　　“……您既然肚子疼，奴婢就不看您写字儿了，扶您去休息吧。”　　“突然又不疼了，把我的藕粉圆子桂花糕拿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