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握着从他靴子里偷来的匕首，心里却没了底气……　　真的该如此对他吗？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知道他是盖世英雄，却忘记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痛，也会怕，也有软肋……　　扪心自问，我所身处他位，又会作何抉择呢？　　突然听到帐外有异响，想来也是他回来了，可不知为何却在帐外不进来，走过去上前，隔着帐篷，却听见他与鳌拜的对话。　　“多尔衮来过了吧。”　　“大汗料事如神，十四爷有些冲动，该说的话奴才都挑明说了……”　　……　　生逢乱世，人人都是戏子。　　一口一个兄弟地叫着，不过也只是安排好的桥段，这戏太真了，真到我都分不清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突然记起来，当初凤凰楼，他许我山河天下，一世繁华。　　可转头，不也把我转嫁了旁人？　　如今我也是痴了，居然心心念念着不肯熄灭，那一丝期待，到底是心不够痛，苟延残喘也要挣扎到最后一刻……　　想来这幅样子，定是难看的，卑微至极……　　不信了，不信了……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儿，眼眶酸楚，身为天秤座的优柔寡断，让我这一世都有苦难言，与其被他人摆布命运，不如痛快一刀，纵使杀不了他，最起码也能结果了自己。　　“那就把戏做足，未瓜熟蒂落之前，本汗不想出任何的意外。”　　鳌拜会意，点了点头。　　“奴才这就去！”　　皇太极看向帐篷，烛光映着的身影静谧美好，只见着那身影，就叫自己心生欢喜，便快步走了进去。　　她背对着自己，也不说话，看了一眼在旁边的饭菜，纹丝未动。　　“不饿吗？还是饭菜不可口？”　　“在等你，一起喝一杯吧。”　　皇太极心中的欢喜早已掩饰不住，嘴角憋不住地上扬，不住地点头。　　“我马上叫人准备。”　　不一会的功夫，酒菜已经布下，他不用我开口，就屏退了所有人。　　还未饮酒，他的脸就已经微红，先慌慌张地往我的碗里加满了菜，淡淡地看了一眼，却无意瞥见他眸子里浓浓的欢喜……　　“先多吃些菜，你酒量不好，容易醉……”　　不理睬他说的话，径直拎起了酒坛子，将他的酒盅挪开，为他倒了一饭碗。　　“喝。”　　皇太极不解，却见她眉眼无笑的模样，只当她是耍起了小性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抱着碗乖乖地喝了起来。　　一碗酒刚下肚，就接着第二碗，到第三碗的时候，皇太极终于坐不住了，一把抓住了她倒酒的手。　　“珠儿，你不是说等我喝一杯？这怎么跟喝汤一样，我实在是撑的慌……”　　见他有些为难的模样，甩开了他的手，举起坛子对口痛饮。　　皇太极见她这副模样，慌了神儿，一把夺了下来，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便一口气儿喝光了坛子里酒。　　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坛子，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神却柔软了起来，像是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满是委屈，小心又谨慎的模样，似在示弱，又像是在讨好。　　“我……喝干净了……珠儿……”　　他的手又偷偷伸了过来，被我无情的一巴掌打开。　　“我叫洛清宸。”　　袁崇焕兴冲冲地与祖大寿离开，祖大寿连忙吩咐人准备马车。　　“本官就觉得不对劲儿，果真如此！”　　“大人英明神武，属下是无论如何都猜不出的……”　　“这郡主已不是完壁之身，还诞育过孩子，这正好与多尔衮的福晋不谋而合？”　　“这天下，竟有如此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这次我们都要把她当作是，她算起来也是我们手上的一张王牌，不能制敌，能够扰乱敌方军心也好。”　　“恐怕，没那么容易救出来……皇太极亲自带走，与多尔衮嫡福晋又生得一般无二，这得多么受重视。”　　“就看他们年轻人的了，毕竟吴三桂那小子在，鬼主意多，拿不下来，他不会去的。”　　“大人说的极是。”　　鳌拜拿了两坛子酒，见多尔衮坐在地上，便扔了一坛与他，多尔衮接过，却白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明日还得行军，奴才陪爷小酌一番吧。”　　见多尔衮不理睬他，便自顾自打开了酒，自己喝了好几口，多尔衮磨磨蹭蹭，却也开了坛。　　“怎么遇见他的？”　　“京城里的金勾栏，您去过的，那田公子带着自己的丫头去看戏，被家里娇生惯养，找咱们的岔子，就被大汗看见了。”　　“就被他抓回来了？”　　“哪儿呀，大汗痴痴等了他三日，这世间女子众多，见过像她的，却不想一模一样的，竟然是个男子，大汗……也是太苦了……”　　多尔衮脸上挂笑，却带着满满的讥讽。　　“找到个替身就如此高兴，言什么爱。”　　“十四爷您呢？还不是为了私心，并算不得什么倾国倾城的女子，您敢说，心里几时有过她？”　　鳌拜是个粗人，不懂情爱，只觉得美人便是好的，跟着皇太极，这些年见过太多姿容艳丽的女人，只觉得她们亮眼夺目，说不出什么好，也说不出什么不好。　　多尔衮摇了摇头，饮下一大口酒，苦涩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你不懂她，那是一个看起来平淡无奇，骨子里却与众不同的女子，你们都觉得她算不得倾国倾城，可与她相处下来，愈发觉得，她的一颦一笑，全是不同韵味，春日里的风，不及她的暖，夏日里的花，不及她灿烂……罢了，你一个大老粗，瞎打听什么。”　　“奴才就是不明白，这么个女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你们觉得百般好。”　　“你还是不曾爱过一个人，你若喜欢她，便知因何喜欢，你若爱了她，便是不问原因，说不出究竟的。”　　鳌拜听的更是云里雾里，只是举起了酒坛子，挠了挠头。　　“听不懂……干！”　　“听不懂还跟爷干杯？喝你的去吧。”　　皇太极点了点头，坐的离她近了些。　　“我知道，摘星楼你跟我说过，这些年我一直记得，清平世界的清，宸翰之宝的宸。”　　心里不由得有一份讶异，面上仍是冷冰冰的模样。　　“你居然记得？”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皇太极一脸诚恳，将我的右手握紧，印在他的胸前，任我如何用力，都抽不回来。　　“放开……”　　“清宸，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一时懦弱，差点错失了你，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怎么会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