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祭祀的典礼结束之后,大司命没等到乐瑾,独自回阴阳家。月神本也打算祭典结束后回去,却被一个老宦官请去见嬴政,夜色至深才离开咸阳宫。 “陛下最近碾转难眠,头疾之症又有发作的征兆,多亏月神大人能占星卜命,预知未来,为陛下排忧解难。”老宦官送月神到咸阳宫门口,从怀襟里掏出一块令牌,双手递给把守咸阳宫的士兵。 士兵派人打开宫门,放人出行。 老宦官满脸歉意:“大人慢走,奴不相送了。” 月神走前说了句:“若陛下头疾又发作,寻常大夫束手无策,可到骊山阴阳家找云中君。” “是,奴会将此话转告陛下。” 事先安排好的马车等在咸阳宫外,灰衣傀儡穿着宽大的风衣,脸藏在衣帽下拉缰驾马,不仔细根本看不出它与常人的区别,谁又知道它只是没有意识的傀儡。 垂帘遮住月神的身影,马车徐徐驶向阴阳家。 褪去白日的喧嚣,变得空寂的咸阳城笼罩在夜色中,夜行少年出没于街头巷尾,旖旎鲜血而行,深蓝色的衣与子夜时分的月光融为一体。 魍魉急不择路跑进死巷,喘气声在深巷中急促而又尖锐,争分夺秒汲取新鲜空气。微微起伏的胸腔崩裂伤口,魍魉脸色瞬间苍白,捂着伤屏住呼吸,脖子上青筋暴起,痛得钻心!他身上有不少伤,最严重的就是这道从脖子蔓延到腰侧的刀伤,如果再深几毫米,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你大爷的真刚,居然给老子错误情报!护城都尉武功不高,身边没有高手保护,暗杀他老子一个人就够了?什么狗屁情报!他身边突然冒出来的星魂是死的吗?卧槽! 幸好跑得快,没阴沟里翻船,马拉戈壁的!大意了……魍魉缓了口气,运气施展轻功越过围墙,想赶快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结果用力过度,不小心又崩裂伤口,整个人跌下半空,摔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 好不容易站起来,魍魉眼角余光看见一双绣纹精细的靴子,惊得手一抖,旋空落剑,意断流光! 星魂几个避闪,轻松躲开他的剑。魍魉被气刃砍成重伤,逃了几个时辰,体内耗得差不多了,招招都是虚的。 “这样的垂死挣扎对别人或许有威慑力,但是对我没什么用呢~”鬼魅般移动到魍魉身后,邪气声阴郁至极。 魍魉后膝一痛,膝盖微弯险些跪趴在地。 这个该被千刀万剐抽筋扒皮的小崽子!尼妹的还没完没了了! “国师大人,你们阴阳家要为了一个与你们不相干的都尉,与罗网为敌?”咬牙把剑插/入地板中,撑着不堪重负的身体,魍魉眼神狰狞得能把星魂撕了。 星魂讥诮道:“我对你们罗网杀什么人没兴趣,没犯到我头上,我自然没闲功夫插足你们罗网之事。” “那今夜之事何解?” “这还需要原因么?我呢……就是看你不顺眼!”星魂狠戾的用上两分力道,一脚将魍魉踩地下! 膝盖骨碎裂声响。 魍魉额头冒虚汗,恼怒得牙齿打哆嗦。 好好好!少年国师,好得很!此生不杀你以血今夜之耻,老子改叫魉魍,倒着念! 星魂好整以暇的笑道:“你的怨气似乎很重哦,是不是很想反击,很想杀了我?恰巧我也是哦,我也有同样的想法,欲除之而后快。真遗憾啊……六剑奴以后变成五剑奴,少了一个,不知道你的伙伴会不会觉得寂寞?” 去尼妹的五剑奴,去尼妹的寂寞! “大言不惭!” “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大言不惭,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准。” 骨节分明的手覆于魍魉头上,星魂脸上总算浮起一丝由心的阴戾笑意。 紧身衣被血越浸越湿,双手使不上力,魍魉心有余悸之际,清冷的女声打破深夜的寂静: “星魂大人离开咸阳城才短短数日,这么快完成任务回来了吗?” 马车上悬挂的铃铛叮铃,犹如女子天籁之声。 如此让他听着就生厌的声音,除了月神还能有谁!星魂散去掌中的内气,“听起来,月神大人很失望。” “这是哪里话,你我同为阴阳家护法,我当然更希望你早日回咸阳。” “月神大人说违心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堪入耳呢。” 马车里的人短暂沉默一会儿,魍魉明显感到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顿留。 “星魂大人,罗网与阴阳家没有交集,向来泾渭分明,你今夜对他下手是何故?” 意味深长的眸子扫过魍魉,星魂哂道:“看他不顺眼,过过招而已。” 月神当然是不信的,“奉劝你一句,不要鲁莽行事。” “你是特意来救他的?” “星魂大人可能忘了今日是仲春祭祀,你离开咸阳成之前搪塞给我不少事情,我怎会知晓你提前回来,又如何特意来救人。”如果不是察觉到阴阳术的气息,如果杀魍魉的是别人,她不会多此一行。 星魂最后还是没有杀魍魉,倒不是不想,而是月神在,杀了魍魉多半会节外生枝。 月神在星魂走后,从马车内下来。魍魉瘫在血泊里,凶煞地盯着月神,虽然重伤垂危,杀气分毫不减。然而走下马车的这个女人并不畏惧他的杀意,透过可怕的眼神,看穿他的灵魂,靠近他说: “我知道你很恼怒,因为你低估了你的任务目标,被打成重伤,他让你遭受刀伤,险些丧命,这些都与阴阳家无关。” 无形的一耳光甩在魍魉脸上,打得啪啪响。 妈蛋!阴阳家的人打脸打起劲了是吧! “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怒火还没涌上心头就消失了,魍魉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女子清浅的声音,着了魔般。 “你今夜没有见过阴阳家的人,也没有与阴阳家的人交过手,从头到尾,你都与你的任务目标在一起。” “你低估了你的任务目标,被打成重伤,他让你遭受刀伤,险些丧命,这些都与阴阳家无关。 “从头到尾,你都与你的任务目标在一起。” …… 抹去了魍魉脑海中关于阴阳家的痕迹,月神在天亮之前赶回阴阳家。 星魂先月神半个时辰到阴阳家,乐瑾被细微的声音吵醒,明亮的灯火晃得眼睛疼,她缩进锦被里面,只露出几缕发丝。 星魂拿着一盏灯搁在床边,“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乐瑾把头钻出去,姣好的肌肤泛着如凝脂玉一般的光泽,大眼睛像镶着一颗上好的水晶葡萄,眉眼弯弯如九天上的新月,一张小脸在被子里憋得嫩红。 星魂掐住她的脸,“怎么样,有本事跟六剑奴打一架,现在舒不舒服?” “你自己去试一试就知道舒不舒服了。”被打得气血倒流他还有兴致编排她!一说话,满嘴的苦涩药味蔓延至鼻腔,乐瑾蹙起眉,“你给我喂了什么,怎么这么苦?” “疗伤的药。” “我昏睡后这么没警惕,喂什么吃什么?”乐瑾将信将疑的咋舌,舌尖全是销魂的苦涩药味。 “喂你喝药的时候,你确实很不乖呢,所以没办法,只能这样做了……”抬起她的下巴,星魂吻上她的唇,舌头亲腻的划过她娇嫩的唇和整齐的贝齿,纠缠着柔软的小舌。 乐瑾慌张失措的想躲开他的纠缠,偏偏舌尖划过他的舌尖,被他坏心的含住重重的吸咬了一口。她吃痛的娇哼了一声,樱唇微张,他得寸进尺的深入一步,温热的呼吸扫在两人脸上,乐瑾面红耳赤,羞得不能自已,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烙人的体温。 她想躲开他的纠缠却被死死抱住,一丝也动不得,浑身如沉在温柔的流水中,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全身不由自主的软下去,无力的趴在星魂身上。 就在乐瑾觉得自己会窒息而死时,星魂缓缓抬头离开她的唇瓣,顺手将她耳边凌乱的发丝理齐,怜惜的抚摸着少女绯红的脸蛋。 “乐瑾,你是逃不了的……” 温柔好听的声音故意压低声调蛊惑她,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然在心底生根发芽,不太明了的心悸拨开迷雾,找到最真实的模样。 乐瑾捂住眼睛不想看见他,“星魂,我很贵的。” 星魂扣住她的腰肢站起来,乐瑾被这动作吓得重心不稳,立刻紧紧地扒着他,“你干什么?” “扔你出去试试谁买你。” “得了吧,谁敢买我。” 谁敢买,她第一个弄死谁。 星魂在她耳边邪气暧昧的呵气道:“所以啊……谁敢买你呢,再贵,你也是我的。” 耳尖悄然爬上红霞,乐瑾连忙推开他,泰然自若的……落荒而逃。 “我饿了,我去找吃的。” 乐瑾想离开,奈何没几米距离,被星魂牢牢握住手腕,没跑成。 早说了她逃不掉的,怎么可能让她从眼皮子底下逃走?将她的挣扎无情镇压,星魂单膝半跪在床上,把人压身下。 这姿势…… 双手被箍住,动弹不了,乐瑾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俊脸,浑身寒毛竖起!僵硬道:“你够了,再不松手我不保证不打你!” “昨天和六剑奴没有打过瘾,内伤都没养好,就想和我动手?” 阴冷浑厚的内力窜进她奇经八脉,在丹田游聚,乐瑾内力所剩无几,哪里抵挡得了,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 好痛! 好痛! 她就嘴上说说而已,他居然直接人身攻击?! 乐瑾抬腿踹开他,星魂直截了当压住她的双腿,看着她额冒虚汗开始恼了的模样,声线起伏缓慢优雅:“老实点别动,痛过了就没事了。” 经脉被横冲直撞的内力搅得一团糟,乐瑾又疼又气,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站着说话不腰疼!”快放手啊混蛋! 指腹摩挲着她绷紧的手,身体与她贴得更近,他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邪气笑意,“我是在你身上不腰疼,乐瑾~” “!!!”啊啊,好想掐死这个反常变态的星魂!出去完成一个任务回来,脑子坏掉了吗! 阴冷的内力窜进她体内游走得越来越顺畅,血液似乎停止流动,隐约有逆流的趋势,她心跳猛地加速,如一条脱水的鱼失去力气。 “现在感觉如何?”星魂见差不多了,散去内力,收手。 “……要死了。”瘫倒在床上说得有气无力,真的跟快死了一样。 “啧,这样就要死了,你还敢再有用点吗?运气试试。” “没力气……” 哦?难道没用?从来没给别人运功疗过内伤,星魂摸不准有没有效果,抓住她的手准备再试一次。 “星魂!”乐瑾受惊般绷紧身子,敌不过他功力高深。 再折腾了一番,她整个人痛得脱了几层皮,手指都抬不动。 虽然给她运功疗伤没起色,不过起码内伤不会留下隐患,星魂见她疼得小脸苍白,抱着她坐起身。 乐瑾跪坐着,全身重量靠在他身上,气若游丝,现在别说想跑,就是动她都不想动一下。心中的恼怒早就被折腾得没了脾气,就算第一次不知道他运气注入她体内是什么意思,第二次也能明白,可是这种粗/暴蛮横的疗伤方式真的是救人,不是杀人? “比起专注炼丹的云中君,你的疗伤术真的好差劲啊星魂大人。” 星魂轻描淡写问:“还想尝尝刚才的滋味?” 乐瑾噤声,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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