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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全程乐到合不拢嘴,就差立刻爬上玉蟾山去上香。    大女儿又能参加选秀,一直以为嫁不出去要靠他养老的小女儿,竟然嫁给了名满大端的慕将军,这件事,最逞心如意的人,除了我爹,还是我爹了。    慕家前来提亲的人一走,我爹就命人打开摆了一院的檀木大箱子。对着礼单,管家一箱箱查看。甚么龙眼猫眼祖母绿,甚么珍珠香珠琉璃珠,甚么雾绣影绣国色绣,还有那一箱箱的金银器皿古玩字画,好不夸张的说,在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整个葛家都被笼罩在了珠光宝气之下。    我扶着斗大的头,一步三叹,在下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出了葛府的大门。    门外早已被围观的人群挤的水泄不通,看到我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我,其中不乏一些名门闺秀。    有人说了句“这位就是慕将军看上的女子”,人群瞬间哗变。我被人揪住衣襟衣袖,推推搡搡,还听到无数娇滴滴又愤怒的声音。    “你有甚么资格嫁给将军”。    “如此名不见经传,竟然胆敢勾引将军”    “你要家世没家世,要才情没才情,凭什么嫁给将军”    ……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围攻,第一次被人如此出言不逊,这些也就罢,而这一切的源头,竟都是因为一个男子,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我扶着焦烂的额头,从袖中取了白森森的匕首出来。匕首在指间转动的同时,我挑眉,对大群的围观者冷笑道:“凭甚么,就凭姑奶奶手中这把刀,若有不怕死的,尽管堵住姑奶奶我的去路即可。”    看到森然的匕首,我周围的人显然惊了惊,待匕首森寒的气息划过他们的脸庞时,所有人在惊惧中,不自觉的给我让开了一条路。    我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俾倪的笑,在所有人惊惧连同敢怒不敢言的注视下,向远处走去。    这家酒肆是我常来的,店老板姓姜名远,同我爹乃故交。姜大伯的儿子,姜清平,乃我从小玩到大的密友。    此刻,清平陪我坐在靠窗的雅间里,透过窗户,看着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奔走相告的男男女女。    我从清平紧锁的眉头间,捕捉到了一丝的惆怅同忧伤。    我问清平:“你这是替我难过么?”    清平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我半晌,才沙哑道:“星云,那个慕将军,真的喜欢你么?”    我一个脑袋已经两个大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这些事。不过我能确定我是不喜欢他的。    我同清平如实说:“他喜不喜欢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他啊,我更不想嫁人啊!”    听我这么说,清平暗淡的眸子里闪出了一丝光泽。    “星云,我带你逃走罢,你不是想闯荡江湖么,我陪你去闯。”    闯荡江湖?    还是清平了解我!    听到这四个字,我险些热泪盈眶,我的终极大梦想,这世上,还是有人记得的。    看着清平充满渴望的黑眸,我的心,动了再动,动了再动……    “星云,你要上天入地,我不管,可你要胆敢拐走我家清平,我定不饶你。”    姜大伯的声音,极其不合时宜的从楼梯口传来,我和清平对望一眼,我从清平原本充满渴望的眼眸中,看出了慌乱。    唉,算了,我不能带坏了良家少年不是!    “姜大伯,你放心好了,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身为匡扶正义的女侠,自然不会干拐卖人口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了。”    姜大伯甚满意的离开了。清平眼神忧郁,一直看着我,沙哑道:“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将军了么?”    我一杯接一杯往胃里灌酒,到最后,觉得杯子太小,干脆拿起酒壶。清平一直挣扎着想从我手里夺去酒壶,却被我扣住双手,奈何不得。    酒入肠胃,灼烧而刺激,几壶过后,我的大脑有些不清不楚。看着急白了脸的清平,我纳闷,他怎么变成三个了?    扣着清平的手,失去力气,清平终于挣脱,从我手中夺走了酒壶,我看着三个头的他,双手在面前乱抓,竟抓不到一个。真是见了鬼了。    我让清平把手递给我抓着,清平却将一碗热茶递到我面前,还说我喝醉了。    开玩笑,十多年来,我何曾醉过?    我脑袋可是清醒的很,清醒的知道,欠慕家的恩情,我若不去还,就只能姐姐去还。    清醒的知道,慕千尘,我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清醒的知道,我所追求的自由,终究还是成了泡影。我要去闯荡的江湖,终究成了师父口中的传说。    慕千尘啊慕千尘,你为何偏偏要娶我?    清平将一碗茶强行灌入我口中,我砸吧了一下嘴,觉得这东西如此青涩无味,丝毫没有酒来的激烈过瘾。我同清平道若是不把酒壶还我,我就同他绝交。    这是清平最硬气的一次,他将酒壶连同酒杯,统统往窗外一扔,我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看到碎了一地的碎片,在月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我真的同清平绝交了,甩开他扶我的手,随着酒壶酒杯们跳向了窗外。    天杀的,今夜不知为何,关键时刻,腿竟软了三分,落地时,一个没站稳,跌到了地上。我缓了口气,不信邪的爬了起来,果不其然,腿更软了。    晓得清平一定会追出来,我跌跌撞撞走到墙根地下,扶着墙壁进了一旁一个甚是幽深的巷子。    身后传来清平撕心裂肺的叫声,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我全当做没听见,只扶着墙,撞进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走了一会,觉得胃里有些翻腾,我便蹲到地上,一阵干呕,待起身时,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模糊。    远处月色中,似有一人朝我这边走来,身影甚急,脚步甚快。我咽了口唾沫,伸手摸了摸腰间,还好,银两出门时忘带了,不然遇到打劫的,以我此刻状态,定是打不过了。    我背靠着墙,眯了发烫的双眼,努力去看那人。    玄色的衣袍,泼墨的发。    怎得,这人,如此眼熟?    可能站的太久了,我脚下一软,站不稳,向地上倒去。    余光扫过那人,只见他陡然间纵身一跃,我便堪堪跌进了他怀中。    夜风徐徐,他的衣袖扫过我滚烫的脸孔,有阵阵白檀的香气在我鼻尖处缭绕。    我只听到自己问了他一句“慕千尘,为何偏偏是我”,便脑袋发热,昏死了过去。    死之前,我似是隐隐听到他同我说甚么“晓得你不愿意,可我又放不下”之类的话。    胃中一阵痉挛,我疼的闷哼了一声,似是又清醒了过来,隐约感觉自己被他抱着往哪里走。    他听到闷哼声,脚下顿了顿,下一瞬,便加快了脚步。    声音似有些沙哑,他低声道:“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若实在不愿意,我不娶便是。”    我以为自己做梦,听到这么一句,心中顿时无限舒畅,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    大抵次日清晨,我从梦里悠悠醒转过来,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姐姐焦急的脸孔,其次则是我爹难掩兴奋的那张老脸。    “哎呀,星云啊,你终于醒了,昨天去哪里喝酒了啊?”    我惊恐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我爹今日,好不寻常!    往日我若喝了酒,他不是拿着扫把满院子追着我打,就是罚我去宗祠跪个一天一夜,何以今次,他笑的比捡了钱还要欢畅?    我悄声问姐姐:“姐,爹,他没生病罢?”    姐姐摇了摇头。    “那是吃错东西了?”    我爹白了我一眼。    “死丫头,瞎说甚么呢。你不知道,昨日慕将军来找你,听说你不在家,便出去找你。想是你喝醉了,他在哪里找到了你,抱你回来后,四处找药,说你的手受伤了,要包扎。我们拿了药来,他亲自替你敷药包扎,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了你。星云啊,从这点爹看出来了,慕将军啊,是真心实意对你好。”    我受伤了?我竟不知!    爹这么一说,我果然觉得右手心一阵阵刺的痛,伸出来看,整个手掌,包了一层厚实的白绫,散发着一股股淡淡的药味。    我努力回想了一番,应是跳窗时,跌到清平摔碎的瓷杯碎片上,割了手心。    算了算了,我不同清平计较了,说到底,窗是我自己要跳的。    可……    “爹,我消失了一整天,你就不知道派个人去姜大伯那里找找我么?你就不怕我死了么”    一想到我又欠了慕千尘人情,怒气便不打一处来,只能冲着我爹泻火。    我爹被我吼了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同我解释:“十多年了,你哪次出门要爹找?爹若去找,你不是常常派爹的不是……”    我掀开被子,捂住头。    “你们出去罢,我想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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