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钻进被子里折腾了一阵,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一颗心啊,就像有只手在不停的挠啊挠似的,简直让人抓狂。 那一瞬毫无来由的觉得还是来壶酒下肚更舒爽些。于是,我起身,不洗脸,不换衣服,披头散发,冲出门外,冲向酒窖。冲出老远,还能听到身后下人们惊恐的尖叫:“二小姐疯了!二小姐疯了!” 我回头对他们呲牙一笑,下人们顿时作鸟兽散,平时缺乏锻练的,鞋子跑掉了也顾不得捡。 我家酒窖大概乃全京城最大的了,因为我爹嗜好收藏名酒,但又舍不得喝,酒一年一年堆积,酒窖也一年一年的扩大,十多年下来,几乎要将我家整个院子底下挖空。我点上火把,从一堆堆的酒坛子中翻出一坛闻着烈的,打开封泥,果然浓烈醇香。 哦,忘带酒杯下来了,也懒得在窖中找,干脆扛起酒坛,直接喝起来。烈酒下肚,灼烧的胃疼,这种疼痛,瞬间缓解了心头的焦躁。 果然,那些心里受了刺激,自残身体的少男少女们,做法还是很对的。 喝了一坛,没昏死过去,晕晕乎乎又顺手抱起一坛继续喝,喝到第三坛,眼前终于发黑,向一旁栽倒,死了过去。 也不知昏死了多久,听到沙哑的开门声,觉得眼前亮的刺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被光刺的生疼。 “啊啊啊!我的百年老酒啊!啊啊啊!我的千年陈酿啊!” 我再次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我爹抱着几个空酒坛子在干嚎。 “祖宗,我的小祖宗啊!你去哪里喝酒不好,非要跑到咱家酒窖里来。我的命根子啊......” 我拍了拍我爹抖的像筛子一般的肩。 “爹,您珍重,身体要紧。”却发现舌根僵的厉害。 出了酒窖,走出老远,还能听到我爹的干嚎声。 “星云,醉也醉过了,死也死过了,放手吧。听姐姐一句劝,事到如今,只有想法子接受他,你才不会这么难受。” 姐姐拉住我的手,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赛木君主听说你昨晚喝了酒,差人来探望,正在大厅候着,你去跟人家问声好,好让他去交差。” 我头晕脑胀,脚下跟踩了团棉花似的,路都走不稳,连跌带撞到客厅,向赛木君主差来的人打了声招呼,又送他到门口,却惊讶的发现,我家门外被一群花团锦簇的少女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连三天,围观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人数却越来越多。后来我爹在门口支了几个茶摊子卖茶水,挣得盆满钵满,终于抚慰了点我糟蹋那几坛百年陈酿的痛。 门被人堵着,据说就为了看我一眼,跟我比个高下。 开什么玩笑,姑奶奶我岂是谁想比就能比的吗! 出不了门,我只得成日里在家窝着。慕千尘和清平几次三番来看我,被我统统挡在了门外。那赛木君主疼爱儿子,不知从哪里听说我不大愿意嫁给慕千尘的事,着人隔三岔五就来警告我:成亲的日子很快就会定下来,希望我能定下心来,好好准备出嫁的事,若我这般不情不愿,那只能换我姐姐嫁进将军府了。 想必是那日我喝的醉醺醺给她差来的人看到,回去禀告于她,她才有此一说。 果然,每个女人都有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我爹把家里所有的酒统统锁起来,又命令下人不得给我买,否则打断腿,害我终日无所事事,只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白天黑夜的倒头就睡,睡的天昏地暗。 也不知过了几天,有天我醒来,抱着要炸一般的头,发现我并非身在自己房中。想必是我爹看不下去,把我从家里扔了出来。 这房子简陋的够可以,整个一茅草屋,辛亏夏天,不然我早冻死了。嗓子出奇的干,像是要裂开一般,我起身打算找杯水喝,可一动才发现,四肢根本动不了,低头一看,我勒个去,竟然被人五花大绑给扔在草堆里头了。 头疼欲裂,我张了张干疼的嗓子,发出一声沙哑至极的声音。 “谁特么把我绑起来了?” 过了许久,没人回答。 我咬了咬牙,再次沙哑道:“谁特么绑了姑奶奶我?” 半晌后...... 依旧没人回答。 我终于从寂静的可怕的空气里,嗅出一丝不对来。 莫不是被人绑架了? 可有哪个悍匪如此胆子大,敢进我葛府绑人?更何况,以我的伸手和警觉性,怎么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绑出这么远! 想到这里,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上传来一股极其苦涩的味道,我顿时心惊。 蒙汗药! 有人偷进我家给我下了药,然后将我偷偷绑了出来。 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上门下药绑人? 在前因后果非常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也来不及多想,顺势滚下草堆,打算找找看有没有能割断绳子的东西。这一摔,摔的我两眼冒星,这才后悔这几日不该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弄得连摔一跤都经不起。 然而,我在地上滚来滚去,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一样有用的利器。 看来绑我的人,心思极其缜密,连块石头,都给收拾干净了。 此贼,若是劫财,那便好办,可若是劫色,老娘我岂不是要葬身火海了么! 想到这里,我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后怕。 绝不能坐以待毙!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挪到门口,又躺下,用绑着的双脚去踹门。这地方虽然破,谁想到那两扇木门却出奇的结实,我踹了半日,竟纹丝没动。这副躯体,因为被人灌了蒙汗药的缘故,力气像是被封进罐子里一般,冲不出来。 我特么四肢发软,头疼欲裂,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咬牙切齿,发誓总有一天一定手刃绑我的这个混蛋。 又过了许久,我觉得恢复了些力气,便顺着墙根站起来,既然门踹不开,绳子解不开,那就只有去踹窗户了。双腿被绑着,无法走路,只能跟只兔子一样跳到窗户旁,咬咬牙,用肩膀对准窗户,使出吃奶的劲撞过去...... 一炷香的时辰后,我顶着两个快要废了的肩膀,看着关的结实的窗户,整个人,简直要疯了。 “混蛋,外头到底有没有人?再不开门,姑奶奶我咒你祖宗十八代。” 这招果然有效,话音将将落地,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从门缝里伸进一只端了只白瓷碗的手,碗放地上后,那手又迅速撤了回去。 “别叫了,劝你省点力气,该放你出去的时候自然会放你出去。” “喂喂喂,你等等......” 然鹅,我话都没说完,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我又跳到门边,顺着墙根坐下去,看着原本白色却脏成灰色的碗里,摇曳着的如琼浆甘露一般的凉水,嗓子极不争气的抖了抖。 我看了看被绑着的双手,无奈,只得爬到地上去喝水。 一碗水喝干净后,嗓子终于润了过来,我翻个身,躺到地上,闭紧了双眼,将不争气的泪水挤回去。 若爹和姐姐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急疯的。倘若报官,官府的人找到这里,也不知道要用多久。不过这人诚心绑我,一定会找个不容易被官府察觉的地方。倘若,我爹派人去玉蟾宗找师父,以师父的实力,肯定会比官府来的快,可前提是,得他老人家云游回来。 说出去,一定会笑话死人。我葛星云,在睡梦里被人下药绑走了......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京城里混了? 天杀的绑匪,姑奶奶我出去后,一定会掘你家祖坟,咒你祖宗十八代,将你的妻儿抓去,男的送去做苦力,女的卖进窑子里。 如此想着,方才解了我心头万分之一的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中光线逐渐昏暗了下来,想是快要到傍晚了,送水的那只手,又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取走了水碗,又换进一只装着白饭的碗。我瞅准机会,抬起双脚,就在那只手要收回去时,狠狠的给压到了地上。 “说,你到底是甚么人,为何要绑姑奶奶我?” 门外头传来一声不慌不忙的声音:“不是我们要绑你,你被卖主高价卖给了我们老大,不然我们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吗!” 话毕,有人打开门,将一把明晃晃的闪着寒光的刀横到我面前。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尽管我并非好汉,但眼前这形式,哪怕是头猪,都知道应该挪开脚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两人的面目,皆是胡子拉渣的莽汉,我将他们的面容牢牢刻在脑海里。 此仇不报,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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