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收获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送走匡鸿博之后,邢安转身看着丁砚循:“我怎么觉着这个案子快把半个娱乐圈都给搅进来了?” 丁砚循笑笑,还顺着她的话数了数:“从俞舟白到赵元恺,这个消息要真是泄露出去了,的确不是小事。” “不过果然娱乐是个圈,怎么都没想到现在风头最盛的赵元恺,会和在观众中口碑那么差的王毓可,私底下有联系。” “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吧。” 邢安听着,笑着拍了拍丁砚循的肩膀:“不愧是我砚哥,人生哲理张口就来!” 丁砚循由着她从拍肩膀转为靠在身上,翻着手上的册子:“王毓可的奶奶马上就要过来了,你也准备一下。赵元恺的资料我交给幸运去查了,虽然案发当晚,他也是有板上钉钉的不在场证明。” 邢安听到这一句,手收了回来:“是啊,真是难得碰上一个案子,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就跟约好了似的。” “总不可能是东方快车的。” 邢安挑眉:“生活可没那么戏剧化吧,而且,”想到前天晚上看的王毓可的访谈:“而且她实在不太像,至于被东方快车的人。” “你主观情绪了。” 邢安抬手:“我道歉。” 王婆婆的审讯还是由邢安和丁砚循负责。 最近这段日子邢安已经在有意识地让胡幸运负责审讯的工作,她学习能力强,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唬人的时候架势也很足,只是像王婆婆这样的审讯,邢安还是不放心交给她。 没别的,太容易情绪化,尤其是对象是被害人家属的时候,刑警的讯问情绪很容易影响到他们的情绪,审讯室到底不是,哭唧唧抱成一团的地方。 “王婆婆,能不能简单跟我们说说王毓可?”邢安说完,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认真看着她。 王婆婆进审讯室的时候很紧张,也不难理解,面朝黄土背朝天勤勤恳恳了一辈子的老人家,对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是刻在骨子里的迷信,未成想,生平第一次进警局就是这样的事情,在情在理,都容易起害怕情绪。 邢安说完,也不逼迫,只静静等她开口,就像是跟她在聊天一样。 王婆婆一直低头摸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摸到了手腕。 邢安看到她将自己右手臂的衣袖往上掀了掀,露出了一个大金镯子:“这个镯子,是可可送给我的,当年她拍了《追踪者》之后,拿到了钱,买给我的。” “可可命苦,爸爸死得早,妈妈在她六岁的时候跟人跑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过消息,可可是我一手带大的。” “乡下地方,条件好差的,可可小时候读书其实很好的,可是他爸爸死了之后家里实在是没有钱了,她也就停了上学的事情,跟着我扎棉花,做布鞋,总之什么能糊口做什么。” “后来乡下发大水,把好多房子都给冲走了,上面的人体恤,让我们这些受灾的人搬到了平桥村,可可在平桥村遇到了些好人,他们赞助可可继续上学,总算是念到了高中。” “高中毕业之后,可可就跟我说要去城里面打工,我一开始不乐意,一个小姑娘家往外面跑,什么都没有,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可是可可这孩子从小主意大,我不让她走她还是要走,最后还是走了。” “后来么,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认识了徐锐,再后来就开始拍戏了,还挣了不少钱,过得好像挺好的。” 王婆婆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邢安看到她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突然间失去了光彩。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她看到王毓可尸体时那一句——你一直都喊我,是你的负累。结果现在,只有我这个负累,过来看你。 “婆婆后来跟王毓可的关系,是起了什么变化吗?” 王婆婆闻言,低下头去。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是笑,笑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了:“小姑娘名气大了,喜欢她的人多了,就嫌我拖累她了。打电话给她也嫌我烦,有的时候想让她回来看看我,也不乐意,说如果回来的话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吃什么喝什么……” “我吃什么喝什么,”王婆婆重复了一遍:“我当年带着她,把她从小带到大,我也不知道问过自己多少次,该吃什么喝什么。” “可还不就是这么活过来了。” “我一把年纪,半个身子都进土里了,难道还要享受什么吗?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喝什么,还不就是那么活下去吗?” “只要她回来,看看我啊。” 大概这就是所有外出打拼的年轻人和远在家乡的亲人之间,最不可调和的问题。 常回家看看,小的时候听不懂,没有乡愁,只会扑到父母怀里咿咿呀呀地学着唱;长大了,五个字听出十段情,嗓子却哑了音,脚步更是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邢安看了一眼审讯室的玻璃墙,再看王婆婆:“王毓可,已经多久没有回去看您了?” 王婆婆又摸了摸她手上的金镯子:“八年了,”说完,眼见着对面两个人都有些吃惊,面露苦笑:“我中间实在是太想她了,就想来龙城看她,可是我的腿不好,打电话给她她不乐意……” 邢安在本子上写下八年,不自觉在上面划了两道。 “所以昨天,是您时隔八年,再一次见到她?” 王婆婆想了想:“在电视上看到过。村里的人其实还挺羡慕我的,可可虽然很少回来看我,但是有什么好的东西还是想着我,家里什么东西都有,村里的人都说我福气好呢。” 邢安只能应和似的点点头。 家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 合上本子,邢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王婆婆,你知不知道王毓可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比如她的朋友什么的?” “可可在龙城关系最好的,应该就是徐锐了吧,”王婆婆很认真地在想:“是徐锐带着她走出了我们那个小村子的,徐锐对她很好,对我也很好,这几年我想见可可见不到,逢年过节也是徐锐偶尔回来看看我,还给我带些可可的消息,他的腿脚不方便,也是有心了。” “别的朋友的话,”王婆婆眯着眼:“我没有听可可说过,但是之前在村子里好像听人说起过。” “可可小时候,我们同村有个男孩子叫大辉,后来也做了明星,据说很厉害的,谁家的小孩来着,”王婆婆看向邢安:“啊,老赵家的,叫赵辉。” 王婆婆做完笔录,小孙就过来接人,明天一早的车回乡下。 邢安送王婆婆到门口,往日里她很少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基本上每一次都会被受害人家属拉住手叮嘱,个别激进的还会直接在特案组门口闹起来。 王婆婆到警局之后的每一个举动都出人意料,只是到了最后,却没能同样举止意外。 “警官,”王婆婆转身看着邢安,双手局促着,最后还是垂在腰前互相纠缠:“可可,她真的不是个会自杀的孩子,我知道她做一行压力很大,我也听说有好多人都因为压力太大就自杀了但是她不会,她不会自杀的。” “她不会,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王婆婆的声音低下去:“她不舍得的。” “她虽然说我是个负累,虽然八年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但是我知道,她舍不得我的,她不会这样对我的。” 邢安抬手,对方没有抓着她的手,但是那眼泪滴在她的手上,比直接抓着她还烫。 “婆婆,我们警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如果查出来她不是自杀,我们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您放心。” “您好好保重身体。” 回到特案组办公室的时候,不出意料的看到胡幸运躲着自己走的邢安,长呼一口气开口:“赵元恺的资料,都齐了吗?” 这活就是交到胡幸运手上的,后者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将档案袋交到邢安手上:“齐了。” 邢安站在台阶上,看着站在台阶下一直缩着头的毛绒脑袋:“给你爸妈打电话了吧?” 毛绒脑袋刷得抬起来:“你怎么知道?” 随后反应过来,马上将头又低了下去:“邢队,我会好好控制我自己的情绪的。我这一次就是……就是一时没忍住。” “不要影响到工作,”邢安打断她:“情绪调整好了就过来吧。” 翻了翻手上的资料,邢安开口:“赵元恺和王毓可有资源上的关联吗?” “没有同过台,”丁砚循翻着自己手上那份刚刚从传真机上拿过来的:“私底下就不太清楚了。” 乔墨挂断电话:“私底下也没有。据我——”故意拉长音:“娱乐圈的朋友说的,赵元恺从出道开始的资源就非常的好,圈内人一度怀疑他是富二代来玩票的,后来才知道他家境贫寒,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靠实力站稳脚跟了。他本人真的挺拼的,前一阵子的金龙奖影帝,是实至名归拿到手的。” “而他们两个人据我这个朋友所说,没有任何关于这两个人的传闻,王毓可虽然一直被传有金主,但从来不出席私人聚会,所以跟赵元恺,没有私底下碰面的机会。” “你那个朋友……” “放心师哥,”乔墨将通讯录递给丁砚循:“我这个朋友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泄露半点消息出去,我把他电话给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直接找到他!” 邢安闻言:嗯……看来下一次还要教一教乔美人,用之寄弃不管在什么情景下都是很渣的行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两个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的人,私底下,王毓可跟自己金主开口要的资源,却是为了给他,菩萨上身啊。” 邢安看着面前几个人:“还有刚刚王婆婆所说的,我觉得有必要再找徐锐谈谈,还有那个叫赵辉的,也要关注一下。” “不用关注了。” 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开口的胡幸运突然举起了手:“赵辉就是赵元恺,我刚刚去他的粉丝群里卧底了一波,据说百科上他的曾用名被删掉了,只有很老的粉丝知道他这个名字。” “干得漂亮!”邢安笑:“看来我们更有必要,请这位新科影帝回来坐坐了。” “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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