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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南面偏僻的墙角处有两部电梯,可以直达商场内部,秦萧看到楼层数字跳动停在“1”上,立刻走进另一部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从B1到达F1,秦萧大步走出去,左右看了看,重新锁定周以真的身影,迅速跟上。    中央广场正举办着营销活动,搭着一个大舞台,轰鸣的音乐声震得人耳膜发闷,人群熙熙攘攘,拥在舞台周围挤得水泄不通,抢夺着主持人说话间扔出的红包。    周以真走到这里就消失了踪影。    人实在是太多,秦萧费力垫脚,仰头看向不远处的扶手电梯,没有看到周以真的影子,估计人还在一楼。    舞台旁边的过道上有几个穿着人偶服的临时工,拿着传单发放给来往的行人。    “谢谢,我不要。”秦萧推开递过来的传单,大步前行。    那只人偶仿佛没有听见,继续亦步亦趋地追着她,秦萧只好接下传单。    她四处张望寻找周以真,忽然看到斜对面门店前的休息椅上,坐着一个眼熟的小身影。    年幼的女孩穿着奶白色的毛衣和孔雀绿长半裙,蓬松的纱裙上点缀着细小的闪片,像一条美丽的人鱼公主,那张俏丽的脸蛋上挂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面布满期冀张望远方。    “顾悠!”秦萧喊了一声,马上横穿人流走过去。    人鱼公主没有等到王子,却引来了母亲,顾悠转头看到秦萧,眼底的期望瞬间化为麻木,一点一点地空洞起来,最终变成了面无表情。    秦萧费力挤到顾悠面前,环顾四周没看到顾邵京,她俯身蹲下问道:“悠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爸爸呢?”    顾悠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像博物馆里美丽的人偶蜡像,只有眼珠子尚能微微转动一下,却显得更加诡谲。    蜡像再怎么逼真也是不能说话的,除非创作者本人愿意给它装上语音系统。    秦萧知道自己等不到回答,干脆掏出手机拨打顾邵京电话。    不远处的舞台上,活动进入了小游戏环节,主持人拿着话筒,操着流利的播音腔,口齿清晰地读着谜语卡片。    谜语的奖品参差不齐,从廉价的洗碗布牙膏到电脑汽车,杂七杂八应有尽有。    然而洗碗布有好几箱,车却只有一辆,不论是生活还是感情,套路这种东西从来屡试不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主持人手中厚厚的一沓红包。    人越来越多,围在舞台抢答问题,毕竟“万一”这种东西总会存在,不是你,就是我。    电话没有人接,秦萧皱起眉头重新打了一遍。    ——还是没接通。    看着面前热情高涨的人群,场面愈演愈烈,秦萧决定先把顾悠带走。    “悠悠,先和妈妈去车里,妈妈等会儿送你回家。”秦萧拉起顾悠离开座椅。    凌乱的记忆在大脑中四散冲击,撩拨着女孩脆弱的神经,顾悠身体颤抖,拼命地挣扎起来。    “悠悠,别怕。”秦萧压着她乱扭的手臂,不停地安抚,“别怕,没有坏人,来跟妈妈走……”    女孩身体不停地哆嗦着,几乎是在痉挛,秦萧一筹莫展,思索了几秒,利落地抱起顾悠,逆着人流往外挤。    “乖,悠儿乖……”秦萧温柔地低喃着,右手拍着女儿的后背,艰难地行走在人群中。    过道上的蠢萌人偶们不知何时也被挤到人海中,拙笨的身躯随着人群荡来荡去,不知不觉荡到了秦萧身边。     面对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顾悠逐渐停止了战栗,安静地趴在秦萧的肩上。    人鱼公主行走在刀尖上,想要获得自由就必须把刀刺进王子的胸口,让鲜血流在自己的脚上,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放弃,勇敢地化成泡沫。    女孩慢慢垂下脑袋。    “恭喜你答对啦!”舞台上的主持人声音激昂,洒出奖励的红包。    这时舞台上不知从哪冒出一个陌生男人,不等主持人反应过来,那人就举着一个泰迪熊抛向人群。    人们惊呼着,尖叫着,跳跃着,这种情况下,奖品是什么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秦萧感觉肩上一震,被什么东西砸中,没等她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肩膀就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身旁的人用力的推搡着,无数只手疯抢着泰迪熊,很快将它撕碎,白花花的填充物脱出泰迪熊肚皮,人们无所察觉,继续癫狂地抓扯着。    秦萧步履维艰,像大海暴风雨中航行的小木船,被人海冲来冲去。    她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保护怀中的女儿。    忽然她察觉腰后一麻,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一股凉意从那处四散开来,稍稍停滞了一瞬,就迅速向身体蔓延。    秦萧打了个冷颤,浑身发麻,她心中一沉,立即回头看去。    一个小丑人偶贴在自己右后方,头套上的表情十分滑稽,血红的嘴一直咧到耳根,看得人毛骨悚然。    秦萧抬脚用鞋跟狠狠地踩了人偶一脚,将它逼退,见缝插针的往人群外挤。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瓶忽然倒立的沙漏,精神和体力都在缓缓流逝。    遭了……应该是麻醉剂或是迷药之类的。    秦萧急得火烧火燎,手臂发抖快要抱不住顾悠,她奋力往外冲。    会场的气氛已经到达高潮,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没人注意到,几个人偶悄悄遛出人群,朝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围去。    黎川捂着耳朵从电梯走下,看到面前人山人海的场景,有些心烦意乱,打算走回电梯,从另一边的北广场离开。    正当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一个人影扑上来往他怀中塞了一个沉甸甸的物体,黎川下意识抱住,发现竟是个年幼的小女孩。    “哎!你干什么——”他抬头看到秦萧,一下子瞪大双眼,“是你?你怎么……”    “带走!带她走!”秦萧大声说完便迅速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黎川看到秦萧身后追着几个陌生的男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意识到眼前情况紧急,他搂着女孩颠了两下抱稳,赶紧转身走回上行电梯。    广场一楼东面是宽敞的美食区,人也很多,可是相比于南面的舞台,这里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此时一家奶茶店隔壁的,隐蔽通道口传来不间断的打斗声,却被嘈杂的人群声淹没。    秦萧反手一个臂击,把男人摔退在地,狠狠踩上一脚,这时颈后袭来一道劲风,她立刻弯腰,握住那人的手臂一个过肩,把人撂倒在另一边。    全身力气已经爆发到极致,沙漏流逝得越来越快。    有点不对劲……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飘,有一种化成水蒸气的趋势,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秦萧果断开始跑路。    视野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看什么都是茫茫糊糊一片,她努力辨别方向,冲进安全逃生通道。    这里可以通到楼下的停车场,向上也可以去二楼,她想也不想就往楼下冲去。    谁知刚走一步,就被人勒住了脖子拖了回去,秦萧心中警铃大作,一把握住那人的手臂,后托肘狠狠将其撞开。    “妈的,扎了药还这么能跑……”梁越咬牙咒骂,捂着肚子怨毒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秦萧回头看到梁越,干脆也不跑了,扑上来拧住他的胳膊,反扭到背上,试图一举将人拿下。    送上门的快递不要白不要。    躲在暗处的爪牙终于显露出来,秦萧怎么可能甘心放过,可惜她忘了自己也快穷途末路。    梁越挣脱不开,气得直接抬膝撞向秦萧腹部,把她重重踹开。    两人本就站在楼梯口,秦萧被他顶开,步伐踉跄无法稳住平衡,鞋跟在台阶边缘踩空,手臂晃了晃无处着力,她身体仰翻在后面的楼梯上,骨碌碌直接滚落到底。    她完全感觉不到痛,肌肉早已抽搐多时,浑身发软宛如过电般麻麻痒痒,秦萧灰头土脸躺在地上,看到梁越走下来,赶紧撑着手臂挣扎起身。    “警官小姐,你怎么不问问我给你打了什么?”梁越一脸阴翳,走过来一把揪住秦萧的头发,手臂猛甩将她丢回后面的台阶上,两人角色颠倒,情势急转直下。    秦萧披头散发满身狼狈,扒靠着楼梯的金属扶手,死死瞪着梁越,牙齿上下打架磕碰出喀喀的声音,她身体剧烈颤抖,像得了癫痫一般,    “——是OSD736。”梁越阴阴地笑着,忽然冲上前,掐住秦萧的细腰,掌心在她身上重重揉搓了几下。    “嘶”的一声裙角裂开一道长缝,露出雪白的皮肤,梁越用力扳开她颤抖的双腿。    流沙沉寂,时光消逝。    从生到灭,沙漏里的时光粒粒流淌,生命之花从盛开走向凋谢。    “怎么样,感觉爽不爽?”梁越满脸淫奋地嘶吼着,“嗯?爽不爽!”    红色的鲜血从裙底滑落,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染出朵朵曼珠沙华。    “妈的,老子问你话呢!爽不爽?说话!爽不爽?”梁越口中不停地逼问着,下身用力地耸动着,速度越来越快,“骚货,真他妈紧……嗯……”他埋头陶醉地嘬吸着女人细腻的脖颈。    秦萧无知无觉,眼中空空一片,像一片斑驳的碎布飘荡在天地间,细白的小腿无力地晃荡在男人腰侧,身体早已干枯殆尽。    没有痛,也没有泪,但是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努力调动身体机能,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耳朵,咬牙恶狠狠地叼住。    梁越痛嚎一声,连忙放开她,抽身而退。    秦萧滑落在地,齿间的血腥味唤醒了猛兽暴戾的天性,她吐出口中的血肉,身如满弓,势如破竹,挺身而起一把扼住梁越的脖子,一个箭步向前,将他的脑袋狠狠撞向楼梯另一边的墙壁。    梁越痛呼不止,被撞得满头是血,他心中大骇惊恐不已,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腰间掏出一把弹簧.刀,咔的一声弹开,用力捅向身侧的人。    鲜血从腹部溅出,喷洒向墙面,绘出一朵巨大的红菊。    秦萧丝毫不为所动,致幻剂使她的身体失去了痛觉,她机械地重复动作,不停地撞击梁越的脑袋:一下,两下,三下……砸出了一声声重音符,谱写成激昂的死亡乐章。    墙壁炸开片片红色浆液,梁越早已头破血流,手中的刀拼命地捅着秦萧的肚子。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红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两刀,三刀……梁越在她腹上足足捅了十三刀,也没能阻止秦萧的暴行,他再也没有力气反抗,缓缓松开手指,身体失去了力量。    男人头抵着墙,膝盖跪倒在地,弯成了一座忏悔像。    弹簧.刀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金属脆响。    秦萧终于放开手,蹒跚着后退几步,身体一软摔倒在地,她躺在地上艰难地大口呼吸,血肉模糊的肚子上下起伏,鲜红的液体淌满灰白的地面,洗去所有的污尘。    三十三年的生命时光,从来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糟了。    她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东西,即使是死亡也休想赢得她的恐惧,因为狩猎者永远站在金字塔顶端,她是无坚不摧的。    她睁着眼睛,努力呼吸着……呼吸着……    视野逐渐缩聚,由面变成线,由线变成点。    最后,点也消失了。    狭窄的楼梯间里,一男一女,一跪一躺,一死一亡,台阶上、墙面上到处都是血,宛如人间地狱。    利维坦嫉妒人间甜美的果实,终于将它偷偷摘下,带回漆黑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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