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现在我已接受爸爸去逝，妈妈离开不要我了的现实，否则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一直没来看过我？我再也不会向小时候那样，去问阿婆妈妈在哪儿？　　也许因为太孤独，我喜欢上了看书。书就像是我的朋友，陪伴着我也鼓励着我。失落时我总会想起普希金的那首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你不要悲伤，不要生气！　　熬过这忧伤的一天：　　请相信，欢乐之日将来临。　　心儿生活在未来；　　现实却显的苍白：　　一切皆短暂，都将过去；　　而过去的一切都将可爱。　　　　我相信！一切皆短暂，都会过去，欢乐之日终将来临。我阅读的书种类很广泛，几乎什么都看，中外名著、诗歌小说、人物传记，其中最喜欢的还是悬疑类小说，那此险象环生的情节总是让我欲罢不能。有时我也会动笔写一些小文章，由于喜欢写作，我的作文在班里成了语文老师讲评的范文。 　　“今天上课前，我先宣布个好消息。”语文老师春风满面的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对大家宣布道。“我们班的庄晓雪同学，在这次《青少年阅读》举办的征文活动中，荣获了一等奖。这是她的荣誉也是我们班级的荣誉，请大家为她鼓掌祝贺。”在老师的带动下，全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篇获奖的文章将会刊登在《青少年阅读》上。”老师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我说道。“现在请庄晓雪同学上来，领取获奖证书及奖金。”　　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我，教室里再次响起了掌声。我的脸很烫，起身向老师走去。我从老师的手里接过了获奖证书和奖金，想着自己的文章能刊登在《青少年阅读》上，心里非常的自豪，那可是全国知名的刊物啊！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的脚步特别轻快，兴奋的想赶紧回去把这份荣誉同阿婆分享。　　“阿婆！我的作文得奖啦！”一推开门我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阿婆正在给姑姑喂苹果吃，没有回头。　　“哦！”她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平平！你慢点吃，别呛着了。”　　我看见阿婆一只手拿着切成小块的苹果，另一只手拿着手帕给姑姑擦着从嘴角流下的汁液。姑姑咧着嘴，开心的边吃边笑。　　我悻悻的放下了举着的获奖证书。是啊！在这个家里，有谁会在意我呢？　　晚上我躺在床上，细细的欣赏着那本红色烫金的获奖证书，并把伍拾元的奖金攥在手里，想着自己该怎么使用它。这可是我挣到的第一笔钱，于是我开始有了自己的梦想，梦想将来能成为一位作家。如果有钱了，我要去旅游，我要去重庆旅游……我胡思乱想的幻想着。　　从此我更加的爱呆在阁楼上，一有时间就用来写作。虽然我大部分的投稿都石沉大海，偶尔的还是会收到一些杂志社的稿费。每当自己的作品能刊登出来，我就感觉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我把写作挣得的稿费，存放在了一个带白色蕾丝花边的浅蓝色布艺化妆包里。这个化妆包是我用那笔奖金买来的，里面珍藏着我所有的宝贝。征文的获奖证书，偷偷从阿婆房间玻璃板底下取出的爸爸的照片，还有那个装着白色石头的碎花小布袋。　　“庄晓雪，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可要努力呀！”课间班主任余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写作，但是我发现你现在用在这上面的精力过多了。”　　我很不自在的站在老师的面前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　　“高考只靠语文成绩好是不行的，它看的是总分，你要把其它科目成绩也搞上去啊！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你该把写作的爱好先放一放，好好抓抓其它功课。”　　我知道老师是对的，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最终我还是落榜了，那些日子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复读继续考，感觉没有了人生的目标。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要紧的是能嫁的好。”阿婆不想让我再读。“等我托托人，给你找份工作做。”　　没多久，阿婆就托熟人给我介绍了份营业员的工作。　　联华商场在杨浦区目天路上，是一家大型的服装商场。商场里的营业员有两种，一种是正式工，一种是零时工，我属于第二种。开始我并不太懂这两类人有什么差别，但不久我就从主管的态度里，区分出了正式工和零时工的不同。　　进到这家商场，我被安排在了卖女裤的专柜。刚上班的那几日很不好熬，商场的管理非常严格，由其是对我们这种零时工，动不动就会被扣钱。这里的排班分早、中两个班次，由两人轮值一个柜台，每个班六个小时。商场规定在工作时间内，除了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其余都要站立服务。每天到了下班，我感觉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看见板凳就想坐。　　“这种裤子怎么少了两条？”对班盘货时问道。　　“是吗？我之前数都是对的！”我走到那排裤子前。　　我的对班是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阿姨，此时她不满的白了我一眼，拿着盘点表走了。不一会儿，服装部主管微笑着朝我走了过来，看着他半秃脑门前搭着的几缕发丝我不由的想笑。　　“晓雪，裤子是不是少了两条？”他和蔼的问道。“你是新来的，难免会大意，以后一定要小心呀！”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好好工作，多向老员工学习。”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主管人挺好的呀！为什么大家背地里会叫他“笑面虎”呢？　　月底我去财务室领工资时，发现那两条裤子的钱，从我的工资里扣除了。我心里感觉很委屈，认为这不该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也许就因为我的对班是正式员工吧！ 　　“笑面虎”！走出财务室的门，我低声的嘀咕道。　　平时上班没有顾客时，我常常盯着商场玻璃窗外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呆。单调从复的工作，勾心斗角的同事，笑里藏刀的主管，难道这些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　　“陈阿婆！在家吧？”吃过晚饭，我躺在阁楼的床上看书，不知道是谁在门外喊阿婆。最近总有些我不认识的人来找她，我听见阿婆开门出去了，俩人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下了早班回到家，我看见阿婆正在天井里剥毛豆，于是搬了个小凳子过去坐下帮忙。　　“昨天张阿姨来对我讲，他有个侄儿是做厨师的，现在做厨师老吃香了。”阿婆边剥豆子边同我念叨着。“李婆婆你知道的，他孙子在远洋轮船上工作，工资高的不得了。”　　“朵朵啊！你将来谈朋友，一定要找个有钱的，那你今后的生活就舒服了。”　　“我觉得李婆婆的孙子不错，照片我看了，人长的也挺好，要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现在的生活挺让人绝望，我感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尽头。每天上班、下班，一辈子重复着那份简单而又单调的工作，然后找一个适合结婚的对像，结婚、生子。　　躺在床上我瞪着眼睛，看着阁楼上挂的那块布帘胡思乱想。怎么那布帘上的图案不再会变化了呢？纷纷扰扰的生活，让人无法静下心来，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夜里我做了个梦，那个同我长的一样的女孩又出现了。在梦里，她的妈妈正在参加她的大学毕业典礼，女孩身穿博士服、头戴博士帽，甜甜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