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地翻过巷子,绕到小区的大楼前,果然一个大大的白漆A字刷在墙上。季郧阳顿了顿,照着纸条上写的地址寻了过去。午后的阳光安静地铺展开来,只听见绿化带中间或而出的鸟鸣,偶尔某处草丛中抖擞一声,季郧阳转眼看过去,是一只灰猫,脖上长着一圈如项带般的黑毛,很鲜活。季郧阳多看了两眼,蹬蹬蹬往二楼上去。 楼道里保持着一种严谨的寂静。如果不是绿化带中偶尔活动的生灵,简直安静得像个无人区。季郧阳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过六分,午休时间。这么想着,楼道里却下来一个人。年轻又干净的眼睛,皮肤白皙得像漫画中的完美少女,只迎面时晃了一眼,无意间却注意到他的两侧下颌角附近似乎拍了厚重的粉。他们俩擦肩而过,彼此都没有对对方表示注意。 “高中生?”季郧阳对他的印象也不过是像从菜市场路过看到一堆大白菜那样,转眼就不在意了。反而是走到一楼上二楼的拐角处正对楼梯间的203房门却咿咿呀呀地被风吹开了一道小缝。她犹疑了一会儿,大概知道这里秒应该是像洪五那样的一党人。但门虽然掩着,偶尔却能被风吹开一条大大的间隙,外人想进去或是偷偷探望什么根本毫不费力。季郧阳有些奇怪,敲了敲门。寂静。又敲了敲。连着敲了三四遍,敲出心里隐隐约约某种不成型的预感后便住了手。 她站在房门前,揣度了一会儿。推开了咿咿呀呀的老式防盗门,放轻了步子,身体已经紧绷起来,一只手已经伸进包里抓住了匕首。 203的玄关长而曲折,一小段后还要拐一拐再走过一小段才能看见客厅的全景。季郧阳就停在了玄关的拐角处。而玄关的尽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那里。季郧阳的心‘蹬’地停了一下,两人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中。 但渐渐,季郧阳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凉风。 因为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他的身材实在太过高大,季郧阳目测这具身体如果挺胸抬头,头顶离天花板几乎只有几寸距离。而现在,男人的头沉沉地低了下去,双脚十分笔直地垂下,同样离地板也只有几寸距离。乍一看好像是一个人正站在那儿一样。季郧阳的心‘蹬’地又跳得很快,有了一种想逃跑的冲动。冷风般的寂静原来是死的寂静。男人的肩膀宽厚如墙,严严实实地挡在前方,根本看不见客厅里的情况。他的外套因为背光的原因,显现出一种深厚的即灰又蓝的黑,静静地照映着昏暗的长廊,与季郧阳对峙着。双方似乎都在保持一种古怪的平衡。这感觉就好像小时候躲在被子里,总觉得只要偷伸出头往黑暗中看,就会发现鬼的影子,鬼就会来伤害你。而一直蒙在被子里装作不知道它的存在就可以安全无虞。 这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如果一个人想杀你,那么他就一定会来杀你,跟你知不知道他来杀你没有什么关系。 季郧阳还是走了过去,在昏暗的玄关里一步一步朝那悬浮的尸体靠近,背后的拐角处空荡荡的,已经看不见的大门处传来一声被风推响的“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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