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发垂落,布鲁斯·韦恩疲惫地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墙上的时针指向凌晨,自女孩被推进手术室后,已经过了5个小时。如此漫长,以至于他手上、脸颊、身上的血迹早就干涸,像结了一层褐色的痂。 期间,戈登探长来过,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 女孩中枪的瞬间,仿佛历史重演了一遍,父母也曾这样倒在血泊中。命运一次又一次放过了他,取而代之的是,令他的双手沾满自己最珍视人们的滚烫血液。这回,终于有什么东西击溃了他。 在生死面前,他竟是那么羸弱。 不忍心洗去手上的血液,也不能用它们盖住流泪的眼睛。只要一凑近,铁锈气味就在无声嘲笑他。 答案,答案还重要吗。 他一心追寻真相,甚至不畏惧失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感纽带。以为这是必要的代价,却忘了对方是他的朋友。女孩在回答那些问题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既无奈,又带着朋友间特有的纵容。 即使经历了他冷漠的质疑,女孩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拯救他。 Song经理在救护车赶到之前,就停止了心跳,今夜难道要夺走两条性命吗? 如果她能活下来,他绝不…绝不…… 布鲁斯低下了头颅,肩膀剧烈颤抖着,一颗水珠悄无声息地滴落于地板。旁边,一同坐着的阿尔弗雷德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由里向外打开了,负责急救的医生们走出来。 他们彼此躲闪的眼神,仿佛印证了他心中某种不好的预感。布鲁斯立刻站起身,走到医生们面前。 “医生,她怎么样了?”布鲁斯极力装出镇定的模样。 医生在他急切的注视下,缓慢地摇了摇头。 “韦恩先生,恐怕我们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 医生的话,令布鲁斯一下子丧失了应有的理智,他抓住那位医生的外套道:“不!我不相信!她不能死……请再试着救救她!” 阿尔弗雷德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医生和布鲁斯的距离,以免他在悲恸至极的情况下,做出伤害医生的傻事。过道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和拐杖击打在地面上急促的声响。 …… “秦三爷,没有警方的允许,您不能擅自闯入急诊室!” “滚开!!!” ……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后跟着一群中年人冲破了警方的阻碍,匆匆走进了急症室。由于着急,脚步竟比拐杖落地的速度还快上一些,明知这样有摔倒的危险,老人的步伐还是没有慢下来。 戈登探长和布洛克探长一直在旁劝说,老人却恍若未觉。 布鲁斯看着他们冲进来,将自己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医生们的回答,依然没变,布鲁斯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他茫然无措地走开,却不知道自己去向何处。身后,一个沧桑且饱含怒火的嗓音让他怔怔回头。 “是你!是你,布鲁斯·韦恩!”秦三爷指着他,像一棵被雷痛击过后的老树,目眦尽裂,简直要从喉咙中吐出血来,“我告诉过她,让她不要接近你!现在我唯一的孙子死了!” 除了秦三爷带来的人以外,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愣。 戈登探长率先提出了疑问:“秦三爷,您是不是弄错了,死者是一个女孩……” 秦三爷冷笑一声,话头还是对准了布鲁斯。 “她就是秦朗,我唯一的继承者,你不是一直有话想问她吗!” 布鲁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天到底是谁杀害了我的父母?” “你应该问我孙子都经历了什么!十年前,她受你父母枪击者的波及,中了一弹。醒来后,记忆全无。十年后,因为你,她终于连命都丢了。布鲁斯·韦恩,永远别再靠近唐人街!”秦三爷狠狠扔下这句威胁后,不再想与人群纠缠,独自推门走进了急症室。 这就是他曾经想要的答案和真相。当它们一齐以仇恨的形式,沾染着那个女孩凝固的血,端到他面前时,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布鲁斯机械地转身离开,阿尔弗雷德则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 葬礼那天,天空乌云密布。两具漆黑的棺材,由红龍饭店后院抬出来,放入灵车中。秦三爷在儿子的搀扶下,登上了随行的轿车。失去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对他来说无疑是个难以承受的打击,短短几天,秦三爷已经不能依靠拐杖走路了。 唐人街内,没有一块亮起的招牌。车队绕着唐人街边缘,行驶了一圈,然后沿着布朗大桥开出哥谭市区。 棺盖上的香水百合,异常芬芳。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放进了两个并排的墓地中,因为担心下雨,秦三爷只驻足了一会儿就令人们掩好土。 一抔抔的土,被铁锹翻起,铺洒在棺盖上。 一个背着背包的金发男人远远地站在树下,静静看着这场葬礼。待所有人都离去,他走到其中一个墓碑前,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鲜花。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斯莱德·威尔逊说道。 倘若他知道米娜会为了救布鲁斯·韦恩而丧命的话,他一定会尽力阻拦尼格玛。 现在,一切都晚了。 …… 少爷从医院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拒绝任何人的探视。阿尔弗雷德端着小甜饼和红茶,于布鲁斯少爷门前,敲门的手几次举起又落下。这件事,除非少爷想通,否则谁也帮不上忙。 可是,即使希望渺茫,他不想少爷连今天也错过。 管家拿定了主意,敲完门后开口道:“布鲁斯少爷,今天是秋小姐葬礼的日子……”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门吱呀地一声打开了。 布鲁斯·韦恩出现在门口。身体还是和以前一样挺拔,五官没有因为忧伤过度而凹陷,但整个人却变了,眼神不再和过去一样率直明亮,阴郁和悲伤笼罩在周围,如同一头被彻底束缚住的野兽。 他说:“阿尔弗雷德,我想暂时离开哥谭市。” ……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