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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没想到自己求了半天,李坚竟忽然说起了这个,张口结舌了好一会,才答道:“男孩子家,六七岁总是顽皮的。”    “因策儿前两年身子一直不好,我便没叫他进学,如今策儿大了,身子也很健壮,我瞧过两日就好去进学了。”    听了这话,柳姨娘不由得慌乱起来,前一阵子住在三老太爷府上,不好把策儿带进女客院,策儿只好独个儿在男客院住着,由奶妈子和贴身大丫头带。那婆子和丫头竟奸猾地趁机讨了策儿的欢心,自己正要好好把策儿拉回头呢,怎么能这时候放他去外院?    “老爷,策儿他还小呀!您怎么能叫他这么早就吃苦呢!进学再等两年罢!”柳姨娘抓住李坚的衣袖苦苦哀求,“总要过了七岁再进学罢!我弟弟可是九岁才进学的!如今不也出息了吗?”    不提柳福全还好,一提柳福全,李坚顿时像吃了口苍蝇似的,原本还想歇在柳姨娘处温存温存,现如今却冷了一大半。    今日来了不少客人,有些平日里与自己来往只是淡淡,却有一条,都与盛王世子殿下过从甚密。自己也隐隐约约地知道,柳家似是搭上了盛王的大船,可是自己既在部里得罪了盛王殿下,也不想借一个妾室向上爬,便假装不知。这时柳氏竟还敢提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他算什么?不过是凭着家里的银子才一步步爬了上来,如今竟敢和自己儿子相比?    “好了!妇人之见!我不是从小进学的?难道如今还不如柳福全?你不要在此胡说了!”李坚一声断喝,“你这便给策儿收拾收拾,过两日我就吩咐管家来接人!院子我早留好了!”说着大步跨出青荇院的大门,心中赞还是胡氏留下的人靠谱,顾妈妈早早就理了个干干净净的小书院,说少爷大了总要独自开院,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在李信府上素了许久,李坚早有些心猿意马,这时外头冷风一吹,李坚不由得酒意上涌,忽地想起还有个采菊。不由得念了两声“采菊当初倒是个温柔妥帖的”。    当年事发,李坚便觉得多有疑窦,按下了没把采菊母女打发去庄子上,且这些年也零星发现了些不合理的地方,更猜测采菊也许是冤枉了。这时李坚心头寂寞,便踉踉跄跄地往西北角去了。    身边跟着的婆子见了,哪有不明白的,老爷了青荇院不过一盏茶时分就出来了,自然是没成事,那西北角上除了针线房浆洗处,可不就是采菊姑娘的住处?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老爷怎么能去?更何况柳姨娘……于是开口劝了劝:“老爷,这夜深露重的,您当心身子!那里样样都不齐全,也没法伺候您呀!”    李坚听了,略偏过头:“我竟不知道,我去何处要听你这婆子的命?想来你不是我李家的奴婢,别是姓其他的罢?”    那婆子听这话厉害,忙道“不敢不敢!奴婢不过是担心老爷身子!”说着随手招了个小丫头:“快去厨房要些茶水点心,叫多烧些热水,老爷要去篱院!”    小丫头伶俐得很,听完便撒丫子跑开了,先去厨房吩咐了一通,又气喘吁吁地跑去了绿霭院。    因众人都不在意,因此李宅的院子都没改名,只有李筠,因风露院是充满了伤心往事的地方,海棠院更是自己所瞧不上的,便自行改了个院名。    “平妈妈,姑娘睡了没有?”看院门的正是李筠找回来的胡氏手下的旧人。    “咦?小娇,你怎么这会来了?有事?”平婆子正蹲在门前昏昏欲睡,等时辰一到便要锁门,听了小娇问姑娘的事情,也不回答。    “有事!有事!还请平妈妈容我进去!”小娇满脸焦急。    平婆子感激姑娘把自己从浆洗房捞了上来,当差便格外小心,怕这丫头猛地进去惊了人,对小娇说了声“等着”,便自己去廊下回禀了。不一会,平婆子步履蹒跚地走回来:“快去,姑娘等着你呢!”    这小娇便是李筠放在青荇院的扫洒丫头,李筠吩咐了,若无大事,不必来报,平日里也不必做不利于柳姨娘的事,见了李筠也只作平常样子便可。    碧玉听了平婆子的回禀,转头告诉了李筠,李筠才通了头发坐在床头看书,闻言便道“快传”,心中却想着,难道自己进言叫李策搬去外院,柳姨娘闹出来了?    小娇在柳姨娘处受了许多管束,这时进屋不敢抬头,深深磕了个头,伏在地上。    碧玉见了,不由得笑了:“妹妹快起来,抬起头来回话罢。”    小娇怯怯地站起身,仍不敢看李筠,屋里幽香阵阵,非兰非麝,弄得她手脚都没处放了,只好紧张地搓着衣角:“回大姑娘,方才一个妈妈扶着老爷,去了篱院。”    李筠一听,坐直了身子:“当真?你没听错?”    小娇肯定地点点头,偷眼看了一眼李筠:“是真的,没错!那妈妈亲口吩咐我去厨房要茶汤点心的,说老爷要去篱院,且她们是向西北方去的,绝错不了!”    李筠点点头:“你做的很好,碧玉,拿钱赏了,回去当心天黑,好生看路。”碧玉听了,便做主拿了一钱银子赏了下去。    小娇从没受过主子关怀,这时听见李筠叮嘱,又见碧玉竟赏了这许多,不由得感激,再次跪下磕了个头才走。    “碧玉,这可怪了,按说采菊犯了大错,父亲不会再去亲近才对,难道当年的事情,竟有隐情?”李筠百思不得其解。    上次听说的事情,李筠只告诉了碧玉一个,这时碧玉听了也是不解:“是啊,那采菊犯的可是杀头的大罪,老爷念着那位姑娘才宽恕了,怎么会……”    听碧玉这么说,李筠更加肯定了,父亲连排名都没给那位三妹妹,可见是真厌弃了采菊母女,怎么这时候竟主动去了篱院?难道上次花嬷嬷说的并不是全部真相?    主仆二人思虑了良久都理不出头绪,李筠便道:“如今顾妈妈和咱们就在一个府里住着,还是明日问问顾妈妈罢,咱们不必在这里胡思乱想。”碧玉这才点头服侍李筠睡了。    次日一早请安毕,高氏便笑呵呵地吩咐李筠:“筠丫头,昨日你叔祖母说,虹儿如今已学着理事了,我想着咱们也不能落后了,且你在江州又是理过事的,尽可交些事情给你,如今我想着,把做衣裳的事情交给你,府上下人的秋衣才在那府里做了,你接过去可慢慢理一理,下季做衣裳时便可上手了。”    李筠听了知道,自己能理事,全是叔祖母的好意,且祖母这次倒没作弄自己,交了件可以暂缓的事情给自己,是想叫自己先学学再理起来,便真心实意地谢过告退了。    罗妈妈见了不解,问:“老太太,您还精神着呢,何必急着叫大姑娘管事?”    高氏想了想昨日杨妈妈的话,叹了口气道:“小红啊,我哪里是不精神了,只不过昨日冬儿说,咱们大丫头人品出众,昨日好多太太奶奶们赞呢,且她和曹家胡家的姑娘都好,日后说不得有大造化,不如早早教一教,出了门子也会念着我些儿。”    罗妈妈听见是杨妈妈进言的,不由得又担忧起来,自己近些日子忙着去柳姨娘处讨赏,忙着和月儿较劲,怎么一个疏忽,竟让杨妈妈顺杆子爬了上来?见杨妈妈此时不在,便问:“说起杨姐姐,怎么不见她在老太太身边伺候?”    高氏听了笑了笑:“我近日精神疲乏,她去替我在菩萨面前求平安了。”罗妈妈心头暗恨,难怪老不见杨妈妈在高氏面前,原来竟在弄这些小巧!看来自己要好好地叫她见识见识,谁才是老太太身边的第一人!    李筠回屋先不忙管事,命人传了顾妈妈来:“妈妈,您可知道采菊的事究竟是什么样?”    自从在江州小竹庄被李筠问了柳姨娘的事,顾妈妈便知道姑娘早慧,这时听了姑娘的话音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便不忙回答,仔细想了想才开口:    “想必姑娘已从哪里听说了采菊的事情,奴婢就不多说了。只是有一条,当时我原以为,老爷那样震怒,又和夫人是少年夫妻,好歹也那么些年,必要把采菊打死才能泄恨,没想到老爷先说罚采菊去庄子上,后来竟连庄子也不叫去了,就关在府里西北角的篱院,哦,和咱们现在府里的篱院是同一个名字。    奴婢当时就存了个疑影,难道这后头竟有什么隐秘的事情不成?后来不多久,柳姨娘院子里的一个通房丫头也被罚了,听说柳姨娘把她卖去了老远的地方,偏偏娘老子叫留了下来,赏了一大笔银子,原先两口子哭女儿,这下子反倒乐得合不拢嘴了,造孽啊……    咳,老婆子又在胡说八道了!那丫头叫什么来着,我竟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在时得意了没多久,又时常对夫人不恭敬,老婆子也懒得搭理她,只听说老爷罚她时,气得很,骂了几声‘祸水!孽根!作恶之源!’什么的,当时她人缘差,众人都只赞骂得好,也没人往心里去……”    听了这一席话,李筠更困惑了:采菊被罚了后不久,柳姨娘那头的人就被罚了,父亲骂的又是这些,听起来像话里有话的样子,难道自己娘亲的离世竟又不清不楚地牵扯到了柳姨娘那头?    “嗯,好,妈妈辛苦了,碧玉,好生请妈妈去喝茶。”李筠站起身,送了两步顾妈妈,便回身坐在炕上盘算了起来,总要想法子把采菊放出来才是,这么隔着可没法子探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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