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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水寒静坐于轩窗前,执笔写下了“鸳鸯”二字,在那微微晃动的烛火下,她看着绢布上那整齐的字迹,不自觉的便想起了从前。那时,年幼的越开始教她写字,在和暖的中和宫大殿内,他们并坐于案前,临摹着书籍的上的字体。那时的越素手执笔,神情专注,在纸上写下了一排排娟秀的小字,百无聊赖的小水寒提笔不书,只是痴痴的看着身边眉目清秀的越,待越写完后,转过身看着她笔下空白的绢布,还未来得及质问她的偷懒,她便突然痴笑着问道:鸳鸯二字怎生书?那时,年幼的越对她温和一笑,提笔蘸墨,便在那紫色的绢布上写下了“鸳鸯”二字。  青梅竹马的默契与生命中最初的心动是一生不可复制的。那张写着鸳鸯二字的绢布,她爱若珍宝,每天都临摹着上面他的字迹,那繁难的笔画,也由一开始的歪歪斜斜,终于到现在写的这般整齐。  大殿的门被推开,蓉儿端着热水走了进来,看见了绢帛上的字,忍不住夸赞道:“娘娘好笔法,这样繁难的字竟写的这样整齐。”  水寒放下手中的笔,问道:“那姑子为何突然就安息了?”  “也许是刚才拌嘴的声音太大,把路过后花园的越太子给引了过来,娘娘不知道,太子狠狠的教训了那老姑子,此事便安息了。”  “刚才太子殿下来过了?”水寒起身抓住蓉儿的手臂问道。  “来过了,他还问娘娘好呢。”  “他还记得我,还记着我。”水寒心里一阵欣喜,捧起那写着“鸳鸯”二字的布帛,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可转念一想,又怕他听到那姑子胡诌的言论,心中的欣喜瞬间荡然无存。  “娘娘这是怎么了?”蓉儿问道。  “蓉儿。”水寒急切的叫到,她抓住她的手臂紧张的问:“你可曾留意到太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有没有听见那姑子造谣的言论?”  “这个奴婢不知,太子殿下向来和善,对娘娘也是极好,自然不会去听信那些个姑子的谗言,再说,娘娘做的那碗羹汤本就是送给了太子殿下,您是他的庶母,关心他也不足为过,被他听去了正好解开了误会,也免得姑子再因羹汤之事白生事端。”  听了蓉儿的宽解,水寒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她收起绢布,缓步行至床边,将绢布放入枕下。  “娘娘,所写的鸳鸯二字可是因为思念大王的缘故?”蓉儿问道,见水寒半晌不答,便接着说:“王后娘娘有了身孕,大王一直陪着她,怕是许久都不会来我们宫里了。”  “那样正好。”  寂夜,越侧卧床榻,看着轩窗上斑驳的树影,脑海里尽是楚服惶恐躲避的眼神,当时,已怀有身孕的楚服毫无半分欣喜之情,却在他幽怨的目光下仓皇的躲避,如今细想,那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丝歉疚,越痴痴的回味着,去探寻每一个细节,突然,年轻的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让他浑身发冷。  一夜无眠。清晨,吕尚子端着热水走进寝宫时,看见睁着眼睛呆呆望着窗外的越,不禁吓了一跳,赶忙放下热水去试探他的鼻息,却被越紧紧的握住了手。  看着目光无距,深情呆滞的越,尚子低声说道:“殿下又犯痴了。”  越挺直的从床上下来,尚子帮他披好外衫,梳洗完毕后,他便独自走出了东寒宫,尚子见状,马上跟了上去。  中和宫外。  “太子殿下,此时大王正在和娘娘说话,不便见您,您且请回吧!”中和宫外,秋藤说完便关上了宫门,被拒之门外的越看着紧闭的宫门久久不肯离去。  “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吕尚子低声乞求道。  宫内一片凄清冷寂,越侧耳倾听,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便颓然转身离去。  初春的燕王宫,花红柳绿,一派万物复苏之景,清淡的阳光下,越神情落寞,缓步踱于宫中路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东寒宫,只是深深的记得那紧闭的大门,以及耳边吕尚子指路的低声。  接连几天,越带着心中的疑问和思念之情去过中和宫两次,但都是因燕王在此被拒之门外。望而不得见的越开始犯痴了,他每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夜不能眠,食之无味,导致日渐消瘦憔悴。经受着肉体与精神双重折磨的越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那天楚服目光中的躲闪是那么的强烈而又明显,那个问题,让他无比强烈的想要见她,想向她问清楚,现下却也不能够。  这一天,高越避开了下人,孤身又来到了中和宫,怀着忐忑与期许的心情在紧闭的宫门前静立了良久,方抬袖轻轻叩门,三声之后,门开了,出来的依旧的她身边的侍女秋藤。  “秋藤姐姐,打扰你了,越儿今日还是来看望王后娘娘的,烦请你帮我通传。”  “此时大王正在和娘娘说话,恐怕太子又是白跑一趟了。”秋藤低声道。  “无妨,烦请秋藤姐姐通传便是。”  秋藤低声应允,折身走进殿内,越趁此时通过门缝看着宫内的庭院,清幽冷寂,墙角的那棵梅树到了春日只剩光秃秃的枝干,正发呆出神时,秋藤又缓步从殿内走了出来。  “奴婢刚刚替殿下通传了,大王说娘娘正在孕间凤体弱需要静养,太子有心惦记即可,只是无需亲自看望,以免打扰了娘娘。”  眼中的期许逐渐消散,越透过门缝看着中和宫内冷寂的空庭,问道:“父王这几日一直都陪伴着王后娘娘吗?”  “是的。”秋藤答道,“有大王的福泽庇佑,太子殿下也可不必担心,请先行回宫吧。”  看着面前再次关上的宫门,越嘴角扯过一抹自嘲的笑,道:“是啊,有父王在,我又做的了什么呢?”伫立良久,他颓然转身,缓步离去。  走在燕王宫的路上,憔悴的越怅然若失,尽管此时春意盎然,花香暗逸,他也无心观赏,路过宫内小桥,隐约觉得对面走来一个人,那人步伐微急,想必是赶去宫内复命的宫人,若此,越便没有在意,只是那人在快靠近他的时候,恭敬的行了礼。  “见过太子殿下。”  声音略微有些熟悉,越抬起茫然的眼睛,看着对自己行礼的宫人,这才认出来此人正是燕王身边的奴才夏禹。  “公公这般行色匆匆,不知所谓何事?”越问道。  “韩国使者来见,正在燕平殿与大王商议两国联盟合作之事,便托我即刻去请班念烈班先生前去一同商讨。”  “父王刚才还在中和宫,怎么这么快就回了燕平宫?”  “近日因接见使者,商讨国事,大王就一直待在燕平宫,没有去过王后娘娘那儿,想必殿下是搞错了。”夏禹恭敬俯身道,“奴才还有事,先告辞了。”  听了此话,越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又恢复了刚才的茫然,他给夏禹让出一条道路,退到桥边时,双手接触到冰凉的桥身,那凉意透过指尖传遍全身,彻骨的寒。良久,高越看着夏禹离去的身影,他是燕王身边的宫人,所讲定是属实。这样一想,那么这些天将他拒之门外的人一直都是楚服,一切都很明了,但是,犯痴的越依旧不明白,她究竟在逃避着什么?  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怀揣着心中的疑惑,犯痴的越下了小桥,一路直奔东寒宫。  秋藤走入大殿,将汤药端给侧卧床榻的楚服。  “娘娘,太子已经来看过好几回了,您都要以同样的理由拒而不见么?”秋藤问道。  勺子心不在焉的搅拌着碗里的汤药,楚服沉思片刻,方答道:“越儿从小就惧怕他父王,我无颜见他,以此搪塞再好不过。”  “可是长久以来也不是办法,你们曾为母子,又在这燕王宫中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以此回避,未免太费神了些。”  “越儿年轻,万事还不太懂,等他长大了,懂得多了,或许便会将我抛之脑后,此时的执着,不过只是由于他年幼时对我的依赖的罢了。”  说罢,楚服舀起汤药,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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