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趁着尚早的光阴,进了城,先往西走,进了秦府。秦府的下人也是很有眼力界儿的,知道这是府中未来的少夫人,自是不会阻拦,还殷勤的告诉端木晨,少爷昨夜宴客,多喝了几杯,此时应尚在房中罢。 她熟门熟路的穿过花厅和廊榭,来到他的房前。叩了几下门,房内无人应,再叩几下唤了几声“遇哥哥……”,怎听得房内西西索索,手忙脚乱,还伴随女子的惊呼声。 端木晨虽说未出阁,好歹也是个大夫,岂有不知房内是何景象的缘故,登时红红白白了一张脸,胸膛内的心不受控制似的,怦怦……急速跳动起来,似要从她的嘴里跳出来一样,又急又怒的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向头上涌去,立即有些天旋地转,她咬了咬下唇,收回敲门的手,定了定神稳住快要栽倒的身体,羞愤交加的她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秦遇一边顶着凌乱的头发,一边系着腰带疾步走出房门将她拦住:“晨妹妹今天怎么来了?” 她看了一眼他慌乱中仍不忘关上的房门,对上他一双慌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毫无表情地说:“今日进城买些东西,本有件事想要当面问问你,如今这模样,想必是不用了。你既是在忙着,我便回去了。”说完低头便走。 秦遇见这番模样自是不会让她离开,央她留下。 她见秦遇伸手来牵她,忙将手负在身后,连连退了几步,瞪大了她圆圆的杏眼道:“莫用你那手来牵我,若是你真心要留我,便请我去你那屋里坐着说话吧。” “这……这……这屋里因昨夜醉酒,吐了一地,腌臜得很,我们先去前厅喝茶,等我唤人来收拾了,我们再回房中说话如何?”秦遇不愧是生意场中厮混长大的人,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仪容和神态,故作镇静的答道。 端木晨这倔脾气上来,也是九头牛拉不回的,岂是他这几句话说糊弄过去的。自是不答应,一边上了台阶,一边推开房门道:“我是医者,什么样的腌臜场景我没见过,你唤人来收拾,不如我来给你收拾。”秦遇来不及阻拦,她已三两步跨进了房门。 房间里杯盏狼藉自是不必说,还有一个此刻比秦遇更狼/狈的女子衣衫不/整、手忙脚乱的在床下找自己的绣鞋,好不容易勾出鞋子套在脚上,系好腰带穿戴完毕,战战兢兢的斜着眼看了一下面前这个衣着朴素脸色铁青,气得发抖的女子,还有她身后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快点离开的秦遇。 她自知此时开口对她不利,略向二人福一福身,便落荒而逃,走出了这间空气已经凝结的屋子。 “她是谁?”端木晨并未坐下,只是手指扶着书桌的一只角。若你细看,她那两根原本红润的手指因过于用力抵着书桌角的一桌面而微微泛白。且那略微有一些颤抖的声音也出卖了她激忿的内心。 “晨妹妹……你,你别急,坐,先坐下,你听我慢慢解释。”秦遇自知,未娶妻便与其他女子在房中厮/混,且还在孝期内,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他也是没脸见人的,何况,还被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抓了个现形。 虽说夜方城中民风淳朴,可方才那女子看那光鲜的衣着,也断然不是普通婢女,想来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怎能就这样留宿男子房中与其交/颈而卧。这样的丑事宣扬出去,这两家的名声也算是尽毁了。 “坐?我坐不下去,你说吧,我听你解释。”端木晨强打了精神,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和这个爱了十八年的男人,无来由的感到一种脱力。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幕像个晴天霹雳把她劈得有些眩晕。她想迅速梳理一下混乱的头脑,可是房间内淫//靡的气息让她无法集中精力,呆呆愣愣的任由自己立在那里,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整个人都傻掉了,不知道哭、不知道闹,连迈步离开,都觉得浑身提不起一点儿劲来。 全身软绵绵的,这种无力感像是被抽筋八皮一般,差点让她站立不住。 她全身软得几乎瘫下,很想找把椅子坐下来。又觉得这房中的一切太过肮脏,于是强打着精神站直了,冷着脸,等他的回答。 秦遇见她气得小脸发白,紧抿着双唇,也不敢碰她,只思忖着在心中反复掂量,将这事避重就轻的道来。 原来这女子乃另一商户的女儿,姓胡,闺名秀丽。是胡家妾室所出。与秦遇家生意有不少往来,此女倾慕秦遇已久,胡家也想要将此女嫁给他,却无奈秦遇已有婚约。便借故说,年前胡家出资在老家重修祠堂,如今祠堂建好,全家要回乡祭祖,而她因自小身体单薄,患有眩晕之症,长途跋涉容易发病,于是借住秦家两个月,等他们从老家回来,便来接她回去。 当然,在此小住期间若能促成她和秦遇的这段姻缘,便是他们家的小算盘。 这胡秀丽也不笨,她很清楚自己乃妾室所出,如果想要嫁入高门大户做个夫人,那是痴心妄想。若说终归是要嫁去给人做妾,还不如便委身于秦遇,好歹年龄相当,又一表人才。这样的机会,她不会不懂得抓紧。 她在秦家已小住了一月有余。这一月内,红袖添香,温柔解语,三五不时的给秦遇端茶送水,做些点心,孤/男寡/女相处久了,自是有了些情意。 昨夜宴客,秦遇本是多喝了几杯,晚间,她又借故送宵夜来房中,推杯换盏间,二人又喝了不少,是也半夜凉初透时,二人便干/柴烈/火滚到了一处。天刚亮时,秦遇醒来,看到一室春光/旖旎,佳/人在怀,本就血/气方刚,哪里还顾着什么礼仪廉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床也懒得起,便春/霄二度、三度……睡到这时分还舍不得起身,却未料被十天半月难得进府的端木晨撞了个正着。 不论他如何酌字酌句的想解释他这一日一夜的荒唐,这一室的淫//靡之气是推脱不了的。 端木晨听完他的解释,狂跳的心也稳了稳,现实再残忍,眼前的事实毕竟已经发生,她不容许自己在这样的场景下失控,哭,是个宣泄情绪的好方式。可是对于自小便习惯自己处理麻烦事的她来说,早就不会只是用哭来处理事情了。 她于桌角拾起一方锦帕。素白的锦帕上,原来只有角落上绣的一株翠竹,并一个“遇”字。 如今这手巾子上却印满了口脂印,细数下来,足足的六个之多。 端木晨两个指头提着这方锦帕道:“我不知你二人已情浓至此,你也该早早派人来寻我,早些告诉了我,我也不得在今日坏了你二人的好事,来此自取其辱!既然你们情投意合,红绡帐暖。我也不会去做那棒打鸳鸯之人,改日,请秦夫人将婚书退回,我也自会退还你的信物,我俩就此作罢,你和胡小姐才是良配。” 她虽竭力想稳住自己的情绪,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脆弱的内心。哪怕她表现得再冷静,可这样的事,任是摊在谁的头上,也怕是不能如钢筋铁骨般稳如泰山。 再怎么说,她毕竟也只是个女儿家。 她忍着剜心之痛和盈到眼眶的泪夺门而出,秦遇自是不会放她离开,随即冲出来拽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两人拉扯起来,她也再也忍不住泪水,流着泪呵斥他放手,可此时的秦遇自是知道,他若是放了手,便再也没有了机会,便不顾自己衣衫/不整,强行拽着她丝毫不松手。 她怒斥他无/耻……下/流……不要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掰他的手指。 他任由她的指甲划破了皮,仍是不松手,苦苦哀求。 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最终惊动了府里的人。 秦遇也不顾意气风发的风/流模样,哀求道:“你我二人自小便在一处,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你如何也该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昨夜之事,不过是酒/后乱了分寸,是逢场作戏,你才是我做梦都想早日迎娶进门的妻子……晨晨,求你别走……我断不会与你退婚,我秦遇此生只爱你一人,娶妻也只娶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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