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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那边的荒唐端木晨自是不知道的,从三夫人处回来以后,她仍是一心扑在顺哥儿娘的病情上。那些龌/龊的勾当她委实不愿意再去想。    只要一想到林芸香用那张涂满了口脂的艳/丽双唇轻吐那些旖旎的(淫)/词艳语,她就觉得恶心得想吐。她还是更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喜欢的事,干干净净,简简单单。    好在付出有了回报,经过她这些日子的救治和调养,顺哥儿娘顺利的被救了回来。这样的喜事是她在这些日子里觉得最值得开始的事,这几日,她紧锁的眉宇间也多多少少有了些喜色,静下来的时候,也开始愿意开口说些别的话,不再一个人静默不语,独坐发呆了。    再深的伤,有了足够的时间,总会慢慢、慢慢的,一点点痊愈。有的伤虽说深了些,痛了些,需要的时间要长一些,可那有什么关系呢?每一次成长和蜕变,总是需要时间的。    这几天,看着顺哥儿也不再心事重重,脸上有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微笑,她的心里是最高兴不过了。这可怜的孩子也不至于在没了爹管教的时候,还没了娘亲的疼爱。思及此,她的内心是喜悦的。也只有在看着病患在她的手中从病痛中解脱出来,她方才感觉生命越来越圆融丰满,自在喜乐。    这天一大早,她如往常一样准备去挖些药材,刚出得门来,门口来了个婆子,自报是秦家请的媒人,前来纳采问名的。    端木晨听头头脑中“嗡嗡”作响,她怎么忘了秦夫人前次离开时就说了,过些时日便将他们的婚事提上日程来议。这一月不到,果然就请了媒人上来说亲。    她当即请过媒婆进屋,委婉的回绝了对方的意图,声称时日尚早,请媒婆带话回秦家。此事容日后再议。    这媒婆原本以为这板上钉钉的事,喜钱是拿定了。可没曾想到,这穷乡僻壤的乡土丫头竟如此不识抬举,嫁到秦府作少奶奶还如此拿乔。撇了撇嘴,暗自嘀嘀咕咕,心疼自己白白起了个大早赶了这么远的路,喜钱没拿到一文,茶水、点心都没有一口。对端木家的不满堆积到了顶点,嘟嘟囔囔地离开了她家的旧木房子。想着要回秦家去倒倒苦水,捞回点辛苦钱,说不定还可以重新给秦大少爷说一门亲事,赚更多的银子,气死这个穷丫头!    送走了媒人,端木晨急急回屋,将此事说与父亲听。    她早些时日便已和父亲商讨,如何退掉秦家的这门亲事,开始时,父亲总认为她说要退婚是一时的气话。想等她气消了再看看,还有什么余地。    可是经过这些时日,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一点点憔悴、消瘦,变得越来越不快乐,端木斐也知道,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    虽说被退婚的女子名声不好,以后嫁不出去。但比起她的心意,她的快乐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枉顾着自己的颜面,硬把女儿推出去嫁过去,以自己女儿这刚烈的性子,且不说要闹得不可开交,只怕郁郁寡欢不得长寿,才是最为悲痛的。    所以,媒婆走了,父女二人便为此事犯愁起来,想着过些时日,他先去秦府见见秦夫人,若能一别两宽将此事了了,便是最好不过了。    话还没说两句,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喧哗起来,大声嚷着:“出事了……出人命了……端木大夫,快救人啊……”    门外冲进来一个汉子,手里抱着一个血流如注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个哭哭啼啼,惊惶失措的孩子。    定晴一看,这……这不是顺哥儿一家子么?他爹手上抱着的,头上一直流着血的,不正是前日才痊愈的顺哥娘吗?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等他们弄清楚原委,端木斐先示意他把人放在诊床上,而此时的顺哥娘头部左侧头骨碎裂凹陷,碎裂处一个核桃大的血窟窿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泡,脸色腊黄,气息悠悠,瞳孔涣散,脉象已经把不到了,只有颈部动脉还有微不可见的起伏。眼看着血流如注,已药石无效,不久于人世。    这气息奄奄的顺哥儿娘,像是知道来了端木晨处一般,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乞求的看着端木斐父女,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此生最后两个字    “……学……学医……”便垂下了头,气绝身亡。    小顺哥儿和他爹扑在尸首上痛哭失声,但无论他们用怎样声嘶力竭的声音呼喊和摇动,她也是再也不会醒来了。一切都晚了……    端木晨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一个月前,这女人差点病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黄泉路口拽了回来。可仅仅几天功夫,她死了,她竟然死了,死在自己眼前,死于她最爱的,最不舍的丈夫之手。    原本她可以不死的,几日前,她娘家的大哥来接她,要她和张老三和离,回去另嫁,她念着男人在她病床前的忏悔和昔日的那点恩爱,死活不愿弃了丈夫回娘家。    原本今天男人来抢她藏起来的一根细细的银镯子,她给了便是。但她舍不得那是她娘留给她的念想,也是她能留给顺哥儿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便冲出房门,伸手去夺。    大病初愈的她,脚步本就虚浮,怎经受得住她那壮实的丈夫猛的一推,便像个破布娃娃一般飞了出去……也是活该命绝,这一摔,先是头部砸在腌菜的大酱缸上,接着又弹下来,又磕在院子里用来腌咸菜压坛子的一块石头上,当即摔破了左侧太阳穴处的颅骨,一时血流如注,根本等不及救治,就撒手人寰。抛下顺哥儿便这样走了。    临走,不忘将顺哥儿托付给他们,叫他好好学医,济世救人。    后来的事就不必多说,顺哥儿娘舅报了官,抓走了他爹,他不愿跟娘舅回去,于是留在了端木家,认真做起了小学徒。他哪也不去,就在此守着自己的家,守着他娘的墓。    端木晨总是看着他单薄的小身影在深夜呆呆在坐在院子里,默默地望着夜空发呆,他定是在思念他的娘亲罢?    她好几次想要在夜深人静之时去陪陪他,可每每都退了回来,说什么呢?说都是他爹的错,让他在心底种下憎恨他爹的种子吗?还是骗他,他娘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他?他已经八岁了,这样的话,他是不会再信的。    以前,端木斐总是会对端木晨说:“治病救人,无愧于心便是,不必太过将生死看得太重。医者,治病也,救不了命。”    彼时,端木晨一直未能理解父亲这话的含义。医者治病救人,怎的就救不了命?    如今看着顺哥儿娘病方痊愈又死在自己面前,方才知道,这样的“宿命”,才是父亲所说的“命”。医者如何能救?    可这三娘的宿命又是如何而来的呢?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若是三娘当年嫁了个良人,夫唱夫随,哪怕日子清苦一些,也能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有个盼头。    可错就错在十多年前,她嫁错了人,爱错了人,才为自己酿了一杯苦酒,不但自己含恨饮下,还连累了孩儿如今无依无靠,无爹无娘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    可见,这婚事,对于女子是何等的重要,万不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江山易改,秉性难移。顺哥儿爹曾在他娘面前起誓,不再入赌场半步,还曾剁下了自己一截小指头。    端木晨信他当时是真的如此想,真的想要戒,可这世间富贵万人求,在大堆大堆的银钱和银票面前,誓言又算得了什么?    推人及已,端木晨从顺哥儿娘身上,想到了自己的这桩婚事。    如今的秦遇已不是两年前的他,如今他已被手中秦府的家权在握,和纸醉金迷的生活蒙蔽了心智。她信他此时的后悔和誓言是真,却也明白金钱和巨大的财富以及如花美眷对他致命的诱惑,他如今面对要失去她,才不得不暂时收敛了他的习气,可这秉性已然如此,又坚持得了多久呢?    她觉得如今躺在黄土垅头的顺哥儿娘就是日后的自己。这院内,抽抽答答想娘亲的孩子便是她的孩子……    如此一想,她再也不敢细想下去。    她没有勇气去原谅秦遇,没有勇气在这种时候还嫁过去,做他府上的秦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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