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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方城是南疆三城里最小的城池。因这些年翼戎不敢来犯,并开通了翼戎与南疆的通商,所以,榕方城虽小,但也十分繁华,不比另外两座城逊色多少。    特别是翼戎族缺医少药,每年都要来此购买大量的药材,所以刘忠铭这生意精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榕方城开这么个药行,主要做的就是翼戎族的药材生意。至于诊室看病只是兼营而已。    端木晨的到来,令刘忠铭由衷地感到开心。    这老刘虽说是个生意精,但人却不坏,也故念旧情。    他当年走投无路,拿着自己的一点儿小本钱做起了药材生意。可惜他是个外行,对药材的采购和炮制根本辨不清好坏。买到手里的药材又保管不善,不是潮了、霉了,就是被虫蛀了。就在他绝望之时,端木斐拉了他一把,细细地将药材的知识教给他,如何选买、炮制、保存……一整套行之有效的药材管理常识让老刘将生意越做越大,如今这华襄国的东南西北几个大城都有他的“德善堂”,也请了各地名医来他这儿坐诊。因这南疆的药行和诊所都是刚开不久,他便带着长子刘康守在榕方城。    老刘心里门儿清。这南疆的生意是做一天算一天,哪天要是打起仗了,这铺子就得立马丢掉,所以趁着这南疆还有老少两位将军镇守着,先赚几年大钱再说,这榕方城一年的收入,可以抵得上内陆几个商铺的收入呢。毕竟他供应的可是诺大一个翼戎,需求量大着呢。    再说,因为他来南疆早,虽说后来城里也开了好几家药铺,可先机都被他占了。后面来的几家虽说上窜下跳了一段时间,却也是无法与之争风。所以他的生意,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端木晨这一来,他心里是乐开了花。一方面,他确实喜欢这个机敏可爱的小女孩儿。当年他在端木家求教的时候,这小女孩就时常懂事地给他端茶倒水。后来他天南地北地到处跑,有时候到汤池村晚了,没顾得上吃晚饭,就急着给端木斐看他采买的药材,这小姑娘就十分贴心给他煮一大碗面条,或是烙两张大饼端给他吃。    所以,这父女俩的情分,他是深深的记在心里的。也总盼望着找个时间把这情给还回去。此前力邀他们父女出来与他一起做这个生意,以他们二人的本事儿,那赚的钱可是海了去了。可端木斐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老刘深知,若是没有姓端木的这家人,他姓刘的就是穷其一生也挣不了现在这么多的钱。    如今端木晨来了,他既可以报恩,也可以请端木晨在这德善堂坐诊。要知道,当今这世道,行医者多为男子,女医者一人难求。若是他这德善堂有个女神医的名号打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女病患排着队都要来这里看病。这样一来,也可以给这小女孩子多准备一些嫁妆钱。    所以,当她接到端木晨的时候,早就在德善堂后院给她收拾准备出来了一处安静的小院子,这个院子位于德善堂的东南角,有几间不错的房间,一个小院儿,后院还有后厨。    虽说是德善堂的偏院,但是闹中有静,和前面几个院子隔了两条游廊。白天要到前厅来坐诊,一抬脚便是。晚间院门一锁,和前院一隔,便也算得上一个独门独院的极清静的住处。    院子还有个侧门,出门后便是条小巷,若是要外出,也不必走前门。出了巷子便是正街,采买什么的也甚是方便。    起初,老刘还想等她到了,带着她去人牙子那里,给她挑个小丫鬟来使。    但端木晨自己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在家的时候,什么活儿都是自己干,坚决不愿使唤丫头。刘忠铭也就不再勉强了。    于是便差了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学徒给她打打下手。一来可以拜她为师,学点儿真本事,二来,可以照顾一下她的生活。毕竟她刚到此处,哪怕出门买点东西,也总要有个领路的。    老刘不是没有想过把端木晨安顿在自己家里。可想来想去,都不方便。自己的妻妾都在老家,并没有和自己跑来南疆来。府里只有他和儿子两个大男人。儿子又没娶妻,整日里稀里马虎的,也不着调。端木晨一个姑娘家,非亲非故的,住在家里确实也不方便。再说,她也一定不愿意住在府里,总有些拘束。    对于刘忠铭的这个安排,端木晨自是十分满意的。连连道谢,深觉给对方添了麻烦。二人之间,一来地去的客套话自是不用多说。    端木晨初看到这个七八岁的小学徒时,一时恍惚,因为这个叫吴敏的小男孩年岁和顺哥儿大抵相仿。这不得不使她想起了远在汤池村的顺哥儿和父亲,不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可都还安好。    见端木晨安顿了下来,李师傅也完成了恩公交待的任务。自然也是放下了一颗心。    与李师傅和小四儿告别,心中自是有些难过。毕竟是家乡人,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得见。    倒是小四儿整日里走南闯北,分别见得多了,也并不难过。反而宽慰她不必忧伤,叮嘱她好好保重自各儿,他过几个月再来南疆送货的时候一定来看她,给她捎家乡的好吃的东西。    端木晨在住下的第二天,开始挂牌行医。由于初来乍到,人又格外年轻,所以来找她的人一个也没有。她也并不着急,只是想先熟悉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治病救人,是要讲:因时、因地、因人而异。地域不同,气候冷热潮湿不同,人们的生活习惯、饮食结构都各不相同,用药也定然有极大的差别。所以,她便去找来了许多当地的医书、古籍等自己坐着认真看书。    也是在这天中午,她见到了刘忠铭的大儿子——刘康。    要说这刘康,也算得上是个吃苦耐劳的小伙子,对家里的生意很是上心。若说他要是一心一意的钻在他老爹将要交给他的这档子生意里面,假以时日,他也必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之于蓝。    只是这人有了钱,未必会像早些时候一般兢兢业业,勤吃苦做。毕竟刘家现在也算得上家大业大,不论府中还是铺子上,仆从伙计都不少,他也只是管管账目,看看货源,闲暇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这刘康由于早年家贫,也吃了许多苦头。如今家里富了,闲暇时间也有富余了,身边有人一吹捧、撺掇,内心不免有些膨胀。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有偌大的家业要继承,虽说他爹发迹以后也娶了几房小的。许是由于年龄大了,子嗣单薄,目前唯有一房小妾给他爹生了个小儿子,其余都是姑娘。他那个庶出的弟弟,如今也才八九岁。妾室所出,也根本不会威胁到他在刘家的地位。所以行事难免有些刚愎自用,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由于幼时也没读过什么书,厮混在一群纨绔少爷群里时,特别怕别人看不起他的浅薄,便时时装作一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样子,三句话不忘掉书袋,却又不甚贴切。    如今业已二十有二的年纪,却还迟迟未婚配。他爹有意让他娶老家一个开绸缎庄的钱老板的闺女,他却听说,那钱小姐家也同他一样,是后来才发迹的小户人家,便说什么也不答应。    他总想着,以他刘家现在的财富,一定要娶个名门闺秀,姿容上乘,学识也至少要在普通女子之上。品位不俗,仪态万方,这才配得上他一表人材,家财万贯。    可对于一个暴发户,短时期靠投机发迹的商贾之家,要想娶个名门闺秀谈何容易,无议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名门千金可不是有钱就会嫁的,哪怕你堆座金山在她面前,也是痴心妄想。所以,这刘康的婚事便这样一年年的耽搁了下来,也是老刘的一块心病。    这天,端木晨正在查看南疆的医书典籍时,抬头看到的,便是打扮得较为浮夸的刘康刘公子。    “这位公子可是看病的?”端木晨发生问道。    这刘康着一身淡绿色绸衣,衣服下摆和袖口用偏深一些的丝线绣了翠竹。    这翠竹绣在衣服上,若是只是小小的点缀,倒也是点晴之笔,可奈何这刘公子许是太喜欢竹子了,稍微绣得多了些。而且他那腰带上,滴里当啷的挂了:绣着红梅的香囊、坠着蓝色流苏的翡翠瓜果件、还有一个银色绸缎配金线绣仙鹤的钱袋子……乱七八糟的弄了自己一身。手里还摇着一柄绘着山水瀑布的纸折扇。    看他那神情,是努力做出一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样子来。只可惜,他相貌生得其实比忠厚老实,一个圆圆的鼻头在一张大脸的正中央占了不少的位置,皮肤又有些偏黑,一对耳朵又大又厚实,耳垂也不小。只可惜有些招风耳。    所以这相貌,虽然说不上丑,可也绝对称不上英俊潇洒。    何况,这大热天的,还配着这一身淡绿,显得肤色更加黧黑不说,那身高,着实也和“翩翩公子”距离有些远。若是端木晨站起来,估计也就和她差不多高矮。    他今日是听说父亲一直等待的一个恩人的女儿来了,而且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质清冷,灵秀万分。闲来无事,便索性前来一观。没想到,看到的,竟是个极美的姑娘在书桌前认真看书,时而专心研读,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又提笔批注……    这刘康身边大多庸脂俗粉,哪里见过这种清清丽丽,不施粉黛又专注于手中书的女子,霎时觉得惊为天人,暗自得意高兴。不禁暗暗思忖:这姑娘,不论是容貌、身材、气质……都极为符合他心目中刘府少夫人的人设。简直就是月下老人独独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桩好姻缘!只是听父亲说,这姑娘家里穷了些,不过不打紧。若是她的医术真如父亲说的那么好,也是刘府的一大助力。况且,家贫也才更好拿捏些。    越想他越觉得这姑娘很符合自己的口味,便摇着折扇走上前去,想要凭借第一次的会面便让姑娘惊鸿一瞥,倾心于他。    待他站在姑娘的案前,摇了好几下扇子后,姑娘才惊觉,抬头便问:“这位公子可是看病的?”    “咳咳……”刘康清了清嗓子,心下道:我这样子难道像个病人么?又转念一想,来这医馆找医生,难免会被她认错。便自我介绍起来:“端木妹妹,我是刘康,家父刘忠铭。今天特意过来给妹妹见礼,在这儿还住得习惯?”    端木晨一听,来人是刘伯的儿子,便立即起身见礼道:“原来是刘公子,端木晨不识,万望见谅。”    刘康见她起身来,那身段更是窈窕娉婷,心下更是觉得端木晨嫁给他做刘府的少夫人,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于是便更加卖力地向端木晨示好:“妹妹不必拘礼,以后就叫我康哥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样也亲近些。”    “一家人?”端木晨心下还以为他说的是以后在这南疆要像一家人一样的相处,也没多想,可要她叫“康哥”,她也叫不出来。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刘康见美人一低头,一浅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觉想要吟诗赞美一下美人,也卖弄一下自己的学识。于是感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妹妹眉目清秀,气质谈雅,与我极为相配。如今得见妹妹绝色容颜,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啊!今后妹妹便在此安心住下,我得闲了,便时常来看你。妹妹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切莫人比黄花瘦,那就是我刘府招待不周,罪该万死了。”说完,便端着一副桀骜不驯,鼻孔朝天,眼角向下,双目含情的样子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称赞自己才气逼人、出口成章。    这眼神,这动作,看得端木晨浑身上下一哆嗦,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这刘氏公子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莫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吗?说的话东一句西一句的。    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接住刘康的话头。只得又一次尴尬地笑笑笑……    那厢的那个二百五,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子被自己震慑住了,心里对自己方才的一番说词得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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