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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出了她的门,心里仍是喜滋滋的,浮生偷得这半日闲,他已经很是知足了。    如今忙了这些日子,前方候润民与木清肃的战局仍旧胶着,这会子吃饱喝足了,也该去做做正事了。除了来见见她,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候润民现如今还扎营在榕方城外三百多里外的“梁家坡”,两军对阵,隔三茬五的来一场小仗,仍旧以候润民获胜居多。而且木清肃的每一次战败,都败得十分讨巧,既死伤不大,又十分逼真,丝毫不像是作伪,就如他真的不敌候润民一般,多番败于候润民手下。一时间,二人便这般耗着,谁也不让,谁也不服。    可任平生都看得出来,候润民连胜了这许多次,已经越来越坐不住了。木清肃佯装无能,装孙子认怂也认了这许久了,以翼戎国内如今的实力,木森然也断不会一直白白供给他几万大军的粮草,让他这样假模假式的与候润民虚耗。估摸着木清肃忍了这许久,是时候要反扑了。而自己也忍受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候润民这样久,也是时候轮到自己出手了,也算是给候润民一个教训。只是这一次的教训,可能比很多人想的更要惨痛。    虽说这些日子,城外几百里处仍不时有兵戈相向。好在城内百姓对于这些小打小闹的作战似乎也见怪不怪。几百里开外的地方在开仗,这几百里内城里的人还是该干嘛干嘛。这么多年了,他们对任家军的作战能力深信不疑。况且一直以来捷报不断。    只要将军没有出言喊“撤”,他们仍旧可以过他们的舒心日子。    这会子,他从端木晨处出来,他便快马加鞭赶到了阳山西侧的“阳西关”关隘处去看看。    “阳西关”因建在山坳中,屹立于两峰之间。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为了收复失地,月容的父亲,便是战死于此。如今翼戎再次挑起事端,这座关隘他不会让翼戎人再碰触到一丝一毫。    他刚到阳西关,便又接到前线奏报,说候大人此次主动出击,在敌军阵前又一次将翼戎人打退。只是此次对方有所提防,所以翼戎死伤仅十余人后便退回营中不再迎战,任由候大人在阵外叫战,对方也如缩头乌龟一般,只防御,不进攻。任由他们叫了半个时辰,将士们都叫累了,却又攻不破对方防御,只得又搬师回营。如今候大人不满此战况,在营中咆哮发怒。势要一举攻破故方大营,生擒敌方所有主将。    任平生听来来人奏报,点点头,心里暗自揣度。    这段时间这几仗,打得真有意思。    要说这木清肃,向来好逞匹夫之勇。与他对战时,尚不会折损几百兵士就仓皇后退。如此战术,他原以为,对方是要把候润民的轻慢之心挑起来以后,再一想诱敌深入。    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四而五地输。而且第五次已经成功的引蛇出洞了,都还不急着收网,白白又送几百人给他坑杀。还有今日这一仗,任他在自己阵前叫嚣,也拒不迎战,生生吞下那口气。    看来,如今的木清肃真是越来越有脑子了,在几次交手的过程中,俨然已把候润民了解得通通透透。    在白白送出来的几次胜仗之中,又让候润民小小地输上一两次。让他在大胜中,偶又小败。使他误认为是自己思虑不周,才致使战况中的一些小失误。这样方又更加轻敌,更不将对手放在眼里。紧接着,在候润民想要急于修正自己的失误,急于结束战争的时候,木清肃打了一半的仗又缩回去闭而不见,终于挑起候润民的怒火。让他的愤怒,烧掉最后残留的理智。进而再将他击溃。    不得不说,如今的四皇子,真是进益了。    这些日子,木清肃陆续接到南疆传来的,关于任平生的消息,说他和候润民之间的“暗斗”,已由这场战事上升到了“明争”。    他的探子打探到,由于候润民的屡战屡胜,皇上嘉奖、群臣拥护、军士信服……使得任平生颇为不满。起初,任平生担心候润民中计,屡屡写信命他莫要掉以轻心。可候润民愈战愈勇。如今,任平生的信均被搁置在候润民的案头,不屑一顾,他对任平生的胆心如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做法已是极为轻视。    而任平生这边,失了军心,失了战机,失了军功,又失了皇帝的宠爱,还失了他父亲镇国大将军的指点。早已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南疆“少将军”了。没了他老子给他作靠山,他已不能如以往一样,在南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如今南疆这二人,视同水火,手下的兵士也各敬其主,候润民驻扎在梁家坡的两万多人马也悉数被他收服…………    ……  这些消息,令木清肃精神振奋。这些年和任平生对战,他都没讨到过便宜。如今华襄的皇帝自断其臂,弄了个候润民来搅局,他怎可放过这个机会?    对于传递而来的这些消息,他不疑有它,因为候润民的种种作为,不像是作假。所以,木清肃想要的,便是以接连的胜仗麻痹南疆所有的军士。等他一举歼灭梁家坡两万余人,生擒候润民,大乱军心之后,一股作气攻破“阳西关”的同时,拿下南疆几个城池。    所以,他下的这局棋中,候润民何其关键。他先牺牲数百人、上千人……看似可惜,然而比起他要成就的大业,又算得了什么?到那时,就算任平生反应过来愤而抵抗,他已先下手为强。何况没了任简璋坐镇教导的任平生,实力究竟如何?木清肃从候润民的事上,着实的些小看这个曾经强劲的对手。畏首畏尾,怕皇帝、怕朝臣、怕堵不住悠悠之口、怕候润民……以至于如今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况且,他彻底改变了曾经的策略和战术,他不相信任平生还能什么都预料得到。    ---------    任平生捏着手里的战报思索了良久,挥手叫来人下去之后,转身出了阳西关,叫上宋磊准备打马回程了。    宋磊见将军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未有任何示下,又转身急着走,表示很是不解。    他笑着对宋磊道:“咱们的候大人此番屡立大功了,如今不仅连连打退了敌军的多次进攻,上一次穷追不舍,坑杀残兵,这一次又打得木清肃不敢露头。看来,我们也不必再前去别的关隘看了,此地有候大人守着,我早该放心。”说完,策转马头,疾驰而去。宋磊赶紧拍马跟在他身后。    任平生深知,莫说他如今只是去各个关隘瞧瞧,就算他去大营中探望,候大人也断不会再听他的了。既知如此,去哪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只是,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一时,心情愈发好了起来。    回程路上,行至泯山脚下。他见天色尚早,便对宋磊道:“既是到了这儿,又没甚么大事要办,索性上一趟山,去清平观找清虚老儿讨杯茶喝。”    宋磊见他家将军对前方战事并不放在心上,还有心思去道观里喝茶,疑虑重重道:“将军。属下觉得这些日子候大人连连大胜,似有阴谋。将军不再提醒一下候大人么?”    “怎么提醒?接连大胜,你觉得他还会听我的吗?不过,我今日回去后,倒是可以再叮嘱他谨慎为上,如此一来,他便更不会谨慎了。”    “那将军为何……将军不担心候大人吃败仗么?”    “一个处处想立军功,想起过我,想在我任家军中收买人心的人,我为何要担心他?”    “将军原来知道候大人这些日子在军中收买人心啊?”宋磊人的话中略有不满。    “我如何不知?没叫你去打听,你就打量我不知道?他给卢参将的母亲送了几支百年老参,又亲自去探病;给王金平说了个小老婆;把方林申家旁边的两个小院买下,又借故打赌输给他……就连下面跑腿的王六儿前日里还得了他五十两的看赏。他对我身边的人如此上心,你家将军我又不是瞎的傻的。”    “我还以为将军近些日子忙着过年的那桩案子忙得都不知道这些事呢。”宋磊一听,自家主子心里都有数,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行了,你就别去操那些心了,俯耳过来,明日,你这般这般……不可有半点疏忽。”    “是!属下定不辱命!”宋磊双手合拢,垂首听命。    “我要的是秘密行事,不可走漏风声。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去办。”任平生又叮嘱了一句。    “是!属下遵命!”宋磊再次答得铿锵有力。    他“嗯”了一声,仍骑在马上的他,从怀里掏了个玉牌递给宋磊。宋磊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那块玉牌。极为慎重地放进了衣襟贴身收着。    那是块墨色玉牌,有男子半个巴掌大小,纹饰复杂,雕刻精细,只是在玉牌的右下角,与端木晨手里那块一样,有个“任”字。    宋磊接过调遣任家军的这块玉牌,心里再多的担心在此时都已烟消云散了。    一主一仆,说过了正事,便打马前行,优哉游哉地前往泯山清平观。    趁这春色正好,他便要珍惜难得的闲日,纵情于山水之间。好好生生的,去清静之地喝上半日茶。    如今的战事,就连宋磊都觉察出必有蹊跷。但是对于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候润民,自然沾沾自喜,夜郎自大。    他派去的两员大将,本就只是做给皇上看的,自然要命他们二人俯首听命于候润民。自己也不便横加干涉。他没指望候润民会重用这二人。包括他的意见,如今姓候的也愈发置之不理。    俗话说,事不过三。木清肃接连输了五六次。累积下来,伤亡也不是个小数目。    接下来的这一仗,必是一场硬仗。想必他没精力再佯装了。    到时,他自有决断。    他交待完了军中诸事,主仆二人便也不再多说,只顾着打马前行。    也是任平生运气不错。这日的清平观,并不像往日那般冷清,和他一样,想着趁春正好,来此处讨茶喝的,还另有他人。    当他踏进道观,便看见这老道在第二重院中的松林下和一个华服公子对弈。那公子身后,还立有一个面色冷峻、身手不凡的人。    他们甫一踏进道观。那位公子和身后佩剑的人便同时扭过头来看着他们。    这一扭头,令任平生和宋磊的脚步也不觉一滞。    他和宋磊都是身手了得之人。因远远地便见着道观内有客人,所以脚步放得特别轻缓。而即使是这样,隔着两重院落的这两个客人,也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们。可见,对方耳力绝佳,定非等闲之辈。    任平生这下,更是来了兴致。既然别人已经发现了他们,那他就更没有退缩之理了。便远远地便朗声叫道:“老道儿,今儿个你这里倒热闹。我本想来讨杯茶喝。没想到竟有贵客先我一步。”    清虚哈哈笑着从座中起身,上前来迎住他,还是一贯阿谀奉承的嘴脸道:“哎呀呀,福生无量寿佛!哪里的风把您吹来了,老道有失远迎。”    他一把挡开趋身上前的老道:“行了吧,我今日没带外人来,你就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了松林下。“你的贵客是……?我好像从未见过。”    对方见了他,也不说话,放下手中的黑子,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道:“你又是哪位?我也从未见过你。”    宋磊见对方语气不善,便一步向前道:“休得无礼。”    对方身后的那个男人,一言不发,迈了半步上前,半个剑身已出刀鞘。    清虚老道见双方剑拔弩张,连忙迈着他的两条老腿凑上前来道:“息怒、息怒……二位都息怒。既来了我这小观,都是我的客人,喝茶喝茶……”    “那既是你的客人,不介绍一下么?”任平生从那人迈出的半步和拔剑的速度,看出对方是个绝顶高手。十分好奇眼前这个华服男子的身份。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眼前这位,脸色白皙,这种白,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应有的那种白。习武之人每日都要练功,不论寒暑。可眼前这个人,明明有绝佳的耳力、不凡的身手,却又要捂白自己的面皮,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白衣公子的样子。而且衣饰虽说简单,却贵不可言。若要说“俊美”二字,连他任平生也是自愧不如的。浓眉大眼、鼻若悬胆……反正,那些描写男子容貌英俊的词语,尽可安在他身上。要说他貌比潘安,也要知道潘安能不能有这样的好相貌。若是这样一副好皮囊在京中转上一圈,怕是瓜果盈车,能引来无数女子尖叫的。    这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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