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

中午，苏木木和夏毓去食堂吃饭，发现食堂新开了一个窗口，居然在卖日式拉面，场面可谓空前火爆，窗口前的队伍来回折着排了三条。　　苏木木看了一眼便走向拿餐盘的桌子。　　“不吃吗？看着挺好吃的样子。”夏毓在一旁问道。　　“不吃。”苏木木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么多人，得排到何年何月。　　“去吧，排得挺快的。”　　苏木木其实对食物有点挑剔，但在口腹之欲和麻烦之间，，苏木木通常选择舍弃前者，这是夏毓最近总结发现的。　　苏木木又朝人群里看了一眼，眉尖蹙起，一脸嫌弃的样子，“才不快。”　　“那你找位置坐着，我去排。”　　苏木木看着夏毓疑惑道，“你很想吃？”　　“恩，”夏毓点头，“想试试。”　　　　几分钟后，苏木木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人头，生无可恋，“一分钟三个人，我们前面大概还有五六十人，还得等二十分钟，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在教室了。”　　夏毓排在苏木木身后，闻言不自觉笑起来，“下次你在教室等着，我买回去给你吃。”　　苏木木没说话，顿了顿，才冷着脸道，“没有下次了。”　　夏毓微微低头看着苏木木，浅浅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苏木木嘴硬心软，并且一丁点儿不愿意麻烦依靠别人，这种意识仿佛刻在苏木木的骨头里，她自己全然不晓，这也是夏毓早就知道了的事。　　　　在宠爱中无忧无虑长大的人，是不会将这种界线守得如此之严的。　　　　两人终于买到了拉面，味道不错。　　食堂窗外可以看见一棵高大茂密的梧桐树，一中校园里到处都是梧桐树，宁市的街道两旁，所种的也大多是梧桐。　　梧桐在初夏时飞絮漫天，并不是什么浪漫的景象，相反的，黄色的细小毛絮呛人口鼻，恼人得很。但它带来的宽阔舒展的荫蔽也少有其他树种能够比拟。　　苏木木喜欢在吃饭或者无事的时候看着天空，夏毓想。　　在看什么呢？　　　　快到两点的时候，陆陆续续地有学生回到教室，高三的学生大多在学校周边租了个小房子，家人会来陪读。　　林筱梦手里拿着个保鲜盒进了教室，保鲜盒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是各种新鲜的水果，全部被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保鲜盒特别大，林筱梦一坐下，刚打开保鲜盒，旁边就有好几个人打卡似的，一人来拿一块尝鲜。　　林筱梦倒是来者不拒，只是在有几个男生也过来拿的时候，喊了一嗓子，“你们都给我去洗手啊，洗干净了再拿。”　　几个男生热闹凑完了，哪还管那么多。　　林筱梦捧着剩下不到一半水果的保鲜盒，从书包里掏出两个用包装袋包好的小叉子，转过头，脸上挂着个大大的笑容，道，“苏木木，你要不要来一块？”　　说着把叉子递上前。　　苏木木抬头看她一眼，道，“谢谢，不用。”复又低头写东西去了。　　林筱梦默默地收回手，声音比刚刚再弱了一些，小心翼翼道，“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苏木木这回没抬头，直接道，“你说。”　　“你和夏毓怎么成的朋友啊？”林筱梦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说完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苏木木。　　“我去找他，问能不能和他做朋友，他同意了。”苏木木说完停下笔，看向林筱梦，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个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的意思。　　饶是自诩见多识广如林筱梦，也没办法理解奇特如苏木木的脑回路。　　林筱梦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于是接着问道，“说起来，苏木木你为什么要去找夏毓啊？”　　这个问题倒真把苏木木问住了，总不能说有个鬼让我去的吧！　　苏木木决定委婉一点，顿了顿，道，“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人让我去的。”　　林筱梦，“……你还相信这种事情啊。”　　林筱梦看着苏木木颇为认真地思考了几秒，而后道，“信信也没什么。”　　林筱梦，“……”　　　　横竖都是每天做卷子、讲卷子，夏毓没花几天功夫，就完全适应了一班的生活，夏毓比以前刻苦了不少，写完了课堂布置的作业之后还会自己找题目来做。　　坐在他周围的女生很喜欢在聂远缠着他说个不停的时候帮他解围，日常怼聂远大概是她们每天的余兴节目。　　鉴于聂远同学在有了新同桌之后基本处于自来疯的状态，导致他这几天被怼的次数呈几何级数式的增加。　　课间，聂远再次没头没脑地缠着夏毓问他要不要下午和他一起去打球。　　夏毓摇头，“我不会。”　　聂远一脸夸张的惊讶，“是男人怎么能不会打篮球呢？你这样以后怎么追女生，我告诉你，女生都爱会打篮球的，这可是个不能放过的加分项。”　　坐在聂远前座的何娇回过头，日常怼道，“聂远，你就算篮球能打进NBA，这加分估计也抵不了你这话唠跳崖式的减分项。”　　聂远不满，“怎么哪哪都有你呢？”　　何娇给了聂远一个你奈我何的白眼，转而向夏毓道，“你别理他，他这人绝对的给点儿阳光就泛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不和他说话是在拯救他。”　　夏毓笑笑。　　聂远再次反驳，“唉，何娇，说什么呢，能不能给我点活路。”说完凑到夏毓身边小声道，“不理他，她们女生哪里懂我们男生的追求。”　　何娇笑笑，回过头去干自己的事了。　　　　夏毓有点动心，男生对于运动有种天生的热爱。　　更何况……夏毓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尖悄悄红了几分，顿了顿，点了头，“好。”　　聂远没想到夏毓真能同意，登时哥俩好地搭住夏毓肩膀，豪气地打包票，“成，跟着哥，哥保证带你飞。”　　夏毓看着聂远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想了想没说什么，拿起笔，重新开始做起题来。　　聂远见了，也不再打扰夏毓，收了手，自己也写作业去了。毕竟是在一班，聂远也不可能是个真的不学习的，相反，聂远学习中游，运动特好，只是确实嘴巴不太闲得住，不过他性格好，熟悉的人才爱揪着这点和他斗几句嘴。　　　　短短几天，夏毓就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在一班，他被包容，被普通的对待，纵使改变来得有些迟，可真真切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下午下了课，聂远果然拉着夏毓去练球，夏毓被聂远搭着肩膀拉着走，经过苏木木身边时，夏毓抓着桌边停下打个招呼，“木子，我和聂远说好去打球，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聂远顺势停下和夏毓一起看向苏木木。　　苏木木正收拾东西，闻言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点头道，“好，知道了。”　　夏毓松开拉着苏木木桌角的手，垂下眼皮，情绪忽然有些低落。　　聂远揽着夏毓急着继续走，“我们得快点，不然抢不到位置了。”　　　　等出了教室，聂远才笑嘻嘻地开口问，“你跟苏木木怎么认识的？我都没见班上哪个女生叫过她小名，你们关系那么好？”　　不怪聂远好奇，实在苏木木名声太大，出了名的成绩好和没朋友。　　说来也是奇怪，苏木木不过比别人少了些笑脸，跟人相处时也不会摆冷脸摆架子，可偏偏大家都有些怵她，说不清道不明地，跟她搭话，总是不自觉地带上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就连班上最是大方、和人聊得开得林筱梦也不例外。　　大概有些人天生带着一种气场。　　夏毓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恩，木子不是她的小名。”　　也不管夏毓的回答，聂远继续道，“也真是不容易，做了两年多同班同学，我都没见过苏木木和谁关系特别好的，老是来来去去一个人，关键啊，她跟别人不太一样。”　　聂远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怎么说合适，“怎么说呢，感觉她自己一个人也挺自在的，不需要朋友也能过得很好。”　　“不过，”聂远说到这，停下看了夏毓一眼，“她对你倒是真的挺温柔。”　　苏木木对别人都是客气，和对夏毓不一样。　　夏毓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当然不一样，我们是朋友。　　　　两人到了篮球场，聂远先教了夏毓一些运球和投篮的基本姿势，让夏毓随意练了一会儿之后两人便开始一对一的进攻和防守，夏毓进攻，聂远防守。　　两人本来也是打着玩，夏毓又是个新手，聂远防得随意，一边防，一边指导，时不时的给夏毓个投篮的机会。　　两人满场跑了几个来回之后，夏毓还真投进了好几个球。　　　　中场休息，聂远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咕咕咕灌了小半瓶水。夏毓站在三分线外，照着聂远教他的动作一板一眼地练着投篮。　　刚刚聂远就发现了，夏毓投篮的准头特别高，才找了这么一会感觉，连着进了几个三分球。　　这样看着，夏毓的身材有些单薄，宽大的校服穿在身上，大小合适，却有几分空荡，皮肤也比寻常男生不知道白了几个色号，活像是从没见过太阳似的。　　而且，聂远拎着矿泉水瓶在一旁看着，夏毓的动作不急不缓，练了这么久，还是一步一步的，按照他说的动作调整好手中的姿势，再把球投出去，透着股别样的认真、执拗。　　聂远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动容。　　被自己娘们兮兮的多愁善感恶心了一把，聂远甩了甩头，把脱下的外套丢在一边，又跑回场上和夏毓一起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