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何绢的行为越来越匪夷所思了。有很多次,明明已经被客人点牌了,可她却推说身体不舒服,果断地把机会让给了别的姐妹,然后,偷偷地溜回小洋楼,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二楼的房间门口,贼一样偷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一旦传来了床板的“咯吱”声,安小米的嘶喊声,她都会嘴干舌渴,仿佛被电击了似的丝毫动弹不得。就跟在里面和南无行鱼水之欢的女人,压根儿就是她本人似的。 因为行业的特殊性,她其实经历的男人已经不计其数了,可像安小米那种欲生欲死的销魂感觉,她却从来就没有体会过。 她恨,恨的快要死掉了。 她嫉妒,嫉妒的快要发狂了。 有一天,她又在安小米的房间门口垂涎三尺,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小轿车缓缓驶进来的声音。不消说,是安小米的正牌情人阿森回来了。而此刻,房间里面的两个人还正在抵死缠绵,压根儿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悄降临了。 何绢唯恐南无遭遇横祸,当即便不管不顾地敲起门来,惶恐地说:“安姐,你……男朋友来了。” 她故意这么说,意在提醒南无,安小米脚踏两只船,她就是个□□,不配享受他的美好,不配拥有他那么炙热的爱。 很快,裹着睡袍的安小米就打开了房门。她一把把衣衫不整的南无推出来,边整理着蓬乱的长发便心急火燎地对何绢说:“快,快带着南无回你的房间。” “可是……。” “没有可是,今晚,他就睡在你的房间。快,快,你们快下楼去。” 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的南无有些气急败坏,冷着脸问安小米:“你呢?你准备做什么?” 安小米深深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贱人,我从来就没有隐瞒过你,而且,也是你自己亲口承诺,可以做到的。” 何绢注意到,南无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掉过头,赌气地下楼,径直走进了何绢在楼下的房间里。 惊险的是,他们刚关上房门,阿森就走进了客厅。 一直以来,何绢都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负。皮肤白皙,大眼小嘴,可是,这样的美色在南无面前,却形同虚设,他木然地坐在床头,浑身僵硬的跟雕塑一样,一个小时了都不见他动弹一下。 何绢鼓起勇气,期期艾艾地坐到他的身边,轻声说:“天……,还没亮,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说:“别管我,你自己去睡吧。” 何绢这才发现,他攥着拳头,竖着耳朵,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楼上的声音。再明显不过了,这个男人已经爱上了安小米。即便是知道她被人包养了,即便是知道她只是一个混迹于夜总会的交际花,他还是爱她,死心塌地,无可救药。 可笑的是,他坐在床尾,如万箭穿心般倾听着深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恣意承欢。而何绢靠在床头,却眼睁睁地看着深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生生坐成了一座冰冷的雕塑。 各有各的悲哀,各有各的无奈。 好在,喷薄而出的朝阳很快就驱散了凝重的气氛,给那座冰冷的“雕塑”注入了些许生命的活力。他默默地整理好衣服,脚步沉重地走出了房间。 何绢以为他会自行离去,眼巴巴地从后面跟着他,想要殷勤地为他递上皮鞋。可是,他却没有走的意思,一屁股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似乎在酝酿什么鱼死网破的生死决斗。 何绢生怕他一怒之下闯下了难以收拾的弥天大祸,赶紧走过去,紧挨着他也默默地坐在了沙发上。她想好了,他要是不受控制地发起了狂,她就会用拼尽全力把他拖出小洋楼。 她虽然对安小米又是嫉妒又是憎恨,但她一是赵小明的亲表姐,二是能庇佑自己的顶头上司,就冲着这两点,她都不想让她出事。如果南无冲动之下得罪了阿森,无疑就是斩断了安小米的生财之路。所以,她决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很快,安小米挎着阿森的手臂,亲亲热热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兀自黑着脸的南无,镇定自若地说:“绢儿,你男朋友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呢?你们吵架了吗?” 何绢再笨,也听出来安小米是在主动给她编剧本,当即便点点头,说:“是……,是呀,我们两个吵架了。” 阿森脸上挂着惯常的绅士笑容,搂着安小米,用港式普通话说:“爱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包容和理解,你看看我们,就从来没有吵过架。”说着话,为示恩爱,还重重地在安小米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在旁人看来,这个男人不地道,人家小两口还在水深火热呢,他却跟伤口撒盐似的在旁边秀起了恩爱。但没有人知道,那两句话,他恰恰是说给自己听的。天知道,凌晨回来时,当他在玄关处看到男人的皮鞋时,脑袋是怎么“轰轰”作响的?但是,作为一个善于隐忍,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士,他忍住了,既没有开口质问,也没有旁敲侧击。 直到此刻,听到安小米和何绢的对话后,他才如释重负般把心结彻底放下了。谢天谢地,辛亏自己没有当场发飙,若不然,捕风捉影,小肚鸡肠的名讳自己算是坐实了。 南无“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怒视着安小米,半晌也不说一句话。 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而老实巴交的何绢,则完全六神无主了,此刻的南无,已经超出了她的想像范围,没有打,没有骂,更没有闹,只是用阴沉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安小米,这该让她怎么临场发挥呀? 不止是何绢,连安小米都紧张的汗毛倒竖起来了。完了完了,这小子今天要是胡说一通,阿森承诺给她的跑车就彻底没戏了。 僵持了一会,南无这才开口,“安姐,你也不管管你妹妹,我都快被她欺负死了。” 说完,冲向玄关,换鞋,摔门,匆匆而去。 死里逃生的安小米长舒了一口气,装模装样地对何绢说:“你看你,都把男朋友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去道歉,把他追回来。” 何绢借坡下驴,也赶紧从那个是非之地逃了出去。 阿森笑了,说:“年青人,火气大。” 安小米嗤之以鼻:“装,好像你比人家大很多岁一样。” 阿森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把两条长腿放在了茶几上,说:“老夫不才,堪堪比他大十岁有余。” 说着话,他还调皮地扬了扬眉毛。 安小米必须承认,当初吸引自己,并乖乖做了他五年情人的,绝不仅仅只有金钱这一个理由。还有他的儒雅,英俊,沉稳,风趣。还有他的体贴,细腻,温柔,多情。 总之,阿森于她,也绝非可有可无。 * * * 一天,客人要组装一台服务器,定金都已经下了,可电脑里面的特殊走线和系统要求,却是店面技术员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因此,个个都束手无策,一筹莫展。老佛爷瞪着他们,生气地骂:“你们平常都自居IT人士,每月拿两三千块钱的高工资,可现在呢,一遇到高难度点的活计就歇菜,真够没用的。” 技术员们低垂着脑袋,一水的无地自容。 这时,负责外围售后的杨军回来了。老佛爷像盼到救星似的,赶紧把他叫了过去,指着那台服务器的配件说:“这台服务器,你能搞定吗?” 杨军仔细地看了看那些配件,信心满满地说:“小问题,我当然能解决。” 此言一出,老佛爷自是高兴的眉开眼笑,但旁边站立的几位技术人员,却都是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也难怪,几个人联合起来都束手无策,他一句轻轻松松的“小问题”,就把大家的智商集体拉低了。 老佛爷说:“那赶紧的,快给客人安装吧。” 杨军苦着脸说:“别急,我先去吃点东西,在外面跑了一天,滴水未沾,这会儿都快胃穿孔了。” 老佛爷心疼地说:“哎呦,别饿坏了,快去吃饭吧。”又转过头,对着另几位技术人员骂:“瞧瞧人家那工作态度,难道,你们不觉得汗颜吗?” 那几位技术人员面面相觑,都在用眼神抖抖索索地传递着同一个信息,“既生瑜,何生亮?” 所以说,杨军这小青年的行事作风和她妹妹还真有几分相似,都是祖传的出挑和拉仇恨。 很快,招人嫉恨的杨军就迎来了自己的现世报。 第二天早晨上班,赵小明在店门口的地板上发现了一封信,她好奇地捡了起来,白色的信封上,用娟秀的字体工工整整地写了三个字:杨军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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