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儿,你可愿意留在这?” 白鸽哪有不愿意的道理,春来至夏,算上此次,到瑞安城也不过才两次!想她前世没有什么梦想,要说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周游世界。而如今能留在瑞安城这条主心大街,她自然欢欢喜喜答复道:“愿意!”若不是福全见异思迁提的要求顺了她的意,她白鸽的拳头早就飞到福全的脸上了! 次日一早,白鸽对妆容不太懂,自己挑了套薄纱粉衣,让赏心帮她涂抹胭脂水粉,梳了个漂亮的鬟髻。她专注地盯着镜中颜,想起食人花曾说过:小邋遢并不丑,只是邋遢过度,愧对了一双玉梨窝。 白鸽不由得笑了笑,镜子里的人儿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她嘀咕道:“果然食人花说得没错,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姑娘,自己是个美人丕子!”虽然现在的面容不是当初那副小邋遢的容貌,只有几分相似,但理应当是同一个理。 赏心赞道:“小姐当然是美人了!要是再描上眉黛就更美了!” 白鸽这一好,身边最高兴的莫过于白鹤和落天睿以及赏心。白鹤一早去了佛寺上香祈福,落天睿一早送了礼过来,赏心从昨晚开始便怀着一份激动地心情从梦中醒来。 “当真?” “当真!” 赏心一句话更是说到白鸽心坎上去! “那便快描呀!”描了岂不是更美了! “小姐,眉黛前几日己经用完了,我今日便去给你买!” “好啊,我们一起去买!” “可是小姐你不是要去绫罗坊吗?” “绫罗坊不是在主心街么?我可以自己出去买。” 赏心这才恍然,笑道:“看我这记性,小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姐了,如今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这话说的,像在表扬一个孩子,白鸽无语。 提起绫罗坊,赏心细心提醒道:“小姐倘若在见到凌公子,万不可用昨日那般语气对待。传言这凌公子性冷,是个阴寒之人。昨日一见,果真如此,小姐若无事,离着他越远越好!” 白鸽嗯了声,却没放在心上,只想着今天如何玩。起身拍了拍赏心的肩膀,带着奸奸的笑容而去,搞得愣得赏心半天才追出去。 主仆俩人是跑着离开家的,一前一后似是两阵风刮过,惊了笼里的小白鸽上下慌跳,晃动的笼子洒光了食槽里小白鸽喝剩的半杯水。 绫罗坊。 福全没有正真打算让白鸽事做的意思,只说让她帮忙招呼招呼客人。 白鸽错意,以为福全让她帮忙销售,便是卖店里的东西,工钱呢,与别人一样,就往卖出去的物件里提成。 这绫罗坊,是瑞安城最大的绸缎交易商铺,有着最时下最新的款式。旗下有许多分店,分店中不单出售各类绸缎,还出售成衣,履等物品。 转了一圈下来,白鸽在衣裳鬓影中相中了三位女子做为猎物。三女正在挑选成衣,但白鸽觉得她们看上的衣服不适合这个季节,便走上前笑意盈盈地说:“这位美人,正当仲夏,游玩风光,到处绿叶郁郁,穿这件绿薄衣岂不与翠叶容为了一体!”边说,她转身拿几套浅色系的成衣与此对比,“与其相比,这几套成衣浅而素雅,不失华贵,而且穿起来也会很舒适,如沐春风!” 这时白鸽已被周边的人围在了中央,其中一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白鸽将手中的成衣往近处一扔,举手投足间没有女子该有的半分娇气,全身散发着一股子爽朗洒脱的气节,正如时下,给人一种朝气蓬勃之觉。她大言不残地向围观众人抱拳介绍:“小女名唤白鸽,刚来绫罗坊,专为各位美人选衣!大家如若不知如何挑适合自己的成衣饰品,繁可来找小女!”这点白鸽不是吹的,虽然她被食人花唤作小邋遢,可她要是不邋遢了,注重外表了,认真对待每一件事了,她还真是个才女,颇偏艺术。行万里路,看万卷书,白鸽可是将前者发挥的淋漓尽致。某些事物,虽然不记得了,但它已经在她记忆里,丰富了她的知识。 “好!” 音落,白鸽迎得一片掌声。觉着有趣的人便也上来找白鸽侍聊,接待过几波人后,大家觉得白鸽说的在理,都围着要她帮忙挑选!便连赏心也被她唤得打转转,一直忙到肚子咕咕叫,才意识到吃晚饭时间已过。 趁着午饭时间,白鸽想溜出去买点胭脂水粉。便屁颠屁颠跑去柜台找福全,“福伯,能先支点工钱给我吗?” 第一次听说敢预支工钱的!福全怔了怔,随即便道:“白小姐,凌公子没说需要付给你工钱啊!” “什么!敢情我卖命地销卖,都是没有酬劳的?” “白小姐,凌公子确实没说要给你工钱!”也没有让你拼了命的干活! 白鸽顿时火冒三丈,本还想着自己用的钱自己赚,哪知道碰上了一个没良心的老板,一气之下跑出了凌落坊。 凌苑门前。 朱红府门大开,两侧摆满了并未开花的油绿海棠,府前打扫得干净整洁,青衣小仆垂首分立两排,毕恭毕敬地听候管家训言。 白鸽走进去,火急火燎地上前呵道:“管家,你家冷冰棍在哪呢?”怕管家听不懂,又补上一句,“就是凌落!告诉我夏子汀在哪也行?” “白小姐!” 管家认得白鸽便是前日夏子汀吩咐他去查的女子,言语有所缓和,可让白鸽想不到的是管家接着说: “胆敢对我家公子无理,给我丢出去!” “丢出去?”真是造孽啊!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出什么样的奴才! 怎么办?怎么办? 白鸽急了,是要自己走出去还是被丢出去呢? “你们敢?” 眼看就要被丢出去,白鸽换了个双叉腰的造型,挺起胸脯斥道:“我可是未来这间宅子的半个主子,谁敢?” “是呀!谁敢得罪未来的凌夫人呢!” 应话之人正是夏子汀,白鸽听闻他早早出去办事,以为是福全故意敷衍自己,现在他回得正好。 “夏公子,小女不服!”白鸽怒气鼓鼓地向夏子汀倾诉来这的原由,并要求夏子汀给自己工钱。 夏子汀在凌家地位甚高,不过为了大计,他不能轻易答应白鸽!前日萌生的计划,今时正好推波助澜。 夏子汀望着天空,悠然道:“今天还是个不错的日子!”水婉容的忌日! “哪好了?”白鸽自是不明,当然夏子汀也并非想让白鸽听懂。 他一笑,故作为难地说:“我虽是半个主子,可你这事是大公子亲自吩咐的,我也不好发话。”夏子汀看了眼太阳,又道,“今日天气不错,要不你亲自去找大公子说说?” “好啊!你快告诉我冷冰棍在哪?”又是好日子又是好天气的,白鸽也没多想,只一心想些自己的事。 “今日他应该在海棠涧,拐过这条走廊,推开第一扇门就能看见他了。”夏子汀凝望着白鸽的背影,有点好奇白鸽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她居然称凌落为冷冰棍!说她傻吧,偏又见她聪明过人,要说她聪明,她又一点不怕人人敬而远之的凌落! 白鸽不认字,只记着夏子汀说的那处使劲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她便推门而入。 此屋较宽,正中用八扇水晶海棠屏风一分为二。内置器具染了层厚厚的尘灰,虽开着窗户,空气也不太好,有尘灰之味。乌朦的鎏金镜前摆满女子各类精致的金钗细软,还有用过的胭脂粉黛已经变得干裂。 白鸽推断这屋子是女子住的,凌落会在这里,那么这个女子应该是凌院的女主人,那这位女主人去哪了呢? 瞧这满屋子的尘灰,白鸽一惊! 莫不是这位女主人仙逝了!所以痴情的凌落伤心欲绝,变成了现在的冷冰棍? 越想越肯定。 于是,白鸽之前对凌落的看法被如今的突发奇想改观。 凌落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痴情男子,在这个纳妾泛滥的年代,谁能对红尘妖娆视而不见?且他还长得那么帅,又有权有势! 可见凌落用情至深,深入骨髓了吧! 那么在她离开以后,风郁会伤心吗?他能记得自己多久呢?三个月,三季夏,或是一个步履匆忙的过客?还是风郁也会像凌落那般! 呵!想想都觉得可笑,她与风郁是什么关系啊,竟不要脸的想着风郁对她情深意长! 因为联想到风郁,白鸽有些儿伤情。窗外风钤轻轻作响,她差点忘了来这的目地。这才掀起绸帘小心翼翼的寻望,生怕碰坏了这里的东西。可找了一遍下来,不见凌落身影。 “怎么会找不到呢?夏子汀说的就是第一个房门啊!难道弄错了?”白鸽自言自语起来。 忽听身后传来冷漠的怒声:“谁让你来这的,是不是活腻了!” “原来你在这!”怪不得找不到,原是曲折的屏风摆设挡住了她的视线。 白鸽迅速走到了凌落身旁,见得这一面屏风中竟然有画,欲言又止。 画中的两位女子极美,栩栩如生,共同身在海棠盛放的花海里。一位撑着竹伞,眉目浅笑,清丽可人;一位手抚玉萧,衣着艳丽,分外妖娆。姿态描得与常人一般大小,仿佛就在眼前。 凌落面朝屏风而立,神情忧郁地直视着那位清丽女子。手中托着一只白瓷洒壶,深蓝色的长袍像是蓝天下凉凉的一淌水,是悲切的凉! 那背影映在白鸽瞳孔里,亦是沁心的凉! 白鸽好奇地问道:“这位女子便是令夫人吗?” 凌落悠悠转过微醺的身子,眼红如火,分不清是怒是痛,底声呵斥道:“我再说一次,滚出去!否则杀了你!” 不错,凌落确实敢杀了她的! 可白鸽并不认为如此情深意长的男人会轻易杀人,随口戏谑道: “呀!我好怕怕呀!”她不在意那冷冽深潭中然起的怒火,续说,“我能摸摸它吗?” 还没等主人同意,白鸽的手就伸向了屏风。殊不知这屏风实在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件,及其珍贵。但对凌落而言,最珍贵的,是画中之人。 “找死!”凌落被激怒,伸出手掐住白鸽的脖子,怒意冲天,“无知的女人,现在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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