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到现在,瞎子医约莫把了半刻多钟的脉搏,也不言语,顾自摇头,把完这只手又换另一只手。倘若让这位瞎子医去救命的话,病人恐怕只想早些解脱! “大夫,我爹爹的伤势严重吗?”白鸽有些不放心,此人若非是落天睿带回来的,她怕是早就将他赶了出去! 听得焦切地询问声,瞎子这才慢条斯理的停止动作,品了口茶,捋着胡须。待得三人连续问了几次他才悠悠道:“你爹爹康体早已亏空,此病可轻可重,当下除了萧太医的义子外,也就只有瞎子医我能医治,不过……” 瞎子医的医术在城里也颇为名气,与之媲名的唯有萧太医的义子,也就是南宫风郁。只是瞎子医有个必先给钱,而后看病的规矩。除了这个规矩,瞎子医还有个漫天要价的习惯,但自打南宫风郁来了瑞国之后,他的生意随之减少,可奇怪的是要价却更高。 俩仆不明瞎子医之意,落天睿方才一时忘了瞎子医的规矩,这时上前谦和地说:“大夫放心,银钱一分不会少给您的,您老先给老伯瞧瞧,好让我妹妹安心。”说着从袖口取出一袋银钱递给瞎子医。 瞎子医在手上掂量掂量了份量,便丢到随手将钱丢到桌上,说:“现在的人真是没良心,用的是绫罗绸缎,喝的是山珍茗茶,却不舍得花钱救父!” 外人不知道,其实家用的一些绸缎和山珍都是萧太医赏给白鹤的,只道瞎子医是贵客,便给他沏了一盏好茶,怎道他有了这方说词。 赏心哪听得了这话,别人可以骂她,但不能骂她家小姐,回道:“你眼睛都看不见,怎么能如此说我家小姐!瞎眼说瞎话!” 三十两都不够!落天睿问道:“您说,要多少?” 瞎子医摆出一个巴掌,“五十两!” 白鸽向赏心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去取钱。赏心不乐道:“小姐!五十两银子足可买下白院了!” “让你去便去!” “不去!”赏心还是杵在原地不动,白鸽生气道,“真不去?” “不去!”老爷每月工钱也就十两白银,这瞎子漫天要价五十两白银,她就是不去!再者,南宫公子也看过了,老爷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小姐就是急糊涂了,这钱明明可以省下来! 端着这份安心,赏心干脆坐了下来。 白鸽见此气道:“我唤不动你是吧?行,我自己去!”其实白鸽也不知她家的钱放在哪里,还好落天睿帮着道,“赏心,再去取来二十两便可!” 赏心瞧了眼落天睿,连落天睿也是这个意思,只好不情愿地去取来了一袋零零碎碎的二十两银子给瞎子医。 瞎子医看不见,故而衡量物体的重量都是用手,一来二去熟能生巧,竟能与称一般不差分豪。他掂了掂够不够二十两的份量,觉得差了份量,便道:“差一两!” 这下赏心彻底火了,怒道:“你这瞎子胡说什么呢?我明明就给足了你的!” “赏心,多给他一两又如何!”白鸽爱父心切,哪有时间计较这点银钱。 “哼!”瞎子医却不乐意道,“老夫说了没有五十两,就没有五十两!” “嘿!你这老头……” 赏心破口要骂,被落天睿拦下,好言好语向瞎子医赔礼道歉。一番折腾,瞎子医终于帮白鹤看了病情,别说,吩咐得特别仔细。送走瞎子医,白鸽硬是守在病床旁,一夜未眠。 一早,白鸽站在楼廊处,目及眼前一切,若有所思。 远外小山的轮廓清晰明朗,郁郁茵茵,朵朵白云变化万千,时聚时散,池塘里鱼儿欢快的吐着泡泡,无忧无虑。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赏心过来道。 白鸽指着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赏心你看,蓝天碧海,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昨天陪我的人累倒了,可太阳不会因此而落。我昨晚想了许多,所以爹爹以后就在家钓钓鱼,这个家让我来养好了!” “什么?小姐,你说什么?” “从商啊!” “从商?”赏心表情一惊一乍,就算小姐不痴不傻正常了,也不会聪明到能涉及生意吧? 白鸽清楚别人是怎么看她的,但做为家里唯一一个少女,她应该担起养家的重任。自信满满地说:“我做的菜很不错哟!所以我就想开个酒楼!”其实她也没多大把握赚到钱,但一切只能向钱看。凡事得有个开头,才能知道结尾不是? 说起吃的,赏心点头道:“小姐,你做的汤圆却实好吃!可是就这一个招牌莱的话……”赏心不忍说下去,从小到大小姐受外人打击已经是不要不要的了,自己可不能往小姐身上撒盐。 “嘿!你怎么知道我会做汤圆?”白鸽记着来此处这么久,并未给赏心做过什么汤圆!难道…… “你不记得了?以前你隔三差五就给南宫公子做的汤圆,每一次都是我和南宫陌陌吃掉的!”赏心边说边咽了口唾沫,咕哝道,“话说好像好久没吃到小姐做的汤圆了呢,唉!都怪南宫公子,真是的!” 白鸽惊诧,果真与她想的一样啊,前身白鸽也会做得一手好汤圆,简直太不可思议! 看赏心嘴馋的样子,白鸽笑问:“怎么,你想我继续对南宫公子泛花痴吗?那我这就去做汤圆!” 白鸽作势要走,吓得赏心连忙拽住她的手,“不是不是,小姐,我怎么会希望你在这样呢!你就做给我和老爷吃就好!” “好了好了,我只是逗逗你!” “小姐,你欺负我……” 俩人嘻笑间,白鹤醒了。 白鸽过去扶起白鹤,又吩咐赏心道:“爹爹今早凌晨醒了都没有吃东西,你快去厨房端些米粥过来。” 屋内只有父女俩人,白鸽底头小心翼翼地给白鹤擦抹药膏,郑重地说道:“爹爹,以后您在家享福,我养家。我想开个酒楼,咱家有多少积蓄呀?” 白鹤病殃殃地靠在床上,乍一听这话,身体微微一颤弄疼了手,不顾白鸽惊慌失措,忍着疼道:“鸽儿,别瞎闹,你见谁家未嫁女儿在外抛头露脸的。上次让你去绫罗坊,爹爹只是想让你分分心。鸽儿啊,在爹心里,你一生无忧无虑就是爹最大的心愿了,你可明白?” 在一起这么久,白鸽当然清楚明然白鹤对她的关爱,甚至是溺爱,但为了生活,必须说服白鹤,“爹爹,古代未婚女子养家是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要真没有,我领个头不就有了!”白鸽见白鹤没有太反对,接着道,“爹爹,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女儿怎会不懂您呢?可爹爹你即想为我好,就答应我吧。您说您也不能一直陪我一辈子,那我以后怎么办?要饭?当丫鬟?做妾?” “好吧!”白鹤觉着女儿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想想同意道,“只要你嫁出去,就可名正言顺的了!” “嫁人?” “嗯。”这是白鹤心中最大的事,白鸽芳龄已十九,已然过了婚配的年纪。这个年龄要换做别家姑娘,早已为人母。如今白鸽好了,白鹤便想着给他找户好人家,自己百年之后才能放心。 白鸽怎么会愿意嫁人,脸色一变,哭着脸嚎啕:“爹,我不管,我这辈子要么不嫁,要么非南宫公子不嫁,呜呜……”白鸽知道自己是她爹的软肋,如此一说就是想让白鹤不提让她嫁人的事,也不想真的嫁给南宫公子。 果然,即使她使劲眨巴眨巴了几下也不曾挤出半点泪花,白鹤便已经心切不已。想女儿没之前沉迷于南宫公子,现在又被自己这么一说提及女儿心事,决定暂时先不题及婚事,只道:“好了好了,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太越矩就行!” 白鸽等的就是这句话,转瞬眉开眼笑,像雨过天晴的鸟儿叽叽喳喳开使欢叫道:“爹爹,你真好,你是我最好的爹爹,下辈子我还做你女儿!” 白鹤看女儿一脸的笑容,甜到心眼里,口中笑道:“我可不想做你的爹爹!” “不,您生生世世都逃不掉的,我就赖着你,就赖着你!爹爹、爹爹、爹爹……” “难得难得,我第一次听到你撒娇的声音了。”落天睿从门口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白鸽调侃道:“什么难得,是你小子没注意我这个傻姐姐!” 落天睿倒是觉得白鸽如此称呼他并未有何不妥,笑道:“小鸽你没良心,我一门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此话是真,落天睿是被他父王派来保护姐姐的。 但白鹤听得女儿如此称呼落天睿,不乐意了。端着一副严肃的表情道:“鸽儿,以后不许对天睿如此无理!还有,你一个女孩家家,注意言行举止,越来越不像女儿家!” “哈!女儿记住了,此番只是开个玩笑!”此情此景,爹爹莫不是想让她嫁的人是落天睿? 见白鹤对落天睿异常恭维,白鸽有些肯定,不管是真是假,她嘚把白鹤的想法尽快抹杀掉。记得某次听赏心说过,落天睿的母亲“白”姓,又是邻居,会不会沾亲带故?故此,借着落天睿有“白痴”一名,白鸽撅着嘴诈道:“爹,您偏心,我俩是兄妹,都姓白!” 这一说,白鹤上当了。怪是以为白鸽不知道白痴一名的由来,解释道:“天睿他姓落,不姓白,这“落”啊,还是王家姓呢!” 白鹤如此解释,愈加透彻想要俩人终成眷属之意。 “爹爹,你忘了,天睿的母亲也姓白啊!” “是么?” “是的,家母确实“白”姓!”落天睿不用想便知道,定然是赏心之前瞎说的,至于赏心为何瞎说,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肯定是为了白鸽好。 白鹤唏嘘道:“缘份呐!没想到你娘也姓白!” 白鸽囧了,本想炸出有没有与落天睿沾亲带故,若是亲戚,近亲是不可成婚的,岂料她爹压根不知道落天睿的母亲!无奈自叹:“自掘坟墓!” “鸽儿,你说什么?”白鹤明明听清楚了女儿的话,却反应不出女儿为何说这话的理由,反认为自己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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