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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按照指定的时间指定地点来到了 “傅总”的办公室门口。  “您好,有预约吗?”前台秘书恭恭敬敬问我。  “有,卡曼地产。”  “不好意思,傅总还在开会,麻烦您在沙发上稍等一下。”  “好的。”转念一想,我又游荡到前台,笑露八齿说:“麻烦您帮我把这份文案交给傅总,并帮忙转告傅总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们公司副总裁章方鸣。” 我明知道这是命运的另一个Bug,总不能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是不是?  这位可人的秘书妹妹倒挺识相接过我递上的文案。  待她接过文案的瞬间,揪着的一颗心总算如释重负。  “琪琪?”转身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的,六年了,我依旧能在分秒间分辨他的音色,他的声音清澈如昔。  我讪讪地转身,生疏地笑笑,为了掩饰尴尬,继续微笑,才发现,这个样子实在很犯傻。  我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该忘记自己是卡曼的职员,我是有工作在身,而不是为了与傅常川叙旧。我本该握手表示礼仪,然而,见到傅常川的那一刻,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跟进他的办公室,一时失了言语。。  傅常川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翻阅我带来的文案,他眉眼低垂,鼻梁高挺,如同初见时那样美好,那么专注的他,嘴上却说: “前段时间出差了,前天刚回来。”  他在向我说明这段时间没有找我的原因,而我并不关心这件事情,反而庆幸他没有出现。  我快速回答:“还是不联系的好。”  他放下手中的文案,目光徐徐望向我:“这么恨我?”  “傅总,您言重了。”我客套地说,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如果当年我留住你,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听不懂他的话意,他是在为当年的选择后悔吗?后悔为了方晓丽抛下我?简直可笑,我想起李大海,也是这么可笑。   “傅总,我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是等待您的答复,若有什么问题,请您与我们章总沟通,谢谢。”我只想立刻离开这里,我不想听到傅常川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想念的话,这么多年来的伤痛不会因为几句话释然,只会将它们重新刨开,再残忍地践踏。  傅常川目光深锁,不知他是不是在生气,他生气的样子总是这样,倨傲而不动声色。  傅常川无奈一笑:“陈小姐,有句话请您带回去,我方很乐意与贵公司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并且肯定给予贵公司最大的优惠政策,就算白送也无妨,也劳烦陈小姐多跑两趟。”  “Linda,送客。”  他下了逐客令,却接受了我们的提案,傅常川真的生气了。  我还在乎是吗?  出租车窗外,那些转瞬即逝的光影,就像重现的故事镜头,一幕幕掠过。  杭城这座城市每天都有新变化、都会发生新的故事,唯独不变的是拥挤的人群和拥堵的车辆。  这个月,我与李璐璐在街上偶遇过一次,有时候世界真的太小,有时候世界偏偏很大。  我们一起吃了饭,有些感情在心里,只是时间长了,变得迟钝而陌生,庆幸的是不曾消失。  有时候我会想念那些故友,用苏菲的话说,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光年。  哪些人在我们生命中留下了举足轻重的脚印,哪些人在我们生命中挥笔划过彩图,又有哪些人留下了遗憾默默离开。  回到公司已到下班时间,部门同事催促我一起出去聚餐,每个月的最后一星期周五部门有一次公费聚餐,大家投票后选了一家日料店,吃完后再转战KTV。  喝了一些红酒,这些年,我学着喝酒,小半瓶红酒的量,酒量没怎么长,酒品倒还不错。  我是第一次参加聚餐,按照公司的酒文化,我必须敬大家一杯,一圈后,人就晕乎乎的在沙发上躺了后半场。  昏昏沉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车上,车内播放着柔和的爵士乐,我想我喝多了,望着眼前这张俊气逼人的侧脸,举起了手,迟疑后,又缓缓落下。  傅常川眼中似曾相识的光惹得我眼睛发胀,见我醒来,满目关切地问:“还难受吗?”  酒精让我的思绪变得恍惚不定,那些被我抛之脑后的记忆像长出了翅膀,向我纷飞而来,我极力控制此刻杂乱的心情,语气淡如白水:“我怎么在你车上?”  傅常川回眸,有些讨好的笑:“恰巧经过时碰到你们在打车,我和你们章总见过两面。”  车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傅常川把车子停靠在路旁,没有下午的凌厉,目光柔软望向我,那么亲切又那么遥远,傅常川,一个走过我生命的翩翩少年,我们有过那样无可磨灭的交集,如今,近在咫尺,已是不可重叠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了。这六年,是爱情与时间的一场无言的争辩,都说时间能抚平所有的伤痛,包括爱情,爱情再伤,也抵不过光阴流逝,流逝的光阴一点点带走人身上的伤痕,渐渐地,时光悠悠,伤口就会结上不算好看的疤痕,但终归不再有血液在流淌。  我一直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痛,即便疤痕丑陋,至少不再疼痛了。  借助酒精,我回应傅常川的眼神,如今夜的风,虽已春意盎然,总还有一丝寒意入骨,我沉冷地笑,笑自己太可笑,笑命运太会捉弄人,笑这个男人还敢若无其事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六年,漫长的犹如人类重新进化了一次,而对傅常川而言是不是不过弹指一挥间,弹落了一切过往。  傅常川洞察着我眼中的风云变幻,也许我的天空正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些绵密的雨丝来自眼前这个我曾忘我去爱的男子,依稀残存的心动和深不可见的悲悯。  傅常川微蹙的眉有浓密的忧愁在中间散开,他小心翼翼开口:“琪琪,我有话要说,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六年前的事情六年后再谈?傅常川你是不是太自负了?是不是还觉得只要你勾勾手指,我就跟哈巴狗一样对你摇尾乞怜呢?六年前你这么自大,我可以不顾一切去喜欢,这么多年,你还真的一点都没变。  我平复下内心的情绪,态度坚决:“傅常川,你知道吗?六年能改变很多事情,就好比六年前我确实很不要脸的爱过你,每一天傻乎乎围着你转,可是,你悄无声息走了,你选择了和晓丽在一起,才让我幡然醒悟,我不就是你们之间的一个玩偶嘛,闲来无事,拿来娱乐一下,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一个抛弃自己的人,你所选择的人,让我不敢再对你有任何觊觎,方晓丽,曾经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会亚于你,而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我远远的,别再纠缠不清,青春本就没有对错,我可以当自己年少无知爱错过一个男生,仅此而已。”  我忽视他眼底划过的那抹伤,他的嘴角勾起一条深深的笑弧,如同黑暗的丛林怒放的一株彼岸花,妖冶而冰凉,最后,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送你回去,就当是一个喝醉了酒的朋友,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我的别有用心。”  我把头转向窗外,午夜的杭城,灯火通明,这一路,我们之间不再有交流,回到房间,站在窗台前,许久之后,傅常川的车子依旧停在那里,未曾离去。有个遥远的声音飘过耳边:陈可琪,做人不是你那样的,不能有始无终,你自己犯的错,难道要我去承担。  那一天,是我送出的第十封情书,信上说:爱一个人就应该飞蛾扑火,即便溃不成军,至少我不会后悔爱你的时候自己不曾努力过。傅常川,恭喜你,你成功了,从今以后,我放弃对你的追求,江湖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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